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廷點頭，起身告辭。格蘭特繼續(x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他一會兒想著怎么從牢里解救出華納，之后幾人開杯好酒為他壓驚，一會又想著為什么在去幾個月前去巨大城墻的路上聽到馬休跟他說華納近況很糟時沒想起來派人給他送點金幣。
心猿意馬！五蘊織盛！思緒煎熬著格蘭特。
“紅寶石”這幫家伙，硬碰硬的干臟活搞謀殺不行，可搞情報卻是超一流！上午不到十點，下面的城堡院落傳來熙熙攘攘的車聲，一聽就是賈斯汀他們回來了，格蘭特沖動陽臺上向下觀瞧，一看果然是昨天派出去的那些人，賈斯汀他們正趕著馬車往內(nèi)堡來，格蘭特強壓心緒，手攥著陽臺扶手等著賈斯汀來跟他匯報。
咚咚咚地聲音響起，幾個人跑上五樓，推門就進，為首正是賈斯汀。
“怎么樣？”格蘭特靠著墻，顫聲問。
“我，我們，我們拉回來兩具尸體?！?p> 格蘭特應(yīng)聲歪倒，想靠一個書架，沒抓穩(wěn)，書散落一地。
一切僥幸被鐵錘般的結(jié)果砸個粉碎。
“大人！”賈斯汀他們沖過來扶住格蘭特，“可我們不認識華納大人啊，那只很普通的平民夫婦的尸體啊，鄉(xiāng)里人要埋，我們聽名字是叫華納就搶回來了。您跟他熟悉，還是您跟我們下樓，尸體就在馬車里，我們都拉回來了，您自己親眼判斷一下才好確定！這種事千萬不要弄錯了！”
“對！對對！見到尸體前，不不不能草率，人命關(guān)天！人命關(guān)天！可別弄錯了！哈哈！別弄錯了！”希望重新燃起，僥幸在格蘭特心底復活！賈斯汀一起下樓時格蘭特暗暗發(fā)誓──只要這次弄錯了，這定要把華納小老弟弄到自己跟前來，由自己的羽翼來呵護這年輕的雛鳥。
從黑暗巨大的內(nèi)堡大廳跑到陽光明媚的室外，會耀得人睜不開眼，扎眼的陽光里，馬車就在近前，十幾個衛(wèi)兵圍著兩具放在地上的尸體，尸體上蓋著帆布。
腿有點打膘兒，格蘭特最后是慢慢走到尸體近前的。
賈斯汀蹲在地上，掀開帆布，兩具尸體的臉露了出來。一看那具男尸的臉，格蘭特眼睛就是一閉──不是華納又是誰？
格蘭特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幾步，繼續(xù)端詳這兩具尸體。
男尸二十多歲，表情猙獰，呲牙裂嘴，絲毫沒有華納那份書卷子氣，人頭和身體是兩截兒的，斷開的，有人砍下了他的頭！血，染得庭官的白襯衫成了通紅刺眼的紅色，腦袋旁邊是一幅斷腿兒黑框眼鏡，鏡片只剩下玻璃茬。
格蘭特左右來回辨認這具乍一看是華納細端詳不像華納可卻最后怎么看都千真萬確一定確定以及肯定就是華納的尸體。
旁邊那具，女尸，二十多歲，金黃的頭發(fā)，俏麗的臉蛋，蒼白的嘴唇，雙目灰蒙蒙地睜著，似在看天，穿得倒很整潔，只是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勒痕，看來是這她的死因。
格蘭特干咽一下，他記得華納跟他說過，愛爾麗斯是金發(fā)。
格蘭特長長吞了口氣，仿佛沒有再進氣兒。半晌后，他才發(fā)現(xiàn)賈斯汀正蹲在地上扭頭看著自己，一眾衛(wèi)兵鴉雀無聲。
“蓋上吧……是他……”
臉色不再那么悲傷了，格蘭特泄了氣一樣。
“您看這尸體，怎么處理？要我厚葬了他嗎？”
“厚葬？什么是厚葬？”格蘭特感興趣地盯著賈斯汀。
賈斯汀把布重新掩住兩具尸體上半身，“用最好的棺槨，給他們穿得體面，找最好的墓地埋葬他們?！?p> 格蘭特搖頭。
“他們不是您的朋友嘛？這樣不好嗎？”
“是不夠?！?p> “那怎樣才夠？您說！我去辦！”
格蘭特盯著被布蒙上的草地上的兩具尸體，“最棒的厚葬，就是讓所有傷害過他的人那些行兇者，全給他陪葬！”
“還有，那些行兇者的家人！”
抬頭時，格蘭特悲慘的笑了，那表情看得賈斯汀渾身直冷。
格蘭特城堡，主堡頂層五樓。
格蘭特站在陽臺向外遠眺──躍過城墻，能看到遠處的森林、小河流、村落、小路，視野開闊。格蘭特眼神空洞，他的腦子里在想其它的事情，想得很專注。
身后有人敲門，之后幾個人走了進來。響動打斷了格蘭特的思路，他回身，重新走入寬暢明亮的書房。走進房間的是賈斯汀、阿里克斯、馬休三人。
“格蘭特大人，人到齊了。”賈斯汀恭敬道，之后引二人落座。
“齊了？”格蘭特自顧坐到桌旁，沉著臉道：“西奧多呢？”
沒等賈斯汀回答，馬休搶道：“閣下，西奧多今非昔比，自從他發(fā)明了陰鱗滌藍神雷之后，不但王庭對他非常器重！軍機院那些高級軍官也對他依賴有加，現(xiàn)在西奧多不僅僅在欽天署任監(jiān)正，更在軍機院的任高級參謀！就連軍界的當紅新人蓋倫也和他保持著非常緊密地聯(lián)系，還抽了兩支小隊兩百多人來保護他，兩百人，比您城堡的衛(wèi)兵數(shù)量還多??！”
格蘭特聽了眼角兒一跳──陰鱗滌藍神雷？什么東西，新發(fā)明的武器嗎？難道……自己在藍島救活的那個布坎，就是被這個叫什么神雷的東西差點炸死的？
這時，賈斯汀尷尬地補充道：“馬休大人說的沒錯，我去請西奧多大人時連人影都沒見到，只有助手出來說西奧多大人正在奮力搞著科研沒時間到您這兒來?！备裉m特聽完冷哼一聲，賈斯汀又道：“其實，阿里克斯大人也是有馬休大人幫助才找到的?！?p> 阿里克斯已經(jīng)許久沒出現(xiàn)了，此時正很沒禮貌地把雙腿搭在桌上，身子水蛇一樣，歪扭成好幾道彎。
“華納死了？”阿里克斯狹長的嘴裂開一道口子，陰陽怪氣道。
格蘭特輕輕點頭，沉道道：“他被人殺了，尸體就放在我城堡的地下室里。請你們來就是為了和你們一同商量對策，查清真相，報復兇手！以盡曾經(jīng)同為帝國出訪使節(jié)之誼，以慰華納在天之靈！馬休，阿里克斯，如果你們曾經(jīng)當華納是朋友就請和我一起為他報仇！如果你們覺得不關(guān)你們的事兒，那現(xiàn)在就可以離去，我格蘭特自已干！”言罷，格蘭特掃視二人。
馬休低聲道：“華納老弟為人不錯，我想為他討回公道。”
阿里克斯雙手放在腦后，一雙睜不開的笑瞇眼像條線：“喲嗬？自私的格蘭特大人這是要替人報仇?。侩y能可貴呀，您也有主動給別人出手的時候？嘿嘿，華納在天之靈聽到也應(yīng)該可以長眠了吧？”
格蘭特怒火大起，猛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馬休一看二人要吵起來，連忙按住了格蘭特，又喝斥阿里克斯道：“阿里克斯閣下！說話不要這么損！做人留一線！格蘭特大人找我們來也是認為我們也是華納的好友才如此，他不是閑極無聊找你互詬的！”
“哼，誰也不是來玩的！我保著檢察組查案子呢，忙到不可開交！現(xiàn)在來了，就是想聽聽倒底怎么回事。”阿里克斯也收起譏笑。
格蘭特平復一下心緒，對賈斯汀點頭：“講吧。”賈斯汀道了一聲是，便開始講述華納死亡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