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浪漫平安夜 11
進入十一月，天氣更涼了。
周末的時候，許愿宿舍其他幾個人像商量好了似的，居然都要離校。
安曉鵬雖然沒有回家，但這小子一大早就眉開眼笑地跑向了火車站，自稱是去接同學(xué)。
“肯定是接女同學(xué)。”
許愿揣測著，自言自語道：“都回去了也好，屋里清靜?！?p> 最近發(fā)生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難得有個安生日子好好休息，許愿直接賴床到了快晌午。實在餓得受不了，這才慵懶地起身，剛下床，就聽見桌上的手機響起了熟悉的鈴聲。
來電話的是許愿的初中同學(xué)司林。
上了高中以后，許愿選了文科班，司林進了理科班，兩個人雖然不在一個班，但是關(guān)系還算不錯。
司林的學(xué)校在中州東郊，名叫中州醫(yī)藥大學(xué)，也算是能排得上號的醫(yī)藥類大學(xué)了。
許愿總以為學(xué)醫(yī)的司林每天就是拿著手術(shù)刀，從福爾馬林池子里撈出來標本切切縫縫，每當許愿向司林發(fā)表這個觀點的時候，總是會遭到司林的一番反駁。
許愿嗯了接聽鍵，把手機湊到耳朵旁，調(diào)侃道說：“什么事啊，司大帥哥？今天不玩兒標本啦？”
“去去去！”
電話里傳出司林的聲音：
“我不想說你啊！這么久不聯(lián)系，在做什么呢？”
許愿打著哈欠說道：“沒做什么，在床上躺了一上午，剛起來?！?p> 司林在電話那邊壞笑道：“這個周末打算怎么過呢？出去拈花？”
“那也得有花可摘才行??！我認識的只有你這種枯枝敗葉?！?p> 司林說道：“不跟你廢話，我們學(xué)校今天開運動會，你要是沒事的話，就過來轉(zhuǎn)轉(zhuǎn)吧！到了給我打電話，去接你，等你啊！”
不等許愿回答，司林那邊就結(jié)束了通話。
一個小時后，許愿出現(xiàn)在中州醫(yī)藥大學(xué)的校園里，見到了司林。
許愿問道：“你們學(xué)校怎么一股子什么味兒?。 ?p> 司林鄙夷看著許愿說道：“大哥，醫(yī)大里面有點什么氣味太正常了吧！”
許愿聳聳鼻子，使勁嗅了嗅。
“不對，是你身上的味兒，你不會又是剛剛解剖完那什么，嘔！”
“一邊玩去?！?p> 司林白了許愿一眼道：“哎，這么長時間都不知道聯(lián)系我，你天天忙些什么呀？”
許愿懶洋洋地說道：“班里面的事兒，社團的事兒，我還加入了分團會，前幾天還上著培訓(xùn)班?！?p> 司林調(diào)侃道：“呦呵，夠忙的呀，我的大會長！這可不像是你以前的風(fēng)格。”
司林一向不喜歡這些，上初中那會兒，經(jīng)常和許愿同仇敵愾這些事情。
“反正在學(xué)校也是閑著，我得找點兒事做吧！哎，不提這個了。”
許愿說著，看了看周圍，問司林：
“一會兒去哪兒吃飯??？我兩頓沒吃飯，已經(jīng)餓一路了！”
司林帶著許愿，來到西門外一家賣鐵板燒的小店，點了幾個招牌菜，還特意吩咐老板做得快一點兒。
“你看這女孩兒怎么樣？”
司林說著，把手機遞給了許愿，許愿接過來，看見里面是一張留著齊耳短發(fā)的女孩兒照片。
許愿問道：“你女朋友??？”
司林嘴里只顧著咀嚼，含糊不清地答道：“唔。”
許愿仔細瞅了瞅那張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兒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是也絕對不丑，屬于第二眼美女。
許愿猛地一拍司林肩膀，說道：“行啊，你小子，速度夠快的，怎么認識的？”
司林白了許愿一眼，說道：“你悠著點，差點把我的碗推撒，我們隔壁班的，上個月一起參加義務(wù)勞動，分在一組，就認識了。你呢？”
許愿搖搖頭，說道：“我哪有時間顧得上這個?。 ?p> “你們學(xué)校女生也不少吧！”
司林喝了一口水，接著說道：
“哎，你可得抓緊機會啊！春雨貴如油，早點兒下手，別等人家挑完了才后悔。”
這話剛一說出口，司林立馬就后悔了。
同在魏城中學(xué)那么多年，司林又怎能不知道許愿的心事。自己這樣口無遮攔，不是正好說到了許愿的傷心處嗎？
氣氛沉默了好一會兒，司林才問許愿道：“你心里還惦記著她？”
“算是也不算是吧！”
許愿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他知道司林問的是葉曉冉，自從葉曉冉不辭而別，之后的那兩三個月，的確很受打擊，多虧身邊還有幾個朋友一直勸解自己，這才慢慢地恢復(fù)了心情。
最近這段時間實在太忙，竟然都快忘了這事兒。
但是，不知為什么，剛剛司林提起話茬兒的時候，許愿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卻是另外一個白衣女孩兒的模樣。
兩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安靜地吃著飯。
等吃完飯，司林說道：“要不去網(wǎng)吧？正好能連連紅警，讓我贏你兩盤?！?p> 許愿推了司林一把，說道：“嘿，小子，別說這話，誰贏誰還不一定呢！”
從司林那里回到華夏大學(xué)，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了。
路過哲學(xué)院的時候，許愿想起好久沒有見到程明，于是便打了電話過去問他在哪兒。
程明和許愿是高中同學(xué)，許愿他們班是魏城中學(xué)的文科重點班。程明的成績一向很好，總是排在全班前三名，班主任一度把他當做沖擊北方大學(xué)的尖子生培養(yǎng)。不過程明不喜歡北方，相比之下，他更喜歡臨江伴水的南都，所以他一直都把南都大學(xué)哲學(xué)專業(yè)當做了自己的目標。誰能料到，他高考數(shù)學(xué)失利，神差鬼使地做錯了一道十四分的大題，與哲學(xué)專業(yè)最好的南都大學(xué)兩分微差失之交臂，被平行志愿調(diào)劑到了華夏大學(xué)。
程明從小愛好書法，他的字已經(jīng)不是同齡人能夠超越的水平。上初中的時候，程明模仿老師的筆跡寫假條就在全年級出了名，常常能以假亂真，有時候那些拿著老師簽批真假條的同學(xué)反倒會被門衛(wèi)質(zhì)疑為假的。到了高中，他臨摹的字甚至可以拿到古玩市場賣個不錯的價錢。
圖書館里，許愿見到程明的時候，他正蹲在社科書庫的一個角落里，手里捧著一本厚厚的書。
許愿走上前去，輕輕推了一下程明，小聲問：“看什么呢，這么入迷?！?p> 程明頭也不抬地說道：“哦，資本論。”
程明給人的感覺比較怪異，常人恐怕難以理解他那復(fù)雜而又糾結(jié)的思維。他看的書籍常人就更加無法理解，從《易經(jīng)》到《漢謨拉比法典》，從《進化論》到《時間簡史》，現(xiàn)在手里的《資本論》又是原著。他說，研究哲學(xué)不但要博覽全書，還要了解眾生，他經(jīng)常思考人類的起源以及社會的發(fā)展。
許愿好歹也是魏城的高考文綜單科前十名，不過他只是熱衷于地理和文史，相比程明的癡迷程度，確實相差甚遠，所以許愿很愿意聽聽程明對待事物的不同觀點。
二人來到露天閱覽室，看著滿天繁星，回想起了高中生活。
許愿隨口問：“最近研究什么呢？”
“最近在思考剩余價值，你呢？”
“我？這段時間都在瞎忙，本來想著找點事情做，就加入了我們學(xué)院分團會的組部，有時候又挺迷茫的，有什么好的建議？”
程明緩緩說道：“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p> 許愿想起了最近的事，可不是嘛，不懂得低調(diào)，必然遭人嫉恨。
“嗯，這個我知道了。還有呢？”
程明悠悠然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p> 許愿蹙眉，細細品味，覺得有些道理。
正要開口，只聽程明輕輕嘆道：“得無所得，失無所失。”
許愿有些不解。
“這是什么意思？”
“三句話，慢慢參透，不過......”
許愿好奇地問：“不過什么？”
“沒什么，就當我隨便說說?！?p> 程明說完，轉(zhuǎn)身進了圖書館，留下許愿一個人站在星空下發(fā)呆。
周日，常樂提前回來了，說是在家里面呆得太無聊，提議三人一起去打臺球。
華夏大學(xué)正門外有一家臺球廳，因為是周末，所以里面人不少。
許愿、常樂和安曉鵬來到了一個花式臺球的案子跟前。
常樂調(diào)侃安曉鵬道：“聽許愿說，你昨天去會女同學(xué)啦？”
安曉鵬瞪大了雙眼：“什么啊！男同學(xué)好不好！”
常樂壞笑道：“男的？小伙子不誠實??！”
安曉鵬拿起了一支桿兒說道：“真是男的，我一個初中同學(xué)，初中沒畢業(yè)就不上學(xué)了，去南部沿海地區(qū)打工，后來自己當了小老板，好久沒見了，昨天回來，約著見個面。哎，這個怎么打，我可是不會啊！”
“不是這樣拿桿兒的?！?p> 常樂說著，給安曉鵬示范了一下。
“哦，我先試試！”
“砰！”
安曉鵬一桿子下去，毫不意外，白球飛了出去。
“哎呀，我說什么來著，我是真不會打啊。”
常樂笑著說道：“沒事，玩玩兒而已么！”
安曉鵬理所當然地輸給了常樂。
許愿和常樂打了兩把，明顯感覺到自己和常樂水平的差異不小。
許愿慢慢地注意到，常樂和安曉鵬打球的時候，明明能一桿清臺，卻總是有意讓著安曉鵬，只贏最后一兩個球兒。
許愿趁著安曉鵬上廁所，對常樂說道：“你就這樣一直讓??？你越是讓，他越學(xué)不會。”
常樂遞給許愿一根五渠，接著說道：“大家都是出來玩兒的，想要有人陪著玩，不能太較真，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