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jié)束之后,李晚又被拉著和眾多親戚寒暄了許久,最終還是她借口要回學(xué)校準(zhǔn)備教案,才終于從酒店里走了出來,不由得長出了口氣:“呼,我可真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p> “啾!”
李晚用手指戳了戳雪球的身體:“哈哈,小雪球是不是也不喜歡呀,那我們回去好不好。對了,它從昨天到現(xiàn)在就只喝了些牛奶,吃了些面包屑,倒忘了問你要怎么養(yǎng)它了?!?p> 二人一邊往停車場走去,閻明瞥了瞥那白團(tuán)子:“就照著人養(yǎng)活吧,它自理能力沒那么弱,畢竟也算是神鳥?!?p> “就它這個樣子?神鳥?”李晚再次一臉懷疑地看了看正趴在自己腿上的雪球。
“啾!”
閻明伸手想將它從李晚的腿上拿開,卻被它躲了開,并且還受到了來自它的嫌棄:“呵,還沒長大呢,但你還是希望它長得慢些吧,可能沒有你預(yù)料中的那么可愛?!?p> 回學(xué)校的路上,李晚收到了來自母親的深切問候,很簡短的幾個字:這個男生不錯。她輕輕皺了皺眉,神情全被閻明看在眼里,后者又是一陣苦澀?!安换貙W(xué)校了,帶你去個地方?!?p> 車輛登時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李晚已經(jīng)懶得問他要去什么地方了,只是車輛停在一處施工地門口的時候,她還是不免頭上冒出了黑線:“我們是要來考察工地嗎,你要搞房地產(chǎn)開發(fā)?”
閻明輕聲笑了笑,他有時候的確是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不急,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等了大概有五六分鐘的時間,李晚即將失去耐性的時候,突然看到工地的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再三確認(rèn)之后,發(fā)現(xiàn)那人的確是蘭榛的父親:“他怎么會在這兒?”
不等閻明回答,李晚就著急地跳下了車,朝著蘭榛的父親走了過去:“您是蘭榛的父親吧?”
正抽著煙的男人愣了幾秒,待認(rèn)出李晚之后便立馬滅了手里的煙:“你是,李老師吧?你怎么在這里,這兒離學(xué)校也不近啊?!蹦腥思舳塘祟^發(fā),穿著工地發(fā)的橙色工服,手里還拎著安全帽,雖然并不多干凈,卻也與之前李晚在家中見到時截然不同。
李晚掩飾性地笑了笑:“奧,我剛好從這兒路過來著,剛才還以為看錯了呢。您是在這里工作嗎?”
蘭榛的父親點了點頭:“嗯,人總得活著,我也不想讓她走得不安心。要是看到我如今這樣她能開心些的話,那就好了?!?p> “蘭榛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孩子,她肯定知道您可以做到的,逝者已矣,我們還活著的人也要好好地生活。對了,聽說那幾個孩子的父母提出要給您賠償,您拒絕了?”“子不教父之過。他們做過的事理應(yīng)由法律判罰,我不要他們的錢。學(xué)校方面的賠償我接受了?!?p> 閻明走到李晚身邊的時候,手上多了李晚放在書桌里的畫冊:“阿晩,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蘭榛的爸爸嘛?!?p> “你……”李晚無奈地看了閻明一眼,從他手里拿過畫冊,抽出了第二張畫紙遞給蘭榛的父親,“這是我為蘭榛畫的畫,我想應(yīng)該把它交給您。”
男人在看到畫上之人后,手中的安全帽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紅著眼眶,將雙手在身上使勁擦拭了一下,然后顫抖著捏著畫紙的兩個角接了過去。
李晚知道自此以后她再也不用為這個人而擔(dān)心了,便對他微微頷首:“那我就先走了,您保重,再見。”
車輛離開工地的時候,李晚從后視鏡里看到他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手上的畫像。但他的身邊多了個女人,跟他穿著同樣的衣服,手里拿著他掉在地上的安全帽,也靜靜地站著。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才回過頭看向閻明:“知不知道隨意偷拿他人物品,可是犯法的行為啊?”
“知道啊,這不是剛好你沒有帶嘛,我只是成人之美。下不為例,下次我會提前問你,征得你的同意再拿。”
李晚翻了翻白眼,其實她原本沒有打算將畫像交給蘭榛的父親,只是那天看到蘭榛站在過道上望著天空的模樣,這才動了心思將她畫下來,誰知道后來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不過也好,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個畫家,只是個美術(shù)愛好者而已。如果自己的畫可以有那么一些作用的話,她倒也是很開心的,如此說來,她還要感謝閻明??粗巴怙w速倒退的景物,她輕聲說了句:“謝謝。”
周一早上,校長在全校大會上對蘭榛自殺的案件做了通報,發(fā)表了痛心疾首的講話,要求所有的班主任在會議結(jié)束之后,立即對本班學(xué)生進(jìn)行關(guān)于校園暴力的教育,同時規(guī)定要定期對學(xué)生進(jìn)行心理測評。最后,將原定的夏季運動會開幕式放在了這周三??雌饋硭坪跆m榛的事情終于有了圓滿的結(jié)局,可李晚知道,再也沒有一個叫做蘭榛的女生,能夠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完成自己美好的人生了。后來再過了幾年,李晚在一次教師聚會上聽到了關(guān)于林山的消息,有人說他考上了國內(nèi)最好的大學(xué),卻偏偏選了心理咨詢師這個專業(yè),并且在自己父親的幫助下,創(chuàng)立了反對校園暴力基金會。李晚想,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究竟能夠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才可以讓他為了一個目的而改變自己的命運呢。
李晚隨著人潮往教學(xué)樓走,在入口她停了停,卻沒有等到那個撞到自己的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閻明從后面過來,拽著她的胳膊將她帶出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在想什么?是不是擔(dān)心過幾天教師接力賽你們拿不到名次啊。”
“那你可小看我了,雖然我平時運動是能躲就躲,但是我底子還是很好的好吧。你就等著瞧吧,我們肯定是女教師里的第一名!”李晚對著他挑了挑眉毛,就不再理他,上了二樓教師的辦公室。
看著她跑開的背影,閻明在心底想著:阿晩,我可以用盡一切改變你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