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之后,玄凌是完全可以聽得清話筒里傳來的聲音。
“不就是一個生活老師嘛!你面試了就行了,我就不看了。”校長在電話里顯得有些不耐煩:“先從最底層做起吧!至于提拔主管的話,那是以后的事情,看她的各方面表現(xiàn)吧!”
玄凌從兩個人的談話里以及教導主任口中感受的出來,教導主任跟校長的關(guān)系不一般,她本以為教導主任的角色就像是普通公司里的人事,也是領(lǐng)導雇傭的下屬人員。
但是從教導主任跟校長的溝通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兩個人肯定是親戚,要么就是關(guān)系走的很近的人,不然教導主任跟校長說話的口吻根本不像是下級對上級那樣的尊稱。
而且教導主任就像是學校里的管家,更像是學校里的極為重要的負責人,完全有權(quán)利決定任何人的去留問題,就包括錄用她,也就是教導主任的一句話。
掛了電話,教導主任對玄凌開口:“剛才你也聽到了,校長的意思就是先從最底層做起,不過你放心,將來肯定會提干,做主管那是早晚的事情,主要是要你在基層熟悉一下環(huán)境,不然一來就是主管的話,那肯定是沒有說服力的。”
玄凌點了點頭,顯然一副很不自信的樣子,可能教導主任口中的所說的那些生活老師的刁蠻,專橫跋扈,以及拉幫結(jié)派,已經(jīng)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了,她感覺自己很沒有能力去適應那種被人排擠的環(huán)境,況且自己是被派去做臥底的,所以真的很心虛。
感覺隨時都有挨揍的可能性,也許會遭到那些大媽級別人物的圍攻,群毆,畢竟對于那些大媽級別的中年婦女來說,這份工作來之不易,況且油水還很大,天天家里有吃不完的水果和牛奶,她的到來,可能會斷送了她們的福利,以及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上下班時間是怎樣的?”玄凌問道。
“早上說是六點多就得起床,晚上可能到了十來點才能睡,因為有些孩子淘氣,就是不睡覺,所以他們不睡,你也不能睡?!苯虒е魅蔚故呛軐嵳\,有什么說什么,一點都不避諱。
玄凌聞言,更加覺得這份沒有時間的工作,確實不太適合自己,她感覺來到了這里,基本上就沒有個人的時間了。
“所以到時候你是需要住宿的,一周回一次家!”教導主任補充道。
“好的!”玄凌心想,先應承下來吧!
“既然這樣,那就將這個表格拿上,趁著周末去醫(yī)院做一下體檢,周一之前結(jié)果就能出來,還有去派出所開一份無犯罪證明,周一過來辦理入職手續(xù)!”教導主任將一張表格遞到了玄凌的跟前。
“還要體檢??!”玄凌接過表格,有些猶豫了,她倒不是有多怕體檢,關(guān)鍵還要去派出所開證明,派出所不是一般人能經(jīng)常出沒得地方,主要是覺得太麻煩了。
“對,為了孩子們的安全,來學校工作的任何人員都必須做體檢!”教導主任繼續(xù)開口:“對了,體檢費是需要自己出的,這個不報銷!”
玄凌有些猶豫了,還沒上班先體檢,還要自己花錢,到時候還指不定能不能干得住,她這個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委屈,別剛來兩三天就能那些生活老師擠兌走了。
“好的,我考慮一下吧!”玄凌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既然這樣,體檢表格就先留下,等你考慮好了,再說吧!”教導主任立馬變臉,順手就將玄凌手里的表格抽了回去。
玄凌感覺自己有些唐突,可能不該那么早發(fā)表意見了。
拿上表格自己回家也能考慮,現(xiàn)在沒有了體檢表,那就相當于是直接拒絕了,她有些懊悔。
但是這個時候她不能再改口了,不然讓人覺得沒有主心骨,話已出口,那是肯定收不回來了。
“那我走了,考慮好了,我再回復您!”玄凌只好告辭了。
除了學校的大門,一步三回頭,還是覺得于心不甘,畢竟是真的想來這所學校,一句話就斷送了前程,想想都懊悔不已。
下午的時候她又參加了一個小外培訓班的面試,應聘的是輔導老師,其實就是拉業(yè)務(wù),主要是給每一個家長打電話,讓孩子過來參加培訓,這里主要是針對于高中的學生,地方不大,環(huán)境還可以。
這里的老板是高中在校的物理老師,所以生源肯定是不愁的。
這個物理老師對炫鈴還是蠻感興趣的,第一因為她講述了當生活老師的這兩個經(jīng)歷,第二是因為她的孩子很優(yōu)秀,對方在意的是她當過媽媽,所以對于跟媽媽們接觸應該會很有經(jīng)驗,更有親和力,更能融入進去。
因為心里還是想著那個BJ小學,畢竟那個學校正規(guī),環(huán)境好,地方大,一說起來就很豪邁,很光彩,那是正規(guī)機構(gòu)。
所以她還是拒絕了這個物理老師的盛情邀請。
于是下午的時候,她聯(lián)系了BJ小學的教導主任,說自己還是想去,那個教導主任也很痛快,讓她明早過去拿一下體檢表。
下午的時候,玄凌聯(lián)系了賀子溪,因為要開派出所證明,還要帶上戶口本。
戶口本在賀子溪那里,所以必須經(jīng)過他。
賀子溪倒是很配合,讓她在車站等著。
兩個人碰面之后,賀子溪帶著她去了派出所,恰巧周末也有值班的人員,所以她很順利的開到了無犯罪證明。
然后第二天她準時又來到了學校,這次就沒有那么順利了,教導主任沒有讓她進去,而是讓另一個老師給她送出來體檢表格。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終于拿到了體檢表格,接下來就趕緊順著導航去了醫(yī)院。
進去之后,到處問詢,終于找到了要體檢的部門。
她先是交了錢,為了節(jié)省時間,體檢了一些簡單的項目,因為她擔心醫(yī)院下班,那么下午就還要繼續(xù)等著。
其中有個抽血和打針的項目比較麻煩,人也多,而且還是最為恐懼的一個項目。
因為要化驗血,所以她早上是空腹過來的。
玄凌自幼最怕疼了,所以將這兩個項目留在了最后。
她接下來去的就是打針的項目,要打一種什么疫苗來著,她已經(jīng)記不住那個名字了。
到了這里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最多了,到處都是大人跟小孩子。
今天是小孩子過來打預防針的時間,所以人格外的多,到處充斥著孩子們的哭聲和大人的勸阻和訓斥的聲音。
她一個人夾雜在所有孩子們的隊列當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孩子一樣,因為此刻她比這些孩子要緊張,尤其聽到那一聲聲揭撕底里的哭喊聲的時候,感覺脊背都是發(fā)涼的。
她也擔心打針,更擔心抽血。
但是要去學校,就得進行這兩步,絕對逃不掉的。
看著前面的小朋友越來越少的時候,后面的小朋友越來越多的時候,她的心情更加緊張了,手心里攥著一層粘膩的細汗,小心臟隨著孩子們的哭聲,忽上忽下停不下來。
終于前面就剩三個小朋友的時候,她的心情緊張到了極點。
記得上次打針的時候,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可能就是晨晨幾個月的時候,她吹了風,著了涼,然后去小診所輸液的那次,數(shù)數(shù)也有十幾年了。
忽然她的手機響了,她趕忙掏出了手機,這個時候會是誰給她打電話呢?
雖然這幾天那個頂替她的新人大姐也隔三差五的不停的跟她聯(lián)系詢問工作的事情,畢竟那個大姐可能是年紀大了,也或許就是因為她們公司的事情確實很難做,所以那個大姐基本上所有的事情交七八十來遍,那是一句都沒有記住。
所以干工作的事情,還是一遍又一遍的向她請教詢問,有時候玄凌覺得麻煩的不行了,小火都要點起來了,所以有些時候話語也不是很客氣,總會嘮叨上幾句,畢竟離職了,不想再接觸那些事情了。
所以這個時候她覺得肯定還是那個大姐的電話,但是當一眼看到是潘總的時候,她愣住了,這個時候他打電話要做什么?
因為這里很吵,但是又擔心別人搶了她排了半天的隊伍,于是她跟后面一個抱孩子的家長開口:“您好,我接一個電話,這個位置您給我留著吧!”
“去吧!”那個家長很痛快,沖她笑了笑。
炫鈴走出了隊列,為了避免讓大家覺得她再次進來是插隊,所以她沒有走出這個家,而是找了一個人少的角落接起了電話。
“玄凌,又該做工資了,那個大姐根本做不了,你還是回來吧!不然咋辦呢?”潘總的語氣很柔軟,這讓炫鈴覺得有些不太適應。
但是對于突如其來的電話,她還是覺得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畢竟這些天在外漂泊確實很辛苦的,到頭來也沒有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
所以目前的這個工作是個機會,但是不給交保險,還要面臨那些生活老師的排斥,還要面臨給孩子們打不上飯,孩子們就已經(jīng)到期等著吃飯的場面,還要面臨拎不起大勺的尷尬,還有就是沒有作息時間的煩惱。
最關(guān)鍵的是眼前的這個體檢,還要打針,還要抽血,想想都害怕。
所以這個電話無疑對玄凌來說,無異于上上帝給予的饋贈。
“好,我回去!”
玄凌很痛快的就答應了,這一刻,她的心徹底擱進了肚子里,小心臟也不砰砰的跳個不停了,終于不用挨一針了,簡直不要太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