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盡于此,你自當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如何處理。夜深了,早些回去睡覺吧,今晚怕是見不到月色了?!?p> 長溪搖著扇子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只剩下阿晚還坐在院子中間,迷離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她早早地就醒了,心里實在煩悶地緊,睡得并不踏實,翻來覆去,直到外面天光大亮,她就穿衣去找連闕了。
“連闕,起床了,我餓了,我們?nèi)フ倚┏缘?。?p> 她徑直走到了隔壁的院落,跟家仆打聽了他睡覺的屋子,便站在門外大聲地叫著,還一邊拍著門框。
連闕揉著惺忪的眼睛,將門打開一臉茫然地看著她:“這么早啊,昨晚睡得那么晚,還以為你要睡到大中午呢。”
阿晚不給他清醒的時間,拉著他便朝廚房走去:“別睡了,這大好的時光,睡覺豈不是浪費了。這家里的家仆都起的十分早,想必你的奶娘也肯定是睡醒了,我們?nèi)フ宜?,讓她做頓豐盛的早飯,你不是常說她的手藝好嘛?!?p> 連闕瞬間精神起來,面帶自豪地揚了揚頭:“那是自然,奶娘做的飯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我們這就去,她這會兒肯定在廚房給我煮粥呢?!?p> “好香啊,什么味道。”
剛靠近廚房,二人就聞見一陣飯菜的香味,肚子更加咕咕地叫了起來。阿晚深深地聞了聞空氣,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定是奶娘在做飯,這味道我是再熟悉不過了?!?p> “奶娘,我回來了?!?p> 連闕蹦跳著跑了進去,一臉欣喜,像極了朝著自己的娘親奔跑而去的孩子。阿晚跟在他后頭,不禁又想到了自己許久不見的阿姊,若她還跟自己在一起的話,想必自己也是這般模樣。
她進到廚房中,便看到連闕像個八爪魚一樣抱著一名婦人,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畫面十足地溫馨。她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并未打擾。那婦人的穿著明顯與這里的家仆不同,衣料一看就是上乘的,身上只簡單地佩戴了幾件首飾,但看著就價值不菲,更顯得人優(yōu)雅端莊了不少。尤其是她的面容,保養(yǎng)地極好,膚若凝脂,完全不像中年人,她的手搭在連闕的胳膊上,竟也不像平時干活人的手,想必平時也定是在這家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
連闕的嘴角揚地高高的,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撒嬌的意味:“奶娘,昨天回來用完飯都已經(jīng)到深夜了,我知你睡得早,便沒去打擾你,你可莫要說我?!?p> 婦人輕輕地在他胳膊上拍了拍,笑容十分地慈祥:“怎么會呢,你們都忙,能回來看看我都很好了。家主昨天就告訴我你要回來了,我想著你們?nèi)硕?,肯定是沒時間昨天來看我。這不,一大早我就進廚房來給你做好吃的了,就知道我們家小包子鼻子尖,聞著味兒就來了,不過這罐里的湯還得一會兒呢。”
阿晚挑了挑眉,看著連闕俊俏的面龐,心里暗自想道:小包子?應該是這小子的小名吧,雖然如今面相是不太貼切,但這性子倒是真對得住這名字。
“無礙,奶娘,等會兒我?guī)湍阕鲲?。你來,我先讓你見個人?!?p> “嗯?見誰啊,莫不是將自己的媳婦都帶回來了,哎呦,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連闕將她帶到了阿晚的面前:“奶娘,這位是我在外認的姐姐,叫阿晚,我倆雖無血緣關系,但她待我卻是極好的。自從我離開家之后,一直是她在照顧我,衣食起居樣樣都不差我,我如今能長得這般大,可全都是她的功勞?!?p> 阿晚靜靜地站在原地,只淡淡地笑著,仍未出聲。這婦人的眼睛看著似是生了疾,看向她的時候竟有些虛焦。
“原來如此,你在外這么多年,我還怕你吃不飽穿不暖,夜夜擔心憂愁,如今看到你長得這般魁梧健壯,心下當真是欣慰?!彼拥嘏牧藥紫逻B闕的胳膊,又轉(zhuǎn)過身來抓住了阿晚的手,“阿晚姑娘,我雖看不大真切你的容貌,但能感受到你定是個溫婉可親的姑娘。這孩子打小就是我照看著的,沒少吃苦,但卻從未見他怨過誰,除了我,這家里沒有他愿意親近的人,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連家主,他也是不愛靠近的??伤谷荒茉谖腋斑@么夸一個人,就足以說明你對他的重要性。我當真要謝謝你,能將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對待,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愿。”
說著那婦人眼眶就煩氣了淚花,將將就要落下來,阿晚看不得這樣的場景,便趕忙握住了她的手:“奶娘何須客氣,他既叫我一聲姐姐,我自當是將他看做親弟弟,任虧了誰都不會虧了自己的弟弟。今日他帶我回來,也是專程來看你的。他將你看做親生母親,那我也厚著臉皮,將自己算做是你半個女兒,您看可好???”
婦人當即開心地笑著,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誒,好好好,怎么不好呢,年過半百,有兒有女,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連闕笑著挽著她的胳膊,他知道阿晚應付不來這樣的場景多長時間:“好了奶娘,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呢,你可要活到一百歲呢。不過,我倆現(xiàn)在的肚子可是餓得咕咕叫啊?!?p> “喲,忘了忘了,我的湯喲?!?p> 婦人慌忙轉(zhuǎn)身朝著做飯的灶臺走去,連闕回過頭對著阿晚會心地笑了笑,便拽著她也去幫著做飯。
三人在廚房里叮鈴咣當?shù)孛盍舜蟀胩欤隽藵M滿的一桌子菜,又喊了阿梧和長溪一同過來用飯,直吃到肚子撐得慌,阿晚這才停下了自己的筷子,由連闕帶著她在家里散步消食。
二人悠閑地走著,阿晚不停地揉著自己的肚子,間或還打著嗝:“哎喲喂,累死了,這做飯可比吃飯難多了?!?p> 連闕擔憂地看了看她的肚子,但又無可奈何:“誰讓你貪吃,奶娘做的飯雖好吃,也不能一下子吃這么撐,又不是以后吃不到了,勸還勸不住你?!?p> “哈哈,哎呀,無礙無礙,走走就好了?!彼蠓降負]了揮手,滿不在乎的樣子,“話說,你的奶娘,看起來在這家里與一般的仆人很是不同,但她的眼疾怎的還看不好呢?”
連闕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嘆了口氣:“我只知她稍微能看見些輪廓,并不影響平日的生活,自我記事起,她就已經(jīng)如此了。我曾查過這件事,后來被她發(fā)現(xiàn)了,很是嚴厲地責備了我,讓我無需再費心,只說是天生如此。那時我雖小,但也明事理,知曉此事定是與我爺爺脫不了干系,她那般害怕,必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我怕再查下去,會害了她。此次回來,還要麻煩姐姐一件事?!?p> 阿晚不假思索地回道:“好,可以?!?p>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無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會幫你的,何來麻煩一說。不就是將你奶娘從這里帶走嘛,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