碌碌無為,則余生太長,欲有所為,則人生苦短。
白野一大早便啟程趕往山陰,近“鄉(xiāng)”情更怯啊。
同時,也代表著又是一輪忙碌的時節(jié)。
事有輕重緩急,最緊要的還是完善事功學說的邏輯體系。
事功學說依舊是以儒學為基。
而現(xiàn)代人認為,華夏之所以遭受百年屈辱,正是因為儒學。
這顯然是非常不客觀的。
儒學,從先秦的孔,孟,到漢代董仲舒,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不小的變化。
不過,大體上還不算有太大的出入。
宋代是一個轉折點,二程洛學以及朱熹理學,實質(zhì)上已經(jīng)脫離了儒學的本質(zhì)。
而璀璨的華夏文明也正式從明代開始由盛轉衰。
很多批判儒學的人,甚至連《論語》都沒有讀完。
崖山之后無中華,這話雖然有些偏激,卻也有一定的道理。
看看宋以后的文人,錦衣衛(wèi)可以廷杖侮辱,文字獄,污蔑東林黨以及抗清儒生。
滿清不消說,五四運動反的更多是也是明以后的儒學。
反對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三綱五常。
這是孔孟之道么?
此話最早出自吳承恩的《西游記》。
一個時代的文學作品,里面的價值觀通常是與當時的價值觀統(tǒng)一的。
皇帝不可能精通百道,因此產(chǎn)生了丞相,皇權,相權互相協(xié)作,互相制衡。
而朱元璋的出身太低,廢黜丞相以及中書省,將所有權利集中在自己手中。
讀到孟子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更是直接將孟子移除文廟,甚至一度刪書。
“刑不上士大夫,士大夫不可受肉刑”,并不是說士大夫可以隨意犯罪,而是對讀書人的人格的尊重。
反觀明代,明太祖對于軍權的大力加強,臣子的精神及物質(zhì)待遇一降再降,而朱家子孫卻是賞賜頗豐。
變成一國養(yǎng)一個朱家,官員貪腐泛濫成災。
作為一個從底層殺出來的皇帝,他對于金錢的概念自然就有些偏執(zhí),這就是眼界的局限性。
真正的儒家是,“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儒家的君臣父子雖然是不平等的,但實際上是對等的。
君之視臣如手足,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仇寇。
你對我如何,我便如何回報與你。
哪怕時至今日,真的人人平等么?真的沒有階級了么?
就像網(wǎng)絡上說的,一時分不清誰是資本家。
為什么那么多高科技人才紛紛逃往國外,真的是崇洋媚外么?
自己不重視,卻要去責怪學校,不是這樣的道理。
儒學講究各司其職,而不是所謂的等級森嚴,總不能讓一個目不識丁的人去做一方父母吧。
講究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這就是明代以前,華夏之所以可以屹立世界之巔的原因。
明代以前,華夏科技領跑全球。
明朝開始,舉步不前,滿清抗拒新思潮,再到民國快速引進西方科學,最后21世紀重新回到世界前列。
之所以從落后到迎頭趕上只用了短短了百年時間。
正是儒學最基本的的人倫,勤儉,以及無與倫比的韌性,培養(yǎng)出一代又一代的勤奮,胸懷大義的青年。
這一點是沒有任何民族,任何國家可以比擬的。
但是僅僅這樣,還是不夠的。
必須融入類似于歐幾里得的嚴密邏輯體系,而不是只注重實用。
這比造槍,造炮都要來的重要。
只有如此,才能避免被西方反超,從而繼續(xù)引跑全世界。
白野一拍腦門,何必要將其融入事功學說,完全可以單獨再單開一本書。
以《數(shù)學初解》結合《幾何原本》,建立起公理體系。
所謂的近代科學,即使是再龐大的體系,再繁雜的理論,都可以從一系列的的原理出發(fā),通過數(shù)學推導和邏輯證明來不斷創(chuàng)新。
明朝時期,曾經(jīng)有西方傳教士來到華夏想要布道。
于欽天監(jiān)比試測算日食時間。
此時的華夏的傳統(tǒng)天文學已經(jīng)落后了。
誤差以分鐘計,而西方的測算,誤差只在秒級。
然而,明末楊光先卻說,“寧可使中夏無好歷法,不可使中夏有西洋人?!?p> 到了清代,就只能用荒唐二字來形容了。
很可惜,就此錯過了跟上世界的機會。
西學中源,是明末清初就有的說法。
至今依舊無數(shù)人如此認為,實質(zhì)上完全是兩個概念。
真正的強盛,不是從1到100,而是從0到1。
科學發(fā)展的4個要素,人才,訓練,決心以及財力。
白野就這么在顛簸的馬車中,一點一點捋著未來的發(fā)展方向。
小本本上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記了一片。
“郎君,到縣衙啦!”
“哦。”白野收起小冊子,撩開帷幔準備下車。
衙差遠遠的就看到趕車的阿九,早已入內(nèi)通稟。
白野才跳下馬車,趙穎已經(jīng)拎著裙擺從縣衙中跑出。
呼吸有些急促,雙頰微紅。
兩人只是四目對望,眼中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入骨。
趙穎毫不收斂,心弦動蕩,眸光四濺,箋上心事都到了眉間。
情烈烈,意綿綿,關不住城門,心墻水淹,從深秋,到春前。
“我回來啦?!卑滓氨M力說的輕描淡寫,卻依舊濃烈。
趙穎微微低頭,輕聲道,“嗯,阿娘也在等你呢?!?p> “去給師娘請安?!卑滓安挥煞终f的牽起趙穎的手,往后衙走去。
“呀!”趙穎輕輕驚呼一聲,卻并沒有掙脫,任由白野牽著。
裴氏見牽著手進來的一雙璧人,笑容燦爛。
趙穎羞的連脖頸也披上了紅霞。
白野松開手,給師娘見禮,“長風知錯,叫師娘惦念。”
裴氏笑道,“大丈夫生于世間,自當志在天下四方,行走數(shù)千里,快去休息吧?!?p> “謹記師娘教誨,學生告退?!?p> 趙穎低眉,不敢看裴氏,“阿娘,女兒去幫長風收拾。”
裴氏善解人意的擺擺手,“去吧,去吧?!?p> 回到臥房,如同走前一般整潔,想來是白榆的成果。
趙穎再也壓抑不住,撲入白野懷中,“良人又清減許多,這一路可有兇險?”
白野有些意外,順勢攬住趙穎的纖腰,用臉蹭了蹭趙穎頭頂?shù)那嘟z,“我有皇命在身,何來兇險?終是坐不慣馬車,不妨事的?!?p> 趙穎仰起頭,目光氤氳,“上元慶典還有兩日,不如先歇歇?”
“好!”白野爽快的答應,美人近在咫尺,忍不住緩緩低頭。
趙穎羞怯的閉上眼,卻勇敢的沒有躲閃。
“阿郎回來啦?”陳六快步從外面進來,直接推門而入,見到眼前的場景,愣神片刻,“呀,阿郎?阿郎?屋里怎么沒人呢?”
趙穎連忙跳開,臉上羞紅如血,兩只手死死地攥著裙角。
陳六東張西望撓撓頭,僅有的一只眼不住的往白野那兒瞄,正欲退出房門。
“陳老六!今日有我沒你,有你沒我?。?!”
陳六轉身就跑,“阿郎!我什么也沒看見!”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