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大門開啟后,一股濕熱的血腥氣息吹向眾人,只一瞬間,就有新人扛不住干嘔起來。
“習慣就好,長長記性,以后戴好護具再下車?!?p> 一旁的老員工熟練地掏出隔離面罩,遞給了身旁的新人。
“還有,別急著辭職,這個人的掃尾工作,一般由我們這些老手負責?!?p> “今晚只是帶你們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絞肉機新人?!?p> 說著,三名套好防化服的“清道夫”離開監(jiān)察員的隊列,提起工具箱,遠遠地繞開李非,走進了公寓大門。
清道夫們點亮頭盔上的探照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包含三層樓的鼠人屠宰場。
樓道里,數(shù)不清的破碎尸體,胡亂丟棄著,墻壁上,遍布著爪痕齒痕,以及猙獰的刀痕。
還有一些吊著一口氣的鼠人,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沒有了妖魔的兇狠模樣,只是癱倒在地,發(fā)著吃痛的嗚咽,等待著死亡降臨。
現(xiàn)在,他們終于對半年來,同事常常提起的“絞肉機新人”,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怎么說呢,這里就像是闖進來一個變態(tài)殺人狂,開著一輛時速過百的大卡車,將這些可憐的鼠人撕爛碾碎。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打掃考核現(xiàn)場了,按以往的經(jīng)驗來看,現(xiàn)場只會有幾只小型妖魔的尸體才對。
唯一麻煩的,是這些專門用于考核的老鼠或者蟑螂,一般會死在考場里的不同角落,得花上點兒功夫去找。
“往好處想,至少我們不用到處翻垃圾了,這里遍地都是鼠人?!?p> 老手苦笑著打起精神,不出意外,今晚他們得熬個通宵了。
而公寓外的眾人,此時正長舒了一口氣,慶幸自己不是“清道夫”的一員,不用親身體驗這驚悚片般的現(xiàn)場。
作為安全局的員工,他們倒不是沒有見過妖魔的尸體,只是這樣慘烈的現(xiàn)場,實在是遠超預(yù)期。
這些來自不同部門的員工,并非曾經(jīng)負責過李非的那幾個清道夫,所以并不了解其的戰(zhàn)斗習慣。
在他們的預(yù)想里,今晚的考核和以往并沒有區(qū)別,只是又一次輕松的夜班而已。
十幾分鐘前,他們還有說有笑地討論著,新人會拼盡全力干掉幾只鼠人,然后再被后來的鼠潮追得屁滾尿流。
接著,他們會帥氣地沖進大樓,用專門針對鼠人的設(shè)備,驅(qū)散鼠群,救下那狼狽的小子。
又可能,當他們進場時,現(xiàn)場只會剩下一具被啃爛的殘破尸體,畢竟今晚的考核,是由那傳說中的陸先生負責…
沒人能預(yù)料到,這新人竟然沒有觸發(fā)觀測員的中止信號,也沒有縮在墻角,等待他們的救援,而是硬生生地殺了出來。
更讓人不敢相信的,是那個被李非扔出來的帶血斗笠。
斗笠內(nèi)側(cè)所印的精美花紋,一個獨眼猴頭,背后刻著一個“柒”字…
“陸先生…這是陸先生的猴七?!?p> 有老員工直接認出了斗笠的主人,聲音顫抖起來。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認識陸云飛,在被任命“對妖”負責人之前,其在局里就是個聲名顯赫的人物,作為其同事,他們自然也清楚這猴子的可怕之處。
沒人知道陸先生是怎么驅(qū)動這些猴子的,他們只記得,所有的猴子都戴著那黑色的斗笠,無一例外。
而眼前這個,就這么被新人隨手扔在地上,再加上斗笠上的裂口和血跡,足以說明…
“陸先生輸了?…”
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念頭,在眾人心里擴散開來,沒有人愿意接受這個結(jié)局。
除了老莫。
“500塊啊,只收現(xiàn)金?!?p> 老莫炫耀般對著身旁的老劉挑了挑眉,然后便快步走上前去,迎接李非。
老劉卻并沒有跟上他的腳步,而是來到了公寓門外,捏著鼻子看向里邊。
一個黑色的斗篷擺在地上,周圍墻上地上布滿深淺不一的刀痕,仿佛有一臺插滿尖刀攪拌機在這里工作過,將這里的墻壁重新裝修了一遍。
他搖搖頭,鏡片下的眼睛露出些許陰郁。
不是為了賭輸?shù)?00塊錢,而是懷疑著上邊的決定,把這樣一個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的怪物新人,放進局里,是否真的合適。
“好樣的李非,我就知道你能行!”
老莫不顧眾人驚詫的目光,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大噴壺,朝著李非身上噴著涼水。
等到污血被沖凈,其殘破的軀體這才顯露出來。
原本的西裝早已沒了衣服的模樣,變成了幾根黑色的破布條。
其渾身上下遍布的猙獰傷口,更是說明了之前戰(zhàn)斗的慘烈至極。
“你的手…還好吧?”
老莫拿起李非的右手,其手臂上斜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幾乎就要把他的小臂砍成兩截。
而那手掌中的嘴,則已經(jīng)閉合起來,縮進了皮膚里。
“沒什么大礙,現(xiàn)在甚至都不怎么痛了。我對疼痛不太敏感?!?p> 李非抬起手臂甩了甩,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其實,我現(xiàn)在只感覺很飽……不,感覺很好?!?p> 李非感受著自己體內(nèi)澎湃的能量,剛才一次性吞食的幾十只鼠人,為他帶來了巨量的進化點數(shù)。
同時,也起到了緩解疼痛,恢復體力的作用。
他甚至在想,只要吞食掉某種能夠自我愈合的妖魔,獲得其能力,再搭配上無限恢復的體力,自己甚至能成為一個“永動機”。
今天,他又有了兩個新收獲:一把好刀和一個倉庫。
雖然還沒摸清體內(nèi)那倉庫的確切性質(zhì),但李非初步猜測,自己的手應(yīng)該連接著某個異空間,能夠從其中取用或存放物品。
想到這里,李非感覺自己的能力正在穩(wěn)中向好地開發(fā)著,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莫的嘴角抽了抽,看了眼腳下的斗笠,還有面前這遍體鱗傷,卻還在呵呵傻笑的小子。
“你小子,可真夠瘋的啊?!?p> “那些鼠人我倒是不意外,但你竟然把陸云飛的猴子也給弄死了…”
老莫感嘆著,雖然其他人不知道,但他清楚,陸云飛絕對放水了。
畢竟那局內(nèi)無人不曉的“陸先生”,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經(jīng)晉升A級契約者了。
今晚他派來的猴子,排號也只是“柒”而已。
但盡管如此,李非的戰(zhàn)績也太過耀眼了。
“你難道沒看出來,鼠群和猴子,就是來測試你的跑路能力的?”老莫好奇問道。
“跑路?”
李非撓了撓腦袋,想起了面對猴子凌厲的刀法時,自己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逃跑。
但就像之前的無數(shù)個時刻一樣,在戰(zhàn)斗的時候,他總感覺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在拉扯著他去戰(zhàn)斗,去吞食。
“這我知道,那猴子的主人還特地提醒了我一下?!?p> “但我就是不想跑了,弄死它們,不就沒有跑的必要了嗎?
“專家的思維?!?p> 李非有些得意,還特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卻忽然一愣,好像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
“等等,你說我沒逃跑,難道我沒通過考核嗎?”
“不,你當然通過了,你還幫我贏500塊錢?!?p> 老莫朝公寓門前的老劉招手呼喊著,示意對方過來打個招呼。
“這是老劉,和我一樣,都是接頭人?!崩夏榻B著自己的同事。
而老劉只是點頭示意,表示時候不早,便獨自離去了。
“他這人就這樣,外表冰冷,內(nèi)心火熱,以后你就知道了?!?p> 老莫打著圓場,李非并不在意,轉(zhuǎn)口問道:
“莫老板,現(xiàn)在能說了嗎,我后面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我的工資漲了沒漲?”
目前拮據(jù)度日的李非,對自己的工資問題很是上心,畢竟這是每月穩(wěn)定的進化點來源,也是他深夜犯病時的口糧。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老板,叫我老莫。你真正的老板,今晚被你給砍了腦袋?!?p> ???!
李非愣了半晌,才擠出一句:“猴...猴子是我的老板?”
老莫哈哈一笑,重新解釋道:
“嗯...猴子是他的寵物,或者說使者?!?p>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你確實砍掉了老板的頭?!?p> 老莫回想起陸云飛能力的特性之一,就是記憶共享。
也就是說,所有施加在猴子身上的傷害,他都會從精神層面上完整地挨一遍。
“不過不用在意,陸云飛不光有很多個頭,這些頭還能自己長出來?!?p> 李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雖然他并不完全明白老莫的話,但他相信,自己會慢慢了解的。
“哦,對了,陸云飛就是你的老板,也是對妖的負責人?!?p> “你最好和其他人一樣,叫他陸先生,他這個人,特別臭屁?!?p> 老莫忽然臉色一正,不再嘻嘻哈哈,而是以一種極為正式的口吻說道。
“李非,恭喜你,你現(xiàn)在正式成為了安全局的一員?!?p> “你的新生活開始了?!?p> 新生活嗎...
痛痛痛…
怎么回事...好痛...
漫長夜晚所積累的疲勞和傷痛終于爆發(fā),李非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