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幾人也是看向了屏幕上的光點,這個數(shù)量絕對不是偶爾會碰上的,這里絕對有什么值得如此多數(shù)量醒冬趕來的東西。
“難道是我的血嗎?我的血會吸引他們。”
蘭斯看向了手上的傷口,離開之前應(yīng)該有處理好的才對,現(xiàn)在這是個什么情況。
“已經(jīng)沒時間思考了,抓緊!”
蘭斯再一次回到了駕駛的位置上,在操控板上不斷調(diào)整著驅(qū)動模式,雖然這樣比較廢燃料,但他們似乎沒有別的選擇了。
爬行者四條機械的肢體猛的向下沉去,其中運轉(zhuǎn)的聲音咔咔作響,齒輪與模塊全都收縮旋轉(zhuǎn)的一瞬間。整個機身向著高空跳躍而起,雖然高度有限,但是落地時那所造成強大的沖擊力讓底下的冰層轟然崩裂開來。裂痕以他們?yōu)橹行暮盟浦┲刖W(wǎng)般的擴散開來,整個碎裂的冰層讓他們徑直的向著下方墜落,在邊緣位置的醒冬也是遭殃,順著巨大的懸崖掉落下去,它們似乎還沒有進化出足以在垂直的冰層上攀爬的利爪。
蘭斯的爬行者前后兩條腿部前段伸展出傾斜的冰刀,將整個機身牢固的固定在了冰崖的邊緣,懸掛在那里,沒有移動。
這猛烈的搖晃很明顯也是驚醒了后面的兩個孩子,有些慌張的靠在一起,現(xiàn)在應(yīng)該算是遇到什么麻煩了吧。
“你怎么知道這下面有冰崖?”
梅很明顯對于蘭斯的舉動有些出乎意料,如果底下這是結(jié)實的冰層,那么現(xiàn)在這一招肯定是沒有什么用的。
“聽聲音,爬行者敲擊冰層時候,是可以根據(jù)底部的厚度聽出來的?!?p> 莫雷與韋德他們也是跳躍了下來,懸掛在冰層之上,那些醒冬似乎沒有跳下來的打算,全都站在懸崖的邊緣,觀望著趴在下面的兩臺機械。
蘭斯的表情并沒有好轉(zhuǎn),他們無法肯定這個懸崖所通往的地方是哪里,如果就這么冒失的前進,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來了,必須想辦法……
但醒冬似乎不愿意給他們想辦法的時間,幾條醒冬已經(jīng)向著底部越下,撞擊在爬行者的駕駛艙之上,奮力掙扎著,才沒有掉落下去。
“吼!”
發(fā)光的雙眼覆蓋了它眼中的一切,就好像感覺不到疼痛的不斷撞擊著駕駛艙的玻璃。
“混蛋?!?p> 爬行者的前段伸展出兩條機械臂,將那醒冬抓起,盡可能的遠離機身,可卻是被另一條掉下來的醒冬咬斷,帶著機械臂一起向著下方墜落而去,讓其余的醒冬一頭撞破了駕駛艙的保護。
蘭斯掏出腰間的手槍,可是還未瞄準(zhǔn),整個機身卻又是搖晃起來,還有醒冬在啃食著腿部前段的冰刀,還有什么比現(xiàn)在更糟糕的情況了嗎?
手槍頂住面前醒冬額頭出沒有鱗片保護的地方,鮮血迸濺的四處都是,被他扔到了下方,雙手剛想重新放到控制板的時候,整個爬行者卻已經(jīng)開始向著下方掉落,現(xiàn)在徹底失控了。
險些摔成粉身碎骨的爬行者卻是被一道纖細的繩索所懸掛住,是莫雷他們,抓住了蘭斯那失去控制的爬行者,可是這近乎翻倍的重量讓他們也開始不斷的下滑,爬行者前段的冰刀也是逐一崩裂,這么持續(xù)下去他們幾人都得被埋在這冰層之下。
“韋德!松開繩索!這個距離足夠了!”
足夠他們不會摔的粉身碎骨了。
“梅,彈射?!?p> “你怎么辦?”
“我還需要保護那兩個孩子,待會見?!?p> 還不待梅繼續(xù)解釋,蘭斯卻已經(jīng)幫她彈射了出去,確認(rèn)莫雷抓住她的時候,蘭斯才是讓整個爬行者徹底放棄了掙扎,向著懸崖底部墜落而去。
蘭斯困難的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周圍那腥臭的鮮血味和尸體的腐臭讓他近乎窒息,勉強的扶在并沒有完全散架的爬行者一旁,一把將機身后部的儲藏倉打開,不斷的咳嗽著。
“蘭斯!你沒事吧?!?p> 看見兩個孩子安然無恙的時候,他才是安心下來,果然到了最后,他們還是累贅啊。
“先離開這里,我可不確定上面會不會還有醒冬掉下來?!?p> 蘭斯從駕駛艙里拆走了還能夠使用的東西,被約克攙扶著,一瘸一拐的向著懸崖深處走去。
“沒有骨折就已經(jīng)是萬幸了?!?p> 蘭斯靠在冰洞的邊緣,捂住了小腿與腳踝的位置,在剛才的碰撞當(dāng)中,被爬行者的殘骸砸中了,雖然疼痛是難免的,但還不至于走不了路。
蘭斯看向了面前兩個低下頭的孩子,臉上沒有一點慌張的神色,他們難道不害怕嗎?
“抱歉,如果不是我們……”
讓蘭斯有些意外的是,這個孩子居然會向著他人低頭,自己還以為他會別扭到底呢。
“不像你啊?!?p> 蘭斯笑著,在他帶上他們兩人一起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就有這樣的覺悟了,被連累的覺悟。
“可是剛才你為了保護我們,也不會受傷,也不會……”
“我可沒你想的那么柔弱?!?p> 蘭斯重復(fù)起剛才約克所說過的話語,不禁笑了起來,看向了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約克。
“不,帶你們來,其實更多的是偏向于我的私心?!?p> 私心?這個人在說些什么,自己什么也給不了他啊。
蘭斯從隊服中取出了類似熒光棒一樣的東西,放在了面前,讓昏暗的洞穴更是明亮了幾分。
“我不知道說出來會不會被你們笑話,其實我總是做夢,夢見我有一個兒子和女兒,他們的歲數(shù)跟你們差不多,哥哥的脾氣有些糟糕,妹妹非常的溫柔,就像你們一樣?!?p> 兩個孩子有些呆滯,他們面前的,此時仿佛不再是那位嚴(yán)厲的隊長,而是一位思念孩子的父親,一位和藹的父親。
“所以你們沒有必要自責(zé)了,我一直都想著,如果和孩子一起出任務(wù)的感覺是什么樣的,自己一定能夠教他們很多,他們也一定可以學(xué)到很多吧,如何在這樣的末世活下去,就算我不在了,也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啊……”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聲音中難免帶上了一點哭腔,那是圍繞了自己四年的夢境啊,自己夢了四年,那不存在的兒女啊。
蘭斯止不住的擦拭著眼淚,自己太不像話了,居然會在兩個孩子面前哭的不停。
“真的抱歉啊,擅自把你們當(dāng)做我的孩子,我……”
“沒關(guān)系哦。”
蘭斯感覺自己的嘴角被什么拖起,睜開雙眼的時候,卻是看見站在面前的愛麗絲。
她撐起了蘭斯那因為低溫而已經(jīng)干裂的嘴角,撫摸著那被風(fēng)雪摧殘的不成樣子的皮膚,想讓他能夠微笑,只要嘴角揚起,就可以微笑了吧。
“母親告訴過我,要用溫柔去包容這個世界,因為這樣的話,世界也會如此對待你的?!?p> 蘭斯呆呆的看向了面前小女孩的那份笑容,那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純真無邪,最為善良,美麗的笑容了吧。
即使這個世界如此,她卻還能說出這番話。
蘭斯伸手想要抱住她,卻還是止住了,擦去殘留在眼角最后的眼淚,摸了摸她的金發(fā),微笑著。
看見蘭斯笑了起來,愛麗絲也是如此,兩人一起笑著,面對這個人類都難以存活下去的世界,給予微笑。
就在此時,蘭斯可能找到了,自己即使豁出性命也要保護的東西。
時間緩慢的流逝,他們失去了爬行者,想要從這里的懸崖回去幾乎不可能,梅他們剛才順著懸崖攀爬,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安全的位置,應(yīng)該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來救他們了吧。
蘭斯看向了躺著休息的約克和正在敲打著電腦的愛麗絲,她是在寫日記嗎?
“不是哦,我在給父親寫郵件,要是父親能夠看見這封郵件的話,應(yīng)該就可以來救我們了。啊不對,這里好像沒有信號來著?!?p> 愛麗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蘭斯默然,也只是微微點頭。
「致親愛的父親,今天我們和一位叫做蘭斯的隊長出去旅行了,雖然收到的死亡名單上有母親,但一定沒有問題,母親還活著,只是忘記去登記了,等我們旅行結(jié)束了,一定就要去找母親?!?p> 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幾個小時過去了,蘭斯因為傷痛此時也是有些神志不清,雖然想要可能的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果然還是有些困難了。
就在他也搖搖欲墜的時候,卻是聽見了洞穴之外猛烈的撞擊聲,讓他頓時清醒了過來,拿起手邊的槍支,艱難的站起身來,躲在了邊緣的位置。
兩個孩子不自覺的向著里面躲去,蘭斯有些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踝,他跑是不可能的了,必須要給兩個孩子爭取盡可能的時間……
“隊長?!?p>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蘭斯緊繃的神經(jīng)也是瞬間土崩瓦解,有些慶幸的向著外面看去。
“莫雷?!?p> 蘭斯腳下一踉蹌,被面前的梅扶住肩膀,才是險些沒有摔倒,視線從莫雷的手上劃過,本來想要涌上臉頰的笑容卻是難以實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異常的平靜。
“他為了保護我們……”
蘭斯從莫雷手中接過那塊破裂的手表,本來就算外層破裂了,時針還是可以正常工作的,但現(xiàn)在卻是,徹底的,不動了。
就像他的時間和這塊手表一般停止了轉(zhuǎn)動。
“他做出了和他父親相同的選擇,拯救了現(xiàn)實,所以我們還能活著站在這里?!?p> 蘭斯緊握住手中那老舊的手表,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拯救了現(xiàn)實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最理想的選擇啊。
“愿你靈魂的溫暖可以融化這片永恒的冰川,帶領(lǐng)人類最后的希望在風(fēng)雪中找到明日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