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nèi)烁S著江雪,看她從米粉店出來之后,自己一個人慢慢地踱著步,馬路兩邊還有不少擺著攤的小販,有很多人還在夜晚徘徊。她走到了一家寵物店門口,門口的白色籠子里關(guān)著幾只小貓,有一只看起來很小的灰色小貓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對著她叫了幾聲。
江雪停下了腳步,蹲下身來將帆布包放在腿上,靜靜地看著這只出生沒多久的小貓:“這么小就要出來賣藝掙錢,這家老板還真是跟我們老板有得一拼。你是不是餓了啊,你的爸爸媽媽呢?”
“喵……”
小貓又叫了一聲,湊到籠子跟前用爪子輕輕地夠她的手指,還用自己的乳牙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味道不對,它很快就松開了江雪的手指,又窩到了籠子的另一角。
“你好,買貓嗎,那只小的1500,現(xiàn)在買給你送個貓砂盆?!钡昀锏睦习迮d沖沖地拿著手機走了出來,手機里還播放著最新的玄幻電視劇,是個三十上下的瘦瘦的女人。
江雪從地上起身,禮貌地微笑了下:“不用了,我只是看看,謝謝?!?p> “哦,那行,那你隨便看吧。”女店主大方地笑了笑,又抱著手機進(jìn)了店里。
江雪看了眼那只窩在角落的小貓,又繼續(xù)朝著租住的地方走。小區(qū)門口的24小時便利店每隔幾天都會便宜處理要過期的食物,江雪買了一大堆,拎著大大的塑料袋進(jìn)了小區(qū),這是她接下來一周的早餐和晚飯。她所住的小區(qū)是個看起來沒那么新的回遷房小區(qū),門口的門衛(wèi)也不曾阻攔一個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人。他們跟隨著她左轉(zhuǎn)右轉(zhuǎn),進(jìn)了一棟離街道最遠(yuǎn)的樓房中。
“我們是不是又該隱身了?”電梯的字?jǐn)?shù)在不斷地上升,曲鴻離早已跟著江雪進(jìn)了電梯,他們二人則還站在一樓。
閻明笑著將手覆蓋在李晚頭上,只停留了一秒便說道:“走吧,已經(jīng)好了?!?p> 他們上到21樓,這里的每層樓都有6戶人家,閻明伸手指了指最左邊的一間房:“602。”
他們穿門而過進(jìn)到房間的時候,客廳里只坐著曲鴻離,衛(wèi)生間的門關(guān)著,從里面?zhèn)鱽砹讼丛璧穆曇?。李晚站在原地打量著四周,這是一間兩室的房子,入門就是客廳,左手邊是廚房和次臥,右手邊是主臥和衛(wèi)生間,看著大小應(yīng)該是在90平左右。客廳靠墻擺放著沙發(fā),中間只鋪了灰白相間的地毯,整個墻面都貼了暖黃色的墻布,裝修看起來還算是比較新的,客廳的角落里還放著一個黑色的鐵籠,上面架著幾個小的食盆。曲鴻離坐在淺綠色的麻布沙發(fā)上,眼睛有些無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晚看了看墻上掛鐘的時間,時間剛好是十一點:“再過一會兒,你就可以進(jìn)入他人的夢境,我再最后問你一聲,你確定這最后一次與別人相見的機會,要在這里嗎?”曲鴻離抬眼看著李晚,又將視線挪到衛(wèi)生間的門上:“她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p> 話音剛落,衛(wèi)生間的門就打開了,江雪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還回復(fù)著手機上的消息。吹風(fēng)機一陣嗡鳴之后,她便關(guān)了客廳的燈,進(jìn)了右邊的房間,此時時間剛好是十一點半。李晚在她吹頭發(fā)的間隙已經(jīng)坐到了另外一邊的沙發(fā)上,閻明懶散地靠在她旁邊的沙發(fā)上,房間徹底黑下來之后,她有了一絲熟悉的安全感:“你有想過,她以后一個人是怎么生活的嗎?”
曲鴻離轉(zhuǎn)過頭看向左邊的次臥,那里的門緊閉著:“那是我之前住的房間,我們住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但每天都很快樂。我出事之后,江雪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我的父母,什么都沒有留下,但我知道她將那些東西全部都藏在心里,想要自己一個人消化。她還是會去我們經(jīng)常吃飯的餐館,還有我們曾經(jīng)去過的每一個地方,我原本打算以這樣的方式一直陪著她,但這幾天我有些想通了,我不該自私地讓她一直活在重復(fù)中,她本來是個很愛笑,又無所畏懼的人。她往后的生活,一定會有一個比我更好的人陪著她?!?p> 一旁的閻明適時地插話道:“她睡著了,你可以將這些話親自告訴她。”
三人起身共同進(jìn)到房間內(nèi),李晚看到床頭亮著一盞微弱的燈,江雪已經(jīng)睡著了,手機還被她攥在手里,想著應(yīng)該是太過于疲累了,看著看著就睡著了。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李晚看到彈窗上出現(xiàn)了一句話,發(fā)消息的人被她備注為救援隊-老林:明天早上九點集合別忘記了,晚安。
李晚回過頭對著一邊的曲鴻離說道:“將你的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感受她的夢境?!?p> 曲鴻離輕輕地走到了江雪的旁邊,蹲下身來溫柔地看著她,將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緊接著就消失在了房間內(nèi)。
李晚眼神諱莫地看著熄滅了的手機屏幕:“你說,這個老林是什么人呢,大半夜的,還要給她發(fā)消息。”
閻明輕笑了一聲,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別想那么多,每個人身邊都會有關(guān)心自己的人的?!?p> “哦,那也是?!崩钔砥擦似沧欤擞肿叱隽朔块g,將時間交給他們。
進(jìn)入到夢境中的曲鴻離,此時正站在游泳館的看臺上,底下的江雪對著他招了招手:“阿離,下來啊,我們下班要去吃飯了,劉天說今天他請客。”
從看臺上下來之后,劉天突然從背后伸手?jǐn)堊×怂募绨颍Φ漠惓5貭N爛:“阿離,吃飯都不積極啊,我可好不容易請一回客,你還不抓緊時間去換衣服?!?p> 他原本想推開劉天,又一想到這是江雪的夢境,里面的事情應(yīng)該都是按照她的心意所發(fā)生的,便笑著說道:“好,馬上去換衣服。”
走出游泳館的時候,曲鴻離便看到在現(xiàn)實世界里永遠(yuǎn)看不慣他的幾個人,此時竟然都在門口等著他??吹剿鰜恚麄兌奸_玩笑地抱怨道:“哎呀,你這換個衣服怎么跟人家江雪一個女生一樣慢啊,我們可都快餓死了,快快快,趕緊走,那家店的燒烤每天可都是限量供應(yīng)的,晚了可就沒了……”
他們七手八腳地過來拽住曲鴻離的胳膊,將手搭在他的肩上,推著他就往外走,他回過頭看了看,江雪還站在臺階上,正紅著眼眶看著他的背影。一旁的劉天回過頭對她招了招手:“江雪,快點啊,你不怕我們吃了你的阿離啊?”
江雪仰著頭不屑地笑了笑:“切,阿離才不會被你們欺負(fù)呢,走開,我要跟阿離走在一起?!彼χ苌锨拜p輕推開了他們搭在曲鴻離身上的胳膊,又自己挽著他的胳膊,抬頭看著他,“阿離可是最喜歡我的,今天一定要吃窮你不可?!?p> “哈哈哈,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飯量了……”
一行人在夜色薄暮中朝外走著,曲鴻離看著江雪挽著自己的手,想著這樣的生活或許是他永遠(yuǎn)都給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