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就淪為了萬世諸天的犧牲品,那畢竟是幾十億的生靈啊?!?p> “幾十億?用這幾十億換得能與神族扳手腕的殺器,屆時拯救的,可是億萬個億萬免受屠戮踐踏......這不劃算么?”
易澤帆凝視著石碑上的紫色裂紋,恍惚著,竟是覺得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你說的對?!?p> 易澤帆點了點頭,拔起了插在地面中的“高傲”,扭頭看向了一邊的陸盛風(fēng)。
“帶個路吧?”
陸盛風(fēng)有些許詫異。
像這樣犧牲自己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為未來尚不明確的戰(zhàn)爭,這樣的事兒,任誰聽了都要覺得荒誕且不可置信。即便后續(xù)真的了解到了其中的真相,他們所想的,也一定是如何避免犧牲,得到一個可兩全其美的方法。
易澤帆接受的有點太快了。
若是換成諸天之中其他的位高權(quán)重的老家伙來告知,易澤帆接受的如此輕易,陸盛風(fēng)還可以理解。
但這些話從在萬世之中“臭名昭著”的自己嘴里說出來,即便說的是真話,也基本不會有人相信,更不用說接受了。
陸盛風(fēng)不是沒說過真話,相反,他很少說謊話,只是礙于他“滅世者”的惡名,沒人信而已。
因此,易澤帆如此輕易的便相信了從他陸盛風(fēng)嘴里說出來的話,竟是令陸盛風(fēng)都有些不習(xí)慣。
易澤帆雖然扭頭看著陸盛風(fēng),但注意力卻并不在他身上,因此當(dāng)易澤帆問完話后發(fā)覺陸盛風(fēng)似乎沒什么反應(yīng),這才瞧見了他的滿臉詫異,皺眉,問。
“怎么了?”
“沒什么,我好像感受到了人間溫情,有點感動?!?p> “呵,鱷魚的眼淚?”
“怎么的,鱷魚就不能哭嘍?”
無論陸盛風(fēng)是真的真情流露還是虛情假意的裝模作樣,易澤帆都并不想與其爭辯討論,立即轉(zhuǎn)移話題。
“去紫乾界,你把徐克予刨出來的地方。”
陸盛風(fēng)眼咕嚕一轉(zhuǎn),沒再拒絕,伸出手凌空虛握,順時針一旋,易澤帆和陸盛風(fēng)面前的空間竟頓時開始如同小型水漩那般扭曲起來。
不稍片刻,易澤帆和陸盛風(fēng)的面前便出現(xiàn)了一個與當(dāng)年進(jìn)入混元界地府那般的圓形漆黑入口。
“走吧!”
陸盛風(fēng)揮手示意易澤帆進(jìn)入,易澤帆卻是稍微滯了滯。
“要帶路的話,不應(yīng)該你在前面么?”
“這是直達(dá)紫乾界的,就一條直走的路,到頭就到了?!?p> 陸盛風(fēng)又一次揮了揮手,還是示意易澤帆先行進(jìn)入。而陸盛風(fēng)這樣不動聲色的堅持,自然是引來了易澤帆的警惕。
易澤帆并沒有真正相信過陸盛風(fēng)。
“那你在前面和我在前面應(yīng)該也沒什么區(qū)別吧?”
“有一點點?!?p> 面對易澤帆的警惕,陸盛風(fēng)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陸盛風(fēng)并不想向易澤帆解釋那條路上到底有什么,要解釋清楚就必須求根溯源,講起來會很麻煩,而陸盛風(fēng)懶得講。
因此,他只能是撇了撇嘴,帶著些許不耐煩,警告道。
“這條路雖然不長,但是在中途路上的時候,任何時間任何事,你都不要回頭......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混元界雖然是以靈氣修行為主的世界,但民間也不乏奇異的鬼怪故事,類似于黃泉路上鬼怪叫魂勾人性命借此托生的故事亦是不在少數(shù)。
陸盛風(fēng)的警告簡單簡短,卻也是足以令少時常常聽說書人講各種奇異故事的易澤帆明白了其中的詭異。
因此,易澤帆也沒再做推脫,提起“高傲”踏入那圓形的漆黑入口。
“踏踏!”
沒有光亮,伸手不見五指,無從分辨方向。
如此黑暗之中,竟是連易澤帆巔峰時期的游神境魂力都無從感知方向。
周圍似乎什么都沒有,僅有的,只是易澤帆自己行走時的腳步聲。
易澤帆從未去思考過陸盛風(fēng)所說的是真是假。
沒有必要。
陸盛風(fēng)知道的比易澤帆多得多,他若是想要欺騙易澤帆,輕而易舉,而易澤帆還無從查證。
因此,與其說易澤帆是信任陸盛風(fēng),倒不如說是在陸盛風(fēng)面前,易澤帆除了相信,沒得選。
判斷不了方向,陸盛風(fēng)說直走,那易澤帆便只能直走。
“易澤帆,你要去哪?”
背后突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別往前走了!前面有一個大坑!”
這是陳瑞的聲音,易澤帆還認(rèn)得出,只是語氣不像,易澤帆沒有理他。
見易澤帆沒有受到一點影響,那聲音的來源也是立即放棄了。
只是沒安靜多久,易澤帆的身后又是傳來了一道令他動容的聲音。
“澤帆?澤帆是你嗎!”
清脆的嗓音之中帶著眷戀,竟是令易澤帆都不由得慢下了腳步。
“澤帆,你怎么來這里了?我們,我們的女兒呢!”
那道聲音微微顫抖著,帶著疑惑,帶著擔(dān)憂。
而也就是易澤帆慢下腳步的時候,他竟感受到自己的身后傳來了一道帶著暖意的熱風(fēng),就仿佛她真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般。
那熱風(fēng)好像一只手,輕輕挽住了易澤帆的胳膊,那融融暖意,令易澤帆心生懷念,心生惆悵。
“澤帆,別往前走了,我們回去吧!”
易澤帆雖然慢下了腳步,但并沒有停止往前,他仿佛感受到那挽著他胳膊的暖風(fēng)試圖阻止他繼續(xù)前進(jìn),只是,并沒有什么作用。
“澤帆,你不愛我了?”
見易澤帆無視自己的阻止,那聲音頓時放出了宛如心碎般的哭啼。
只是令那聲音來源意外的是,易澤帆在她放出“大招”之后不僅沒有止步,反而還加快了前進(jìn)的速度,很快便甩開了纏綿于側(cè)的暖風(fēng)。
隨后,這一片黑暗之中便又僅剩下了易澤帆一個人的腳步聲。
似乎是要走到盡頭了。
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光點。
在那唯一光點的光芒之中,易澤帆似是看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她似乎是看到了易澤帆正在向她前來,她立即面對著易澤帆迎了上來,高呼。
“澤帆!陸盛風(fēng)他騙了你!他在你進(jìn)來之后就去抓瞳瞳了!我們快回去阻止他!”
易澤帆駐足了。
這一路上確實只聽到了自己的腳步聲,而自己也確實不相信陸盛風(fēng)。
只是相比于被自己抱以懷疑的陸盛風(fēng),眼前這聲音與九靈相差無幾的人影話語中的漏洞反而更加叫人不可信。
“唉?!?p> 易澤帆嘆了口氣。
“有完沒完?”
手中“高傲”斜側(cè)劈起,易澤帆毫不猶豫,迎著那往自己沖來的人影斬出一劍。
“唰!”
劍鳴陣陣,那人影宛如煙霧一般被易澤帆劈成兩團,而那原本位于這人影之后的光點也隨著人影被易澤帆劈成兩團黑霧而驟然膨脹。
在一道刺目的白光之后,易澤帆再睜眼時,周邊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從原本的谷底變?yōu)榱松綆p。
而陸盛風(fēng)則立在山巔的一塊巨石之上,背負(fù)雙手,自信微笑,一副早就在此等候許久了的高人形象。
盡管陸盛風(fēng)此時的笑容并沒有潛藏什么其他的意蘊,可落在易澤帆眼中,卻是多了幾分嘲諷。
“我可以接受你有些什么低級的惡趣味,但是那些幻術(shù)能不能弄得稍微高級點?漏洞百出的,真的有人會被騙么?”
易澤帆心中不滿,發(fā)著牢騷。
“幻術(shù)?”
陸盛風(fēng)微微一愣,隨后便明白了易澤帆所指的是什么,很是無辜地擺了擺手。
“那可跟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
“那些想要騙你的,是那些沒有資格輪回投胎而困在黃泉路的笨蛋。只要不理他們,不掉進(jìn)兩邊的黃泉水里,他們就奈何不了任何人。”
陸盛風(fēng)雙手抱胸,很是不屑地看了易澤帆一眼,喃喃。
“我制作的幻術(shù)被你一眼看穿?是你太看得起你自己,還是你太瞧不起我了?”
易澤帆并沒有在意陸盛風(fēng)的解釋,于他而言,先前的那些即便是真的,此時也難再動搖如今的他,僅剩的,只有片刻的懷念以及心傷而已。
曾經(jīng)紫乾界最繁華的,懸浮在紫乾界上空的浮空大陸,遺忘之境,如今已然是千瘡百孔,被冰封在一塊近乎連接了天地的巨大玄冰之中,遠(yuǎn)遠(yuǎn)望去,仿佛是一根透明的藍(lán)色擎天大柱。
易澤帆遠(yuǎn)遠(yuǎn)眺望,一時間,竟沒了下文。
陸盛風(fēng)稍有不耐煩,問道。
“你來這不會就只是為了看這塊冰吧?”
易澤帆這才回頭,看著面帶煩躁的陸盛風(fēng),問。
“你能找到這冰凍的源頭么?”
陸盛風(fēng)面露疑惑,雖然不解易澤帆究竟想要做什么,但還是立即點了點頭。
“可以?!?p> “那你可以帶我靠近那個源頭么?”
“呃,我可先提醒你一下,這個冰塊脾氣可不太好。上次我來刨徐克予靈魂的時候,差點被這玩意凍在這里?!?p> 陸盛風(fēng)雖然聽起來像是在認(rèn)真給易澤帆加以忠告提醒,但臉上卻是寫滿了“我不想靠近它”的抗拒。
雖然陸盛風(fēng)沒有說出來,但這樣的情緒舉止,顯然說明上一次陸盛風(fēng)前來取走徐克予靈魂的時候,他在這里吃了不少的苦頭。
易澤帆很“善解人意”,主動避開了這一點。
“你最多可以把我送到距離那源頭多遠(yuǎn)的距離?”
陸盛風(fēng)聞言頓時壞笑道。
“你如果不想回來,我可以一口氣把你送到那個冰心的旁邊,觸手可得的那種?!?p> “但是你如果想回來的話......呃,大概兩三百米,差不多夠你看上一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