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特倒吸一口冷氣。盯著地窖里隨意堆放的一個個木箱，有的木箱沒封蓋，燈影搖曳間能看到黃燦燦的金幣躺在細草上閃著金光。
這里有多少木箱？幾百只！還是上千只??？
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錢！?。?p> 八、九個負責基礎盤點工作的人正分成幾伙兒，圍在一些箱子旁邊，用稱給金幣過數(shù)，還有專人在旁邊記錄，格蘭特是高級官員，不必親自干活兒，他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監(jiān)督著他們。
“副組長大人，東側碼好那些已清點完畢，請合算匯總?！币粋€學者樣子的人將賬本遞給格蘭特。
格蘭特用右手拿起賬本，從上到下掃了一遍，賬本上面將七八十個箱子的金幣數(shù)分別標注出來，這些都是點過的，但每箱都不是整數(shù)，都在一千枚上下浮動。
格蘭特看完一遍，把賬本塞回那學者手里：“七十六個箱子的小計數(shù)是七萬五千零九十九枚金幣，你核出來的怎么少了八十一枚？重核！還有，把標號五十三的箱子拿出來，當著我面點驗，看是不是七百二十枚?！?p> 那八、九個干活兒的人聽到格蘭特的話全愣住了，學者接過賬本唯唯諾諾說了聲：是，便快步回去干活了。
“我這組所有人注意，入盤點場不得攜帶任何錢幣、珠寶等物品?！备裉m特站在臺階上喊道。
明顯地，接下來的場面再忙碌，所有人的手腳都麻利了許多。
格蘭特揉揉了左肩，肩頭還打著繃帶。
“好了許多，不很疼了。”格蘭特自言自語地走出地窖，邊走邊跟負責安保的軍兵小隊長吩咐道：“每天出場時對我這個組的所有組員搜身，發(fā)現(xiàn)私帶財寶出場的，就地格殺！這是王令！我來負責！”
“遵命！格蘭特大人！”小隊長馬上對霸氣的格蘭特大人敬了個禮。
格蘭特走出地窖，小樹林外圍還有不少軍兵把守，內圍還有幾個組員在閑聊。
“組長?！?p> “哦，格蘭特大人，進行的怎么樣？”
問話的是清算組組長，也是財政署的，不過卻是尼魯十四世的親信，這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酒糟鼻子。
“才清出了一小半，還要一兩天才能全清完?！?p> “是么？我那邊也差不多的進度。格蘭特大人，我們還得加緊，除了這幾個地窖外，布朗家還有許多藏品和財寶?！?p> 酒糟鼻男子管格蘭特叫大人，因為他的官職只有四級，只是位監(jiān)正，不過他在組內卻是組長，格蘭特只是副組長，這樣的位置其實很尷尬。
“格蘭特大人，”酒糟鼻靠了過來，聲音壓得很低，“我們是不是商量商量……”他沒把話都說出來，用手比劃一下地窖，又比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留一些？”格蘭特驚詫。
酒糟鼻點頭，輕道：“你是我組長，副組長，咱們商量好，不會有人知道的。”
“那些看守的軍兵和下面的人呢？”
“都能搞定，大人不用管的。這個事兒我不敢瞞您，得您點頭，才能做?！本圃惚钦J真道。
格蘭特低頭想了半天，他想到剛看到的那巨量財富，那些金幣竟能在火光里發(fā)出那么璀璨的光芒！他想到了有錢能使鬼推磨，竟能讓阿里克斯把王后的尸體偷來！他想到了自己最終的目地，那是馬上就要大量用錢的事……
反正妻、子亡故，自己只是孑然一人……
格蘭特抬起頭來，輕輕點了點頭。
杯里深紅色的酒打著旋兒，來回晃著，昆廷沒心思喝，肥胖的身體站在窗口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
“這正是我們清算組的構成，署正大人，這是機密，您知道就行了，不然會很麻煩?！备裉m特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謝謝，”昆廷肚子一甩，轉了過來，他仿佛有些蒼老，“格蘭特，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的?！?p> “大人，需要我估算布朗的財產(chǎn)嗎？”
“不必?！?p> “……大人，您只是想知道陛下用沒用財政署的那些人吧？”
“哦？”大胖子露出略有些驚訝的表情，“格蘭特，你很有思維距離啊，沒想到你這么年輕，卻這么心思細膩……”
格蘭特站了起來，單手支著桌子：“大人，王庭里面有行動嗎？”
“沒有，沒有什么風聲傳出來，不過你們這個專門清算罪官家產(chǎn)的小組，本來應該使用財政署署正、署副和下面的專業(yè)人士的，但組建時基本都是從外面找的人，這本身就是一個信號！”
“什么信號？”
“明知故問！動財政署的信號嘛！”
格蘭特見被拆穿，尷尬地笑了笑。
“格蘭特啊，你這個外行人都能被陛下叫去點鈔，看來你深得陛下信賴啊，你的路很寬啊，你還會有前途?！?p> “大人，先不說這些，格蘭特到想問問您，你這邊需要我?guī)褪裁疵??！?p> 大胖子露出個感動的表情，半晌才道：“謝謝，不過現(xiàn)在看不出來什么，不知道會不會做的那么絕，需要時我會告訴你?！?p> “您跟……老國王那面牽扯很深？”
大胖子搖頭苦笑：“總會有些故事的，不然也不可能坐在這個位子上，你應該懂的。格蘭特，以后你多管事，我可能得深居簡出，避免被打了出頭鳥。”
“知道了，大人，把署內的財權給我吧，您離錢遠一點，這對您有好處?！?p> “嗯！錢現(xiàn)在對我來說沒用，給你，別說這個了，任免權都慢慢交給你，不過格蘭特你自己也小心點，這個時候最容易出事！”
“知道了，我會把我們監(jiān)部的歐文調到署里管財務，那個人我熟?！?p> “可以，不過監(jiān)正不能給他，那要陛下批準，讓他任監(jiān)副，我們把實權移給他。”
“多謝大人?！?p> 從署務樓出來時，格蘭特神情有些不同了，沉穩(wěn)持重，現(xiàn)在他身上才真正地有些高官的味道了。
三天后。
格蘭特關注著三件事。
一是原帝國長老院院長耶魯.馬丁內斯因病去世，國內為他舉行了隆重而又盛大的葬禮，馬丁內斯家族最大支柱倒了，族內動蕩不止。同時，代理院長保羅正式任職長老院院長，成為尼魯史上最年輕的帝國一級官員！
二是馬休.尼魯升職，任王庭署巡史監(jiān)監(jiān)正，帝國四級官員。
三是歐文升職，調任欽天署內勤監(jiān)監(jiān)副，帝國五級官員。
欽天署貼出歐文升職公文后歐文痛哭流涕，大道蒼天有眼。格蘭特對他進行了道賀，歐文拉倒格蘭特的右手激動地想說什么，格蘭特馬上制止了他，并悄悄地告訴他讓他晚上去自己的新別墅細談。
當晚，歐文在帝都最好的餐館餐請了格蘭特和欽天監(jiān)幾名同事，晚宴結束后，格蘭特和歐文一駕馬車，來到了格蘭特的別墅。
空蕩的屋里只有兩個。
“大人，我給您置辦一套像樣的家具吧，這房子好是好，就是太曠了?！睔W文四處閑逛。
“此事不急，歐文，聊點正事。”格蘭特示意他坐在桌旁，歐文連忙坐了過來，認真道：“多謝大人提撥，歐文感恩不盡，以后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嗯?！备裉m特點點頭，盯著歐文，“別說那些虛的，能把你提起來，我也能把你降回去?！?p> “別啊！我屁股還沒坐熱乎呢，今天剛看的新辦公室?！睔W文馬上一臉苦相。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有事讓你做！”
“哦哦，當然，歐文早做好了為大人服務的準備，大人盡管講！”
“兩件事，丑話說在前面，你沒自信接的話，明天自己去署正那里請辭那升職的位子?！?p> “大人請講，我一定能做到！”歐文眼睛一下瞪圓了。
格蘭特儒雅一笑，詞鋒不再那么犀利：“第一，我有一筆錢，兩箱，大約二千金幣吧，你幫我偷偷弄回來，我這別墅有個小地下室，幫我放到那兒！”
“好說，我找誰接洽？”歐文身子前探，輕道。
“不用急，過幾天會有人找你，這事關鍵是要保密！”格蘭特后背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有節(jié)奏地敲著扶手。
“沒問題，一定辦好，請說第二件事?！?p> “第二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管錢了……給你五天時間，你要把我別墅里的金幣變成一萬！而且你用的方法不能惹麻煩，要禁得起檢察官的突查。”
“這……”歐文吸了口涼氣，有些吃驚地看著格蘭特，他沒想到這位大人突然胃口怎么這么大！？但這個問題一定要謹慎回答，這真的關系到自己的仕途！
“大人請放心，歐文雖然魯莽，但之前您讓我在欽天監(jiān)里就管了一段時間的財務，我已經(jīng)積累了一部分的財務知識，想來去了署里應該是異曲同工一個道理，八千……五天……大人，我應該能做到。”歐文深吸口氣，做出了回答。
“應該？”
“必須，我一定能做到?！?p> “呵呵，歐文吶，”格蘭特瞇眼儒雅一笑，“有時不逼迫自己一下就不知道自己能走多遠呢，這兩件事能做到我自然忘不了你，做不到，我只好放棄你?！?p> 一頓胡蘿卜加大棒直把歐文砸得暈暈乎乎，也不知道這次自己升職是好事還是壞事，懷著喜憂參半的心情走后，屋子里又只剩下格蘭特一個人。
格蘭特獨自站在窗口，看向皇宮方向，默默地咬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