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兇手的！”和小說里一模一樣。
“是死者的。”
江淮晏比喬苒晚了一點開口打斷她。
然后兩個人都安靜了一會兒沒再說話，江淮晏坐正打量了一會兒喬苒，她的臉很小，平時精致漂亮的五官此刻都微微擰在一起，臉色也有點蒼白。
半晌，他率先打破沉默，僵硬道：“你別害怕?！?p> “我沒怕，我可是人民警察。”喬苒頓了頓，眉眼舒展開：“以后就是了?！?p> 江淮晏難得認(rèn)同的點點頭，繼續(xù)說：“如果你的結(jié)論是對的，那么這兩起案件就是巧合，未必是針對你的。你擔(dān)心的話，也可以向局里申請保護(hù)。”
喬苒看向他，目光澄澈：“如果不是巧合，那她們兩個一定有某一個交集點，當(dāng)然或許也包括我。他半年前就通過網(wǎng)絡(luò)接觸我，合理懷疑是有預(yù)謀有計劃的進(jìn)行犯案。不過……我還是傾向兩個案子兩個兇手，風(fēng)格相差太大?！?p> 江淮晏眼里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看來還沒被嚇壞。”
“你想呀，第一兇手執(zhí)著還原小說里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連半枚……”喬苒搖搖頭帶著點小得意，正掰著手指頭準(zhǔn)備跟他細(xì)細(xì)討論一番，身后就傳來門被拉開的聲音。
喬苒立刻轉(zhuǎn)頭看向門口。
何關(guān)先跨進(jìn)來，抬眼剛好對上喬苒的視線，也看到了江淮晏，腳下一頓。
對著兩個人笑笑，又看向江淮晏：“老大?！?p> 江淮晏嗯了一聲，喬苒也友好的報以微笑。
“你小子走不動道了？屋里又沒美女，堵著門口干什么？”一個聲音從門外向起，還抬手從外面推了一把何關(guān)，何關(guān)借力往里走了兩步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吊郎當(dāng)?shù)膯枺骸昂偕窳松纾阍趺粗涝畚萦忻琅?？?p> 韓慕升大搖大擺走進(jìn)屋，順勢踢了一腳何關(guān)的凳子：“你內(nèi)涵老大長的……”話頭戛然而止，正好看見喬苒的笑臉。
喬苒站起身，跟兩個人一一打了招呼。
兩人一致的看了一眼江淮晏的方向，江淮晏低著頭看卷宗沒什么反應(yīng)。
何關(guān)摸了摸耳根，向前走了兩步率先朝喬苒伸出手：“喬小姐你好，我是何關(guān)，上次……昨天那個筆錄還是我做的，你肯定記得吧！”
喬苒微笑回握：“記得，還周到的送我到了門口。”
何關(guān)的臉紅了紅。
之后韓慕升也有樣學(xué)樣的跟著握手。
——
簡單做完自我介紹，喬苒重新回到江淮晏身邊坐下，靜默片刻，輕手輕腳地拿出筆記本開始涂涂畫畫。
韓慕升坐了沒多久又拿著兩份文件出去了，何關(guān)插著U盤帶著耳機在一幀幀的看監(jiān)控，江淮晏還是老樣子始終低著頭看卷宗，辦公室里安靜的只能聽見鉛筆摩擦紙張的“沙沙”聲。
“沙沙”聲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喬苒悄聲放下筆和本，輕輕伸了個懶腰。桌上攤開的紙頁上躍然是一個女人面向墻壁站在床頭的樣子，后心上還插了一把刀。
江淮晏察覺到喬苒的動作從卷宗里抬起頭，大概以為她困了，抓起外套問：“很晚了，我還有些話要問你，順便送你回…你回哪？”才想起她的行李箱還在車?yán)锓胖?p> 喬苒本想說不用，可以問完再走，但見江淮晏已經(jīng)動作迅速的把羽絨服套好了，只好報上酒店名字，麻利的把筆本收好跟上他。
夜色深沉，隔著車窗上的霧氣，路邊本就昏黃的燈盞更顯朦朧。
兩個人坐在車?yán)?，江淮晏沒著急開車，只是打開暖風(fēng)靜靜坐著。
攏了攏剛才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喬苒問：“江老師還想了解什么？”
江淮晏答：“你見過死者幾面，從你的角度來看，她是什么樣的人？”
喬苒想了想：“不是很好相處，從不主動講話，不過平時見到的時候舉止打扮都很講究，哦還有她墻上掛的那些照片，不難看出是個精致且自信的女人，說起這個，今天進(jìn)她屋里的時候我還驚訝了一下，你也看到了吧，她的客廳很雜亂堆了很多東西，而臥室卻只有必需品，連衣柜里的衣服都沒掛幾件，這兩種風(fēng)格都不符合她的生活態(tài)度，房間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喬苒微微蹙眉，努力地思索著想找出一個形象的詞概括出來。
江淮晏薄唇輕抿，眸色疏淡的抬眼注視著前方：“在搬家。”
“對！”喬苒眼睛一亮，立刻接上說：“就像是搬家，她把一些暫時用不上又占地方的東西例如換季的衣服、書籍、化妝品等，這些東西雖然占地方，但是分幾趟拿并不沉也不麻煩，而客廳堆的那些東西都是不方便攜帶的舊物件，上面已經(jīng)積灰了，大概率是丟棄不用的東西，看起來她也有一陣沒收拾房間了，所以如果這種猜測成立的話，她下班到回家的幾個小時可能是去了新居，但是……”
喬苒先是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眼睛都瞇成了彎彎的月牙，正要得意洋洋的繼續(xù)完善自己的推測，半路聲音卻又低了下去。
江淮晏從后視鏡里看到那雙彎彎的眼睛又變回桃花樣，眼尾微微上翹，眼里帶著點兒不解。
“但是怎么了？”他轉(zhuǎn)過頭，低聲問。
“但是既然都待到了半夜，為什么不干脆睡在新家？走夜路不安全，大多數(shù)女孩都是盡量避免的。而且她留在這邊的衣服不多，那兩件根本穿不了幾天，我覺得她就快搬完了，睡個覺應(yīng)該不成問題?！眴誊圯p輕敲了敲腦袋，想不明白。
江淮晏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學(xué)著喬苒的樣子敲啊敲。
喬苒動作一頓，忍不住朝他看去：“江老師，你在做什么？”
江淮晏聲音懶懶的從前座傳過來：“想事情?！?p> 于是喬苒安靜了，一動不動的在后座靠著。
過了一會，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慢悠悠的開口：“新房未必是她的?！?p> 喬苒有點疑惑，剛要說話江淮晏就低聲哼著歌啟動了汽車，心情好的時候連聲音都輕快溫柔了許多：“好了喬苒，系上安全帶。”
黑色SUV平穩(wěn)的開出警區(qū)大院。
——
喬苒定的是一家連鎖酒店，倚江而建。告別了江淮晏辦理好入住手續(xù)，她拖著行李箱推開房門。插上房卡，入目的是暖色系的墻壁，面積比照片看上去小了一倍，但勝在房間整潔干凈，裝潢也還算典雅舒適。
她進(jìn)屋關(guān)上門，脫下外套掛進(jìn)玄關(guān)的衣櫥里，換上一次性拖鞋，把床旁柜上擺放的五顏六色各種口味的包裝袋收進(jìn)抽屜里，然后拉過行李箱翻出一套睡衣和洗漱用品走進(jìn)浴室。
喬苒怕冷，進(jìn)去前特意把溫度多調(diào)高了兩度，出來時房間里暖意融融，意料之中的舒適。她擦著頭發(fā)走到落地窗前，已經(jīng)是深夜了，黑夜像是一張被拉開的深色幕布，籠罩住潘城的火樹銀花，到處都霧蒙蒙的。
她在窗前站了一會兒，等頭發(fā)干的差不多了才扯上窗簾，后退了兩步一頭栽進(jìn)柔軟素白的大床里。
她回想著不久前江淮晏與她結(jié)束討論時嘴里哼的小調(diào)，低沉而悠揚，咬字也很隨意，歌詞是什么來著……闔著眼睛抱著被子打了個滾。
很快就睡著了。
——
黑夜無論怎樣漫長，白晝總會到來。
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
清晨，霜深露重，薄霧彌漫，依稀可辨道路兩旁樹干的輪廓。喬苒把頭發(fā)梳成個馬尾，帶著耳機慢吞吞的沿著酒店后面的江邊跑。
晨光透過霧氣照在她的側(cè)臉上。
暫時躲開了暗處的眼睛喬苒心情變好了不少，找回了之前規(guī)律而舒適的生活節(jié)奏。
直到霧氣散去，她緩緩?fù)Ｏ履_步，把沖鋒衣的拉鏈拽下去一點兒，伸手在面旁扇了扇，眼睛朝四周張望了一圈，然后走向一家小籠包的攤位。
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