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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的抽象復(fù)活賽:初生

第一百一十一話 欽原鳥

  年輕的盲眼死士已自戕倒地,離他最近的另一個盲人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卷起他的遺骸,用衣袖捆住,慢慢拖回了剩余九人的隊尾。

  張鐵角緩緩靠向墻邊,只覺肩頭一陣麻木,竟似連站也沒法站穩(wěn),若是此時其余九名死士一齊攻來,他也只有乖乖等死這一個選擇。

  夕輕聲掠到張鐵角身側(cè),以青色的手指在張鐵角的傷口上深深一點(diǎn),奇怪的是,張鐵角絲毫沒感覺到疼痛。

  他意識到自己整個半邊身子已失去了知覺,卻仍以刀光般銳利的雙目盯著其余的死士,為了身后人的安全,他已決定去死。

  古往今來,一將功成萬骨枯,方才那桿帶毒的武器,不是戳在別人身上,就是戳在自己身上,只不過張鐵角的運(yùn)氣有點(diǎn)不好,沒避過去。

  理想主義告訴每一個干員,奮勇殺敵就能得到晉升,但現(xiàn)實(shí)卻是先出頭的人往往會死得更快。

  可張鐵角一點(diǎn)也不后悔,縱然斃命僅在頃刻,他也沒抱怨一聲,只因?yàn)檫@條路是他自己選的。

  夕活了千年,自然也看得出面前這個魁梧漢子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別人都要輕,與死士那種作為道具赴死的奴性不同,他有著一種炎國人自古以來獨(dú)有的一種舍身證道的情節(jié)。

  這樣一個漢子,夕絕不愿他就這樣死去。

  一個羅德島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勇士,未立寸功、壯志未酬就死在籍籍無名的東瀛小鬼子手里,又怎么能算死得其所?

  她輕嘆道:“方才槍上的是欽原鳥毒?!?p>  吳濤聽夕這么一說,卻表現(xiàn)得很反常,笑著說道:“書上是這樣寫的:‘西南四百里,曰昆侖之丘,有鳥焉,其狀如蜂,大如鴛鴦,名曰欽原,蠚鳥獸則死,蠚木則枯?!?p>  這大千世界,奇珍異獸層出不窮,讓人聞而生畏的可不止源石病一種。”

  夕輕嘆一聲:“被這種毒蝕進(jìn)傷口的人,不經(jīng)救治,往往活不過半日,就算是經(jīng)過透析,留下的后遺癥比起源石病晚期也好不了多少?!?p>  張鐵角斜靠在墻邊,臉色發(fā)白,說起話來卻仍是中氣十足:“不知我若是死了,死相比起那些感染者,究竟哪一個更好看?”

  吳濤搭起了張鐵角的手臂,向上一抬,用力攙扶起了他:“你都已性命堪憂,又何必在乎死相?更何況這些死士肯定是都要先你而去?!?p>  張鐵角雖已呼吸急促,可心中仍舊不解:“他們的武器都帶著毒,我們斗得越久,就越會傷亡慘重,能讓我換下一人已是不易,又何來先我而去一說?烏有兄,你有信心打敗他們之中的幾人?”

  烏有面上游移不定,說道:“最多兩人?!?p>  吳濤看得出周圍人包括夕在內(nèi)都有些心慌,連忙安慰:“別怕,我們的幫手來了?!?p>  他又沖著死士們吆喝道:“你們幾個,還等什么呢?。”

  再看那九名死士,為首的未盲女人眼中一冷,當(dāng)即拔出了手里的武士刀。

  她見此時吳濤攙扶著張鐵角,烏有站在人群最末,夕位于最前方卻手無寸鐵,果真如吳濤所說,是絕佳的機(jī)會。

  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

  刀光一閃,她人已到了距夕五尺的位置,揚(yáng)手一刀,又在空中變換了一個詭異的角度,斜著斬向夕的脖頸。

  僅從這一招就可看出,她比起方才那個年輕死士,無論是反應(yīng)還是力量,都要深厚不少。

  縱然夕是歲相之軀,刀槍難入,可若是承受下這樣一擊,也必定會陷入昏迷。

  吳濤卻輕聲說道:“你該叫你的手下一齊攻上來,可惜他們都是瞎子,縱然耳聰,也難和你一樣察覺到這樣的進(jìn)攻時機(jī)?!?p>  話音未落,吳濤和夕的手一搭,她的手中已多了那柄赤紅古劍,劍芒青白如早春的柳葉,一雙妙目卻赤紅如血。

  兵器交擊之際,她猛然催動起了八成功力。

  霎時間,水墨般的氣浪黑白交織,從劍刃處涌出,未盲女人只覺胸口處如珠簾散落、玉璧迸裂,勁力自刀尖傳自虎口,整個人硬生生被擊退了五步。

  精鋼鍛打而成的武士刀刃口頓時迸裂,刀身亦在震顫不止,眼看就要脫手之際,那女人又使出了第二招,也是作為死士的殺招。

  在夕尚被自己催動的氣浪遮蔽視野之際,她猛地按動了刀柄上的機(jī)簧。

  武士刀內(nèi)并非復(fù)雜的裝置,只是源石催動的小型爆破回路,可就是由暗藏回路引發(fā)的一擊,雖不快,但陰險更甚十倍。

  夕久居畫廊而疏于實(shí)戰(zhàn),揮出一劍擊退死士后,心中暗暗得意,卻未料到有這樣的暗招。

  等到她發(fā)覺未盲女人按下機(jī)簧時,自己已來不及揮劍格擋,更來不及躲閃。

  “啪”地一聲,整個刀身像火箭般射了出去,直戳夕的右眼,卻又像墜入網(wǎng)中的飛鳥般停頓,剛好停在夕右眼正前方,遮擋在她眼睛前方的頭發(fā)與刃鋒一挨,青絲緩緩而落。

  “好險!”夕也不禁驚嘆了一聲,不住地看了看身邊的吳濤,表情甚是復(fù)雜。

  吳濤的兩根手指夾住了飛來的刀身,沒看向夕一眼,卻望向了眾死士的身后:“我跟你說了,你應(yīng)該叫手下一齊攻上來,等他來了,你們可就沒機(jī)會抓人了?!?p>  未盲女人正覺驚愕之際,忽聽身后手下所在處有人輕唱著一首歌:“恰似一朝花吐艷,天下名煙出理唐?!?p>  她回頭,卻見一個站在煙霧中的男人正從走廊的另一端徐步前來,他的臉被煙霧籠罩,勉強(qiáng)能看到他的那只手———握著電子煙,戴著金質(zhì)瑪瑙戒指,略顯黢黑的大手。

  她沉默,呼吸也已停頓,因?yàn)樗宄乜吹綗熤心腥怂?jīng)之處,已有兩名死士即刻倒地,死得是那樣的安詳。

  在閉眼前,他們就像是參加一場約會,主動走進(jìn)了那神秘莫測的煙霧中,而欣然赴約的人,從來都是準(zhǔn)時的。

  所以,他們雙目本就已盲,故而只感到了不知名的一種下墜,緊接著雙耳一聾,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倒在了地上。

  抽煙男人的口音極為生澀難懂,又夾雜著厚重的鼻音,他還是說了一句話:“時間剛好,這里交給我,你們下樓去。”

  又一次望見了抽煙的男人,還看到了他殺人的手法,夕心中一動,久違了百十年的好奇感再度生起。

  只可惜當(dāng)下救人要緊,吳濤拉起了夕的手,協(xié)同烏有攙扶著張鐵角,頭也不回地沖下了樓梯。

  有些毒當(dāng)即發(fā)作,最為致命,欽原鳥之毒當(dāng)屬其中最猛的那一類。

  張鐵角被那柄毒槍刺中,看到死士自裁后冷中帶傲的目光時,就已覺得萬事皆休。

  他想要吳濤一行人放下自己,去找徐樂,只有他能解決眼下死士潛入主艦的危機(jī)。

  可是他們不會這樣做。

  張鐵角不能死,夕不能被死士抓走,哥幾個中的每一人都不能再受傷。

  可生老病死、生離死別,豈是人力所能干涉?

  在樓道內(nèi)奔走時,張鐵角已感到毒性蔓延,大半邊身子已用不上力,肩頭傷口的黑色也變得更為深重,已開始發(fā)爛、發(fā)臭。

  幾經(jīng)顛簸,他已是力不從心,自知時日無多,神思迷離中,又問起了那句話:“我死后,死相比起那些化作石塊爆炸的感染者,究竟哪一個更好看?”

  

牛寺啊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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