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忙碌了一下午,收獲卻是欠佳。
然而樓醫(yī)師似乎早就習慣了一般,并沒有執(zhí)意要多采些草藥的念頭,見日頭開始沒入山中時便已經(jīng)領著我踏上了歸途。
因為他只將我當成了一個比較強壯的普通人,所以他將自己速度刻意壓制在了普通人的腳程。
我也就這么悠哉游哉地跟在他身后,等到回到平襄城時,已經(jīng)是日落西山。
當我們回到滿春堂藥鋪時,楊依依正站在店鋪外焦急地掃視著過往的行人,那模樣還真讓人覺得這是一個正在待夫歸家的小娘子。
日路西山,正是外出農作以及小販收攤的時候,因此街上的人比起平時不減反增。
像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正常人家的小娘子就算再怎么思念夫家,定也會矜持地等自己的夫君來到自己的身邊了才會有些親昵的舉動。
而楊依依卻完全不是這樣。
她見到我終于回來了,根本不顧上大街上行人的目光,毫不猶豫地直接撲進了我的懷里。
“哥~”
她摟著我的腰,把臉貼在我的肚子上,嬌聲輕喚。
樓醫(yī)師見狀無奈地笑了笑,撇過頭,徑直進入藥鋪,只當是什么都沒有看見。
我本來倒是想躲一下的,但轉念一想,我若是刻意躲避,這不是會令她心生芥蒂么?被抱一下,我也不吃虧不是么?
“你想勒死我是嗎?”
但楊依依儼然裝作沒聽見,繼續(xù)摟著我。我只能深吸一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盡量柔聲問道。
“小依乖,這多人看著呢!羞不羞啊!”
楊依依這才看了看周圍不時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行人,癟了癟嘴,相當不情不愿地松開了手。
“怎么啦?今天沒有人欺負你吧?”
我主動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往藥鋪走。
“沒有!”
她快樂地搖了搖頭。
生火做飯,清洗碗碟。
這樣的日子平淡的舒坦。
然后,入夜。
普通人家,此時便是休息的時候了。既能省煤油錢,又能保證自己能被第二天天明時的第一聲雞鳴喚醒。
而樓醫(yī)師今晚卻有的忙:
白天的時候,曾有四位婦人來到滿春堂請樓醫(yī)師前去為小兒治病。楊依依一個沒差,都記下來了,因此晚飯之后,樓醫(yī)師就要出去夜診。
楊依依同去幫忙,而我留下來看店,并順便把今日采來的草藥分類整理。
楊依依自然又是一百個不愿意。我和樓醫(yī)師好說歹說,她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見他們走了,我才是徹底放松了下來。
已經(jīng)是要入秋了。
幽州位于混元界大陸中央往東北的位置。白天的天氣雖然還熱的宛如夏日一般,但夜間卻也是涼的讓人忍不住想要裹層被子了。
月光清冷,就單單是這么瞧著,也令人不由得打個哆嗦。
一道黑影從皎潔的月盤中飛過。
雖然沒來得及用魂力查探清楚那是什么,但從平襄城這些天周遭發(fā)生的事兒來說,多半就是那人臉螳螂了。
因此,我掩上了滿春堂的門,縱身出城。
平襄城城主請寒幽門修士前來圍剿人臉螳螂失敗,落得修士全軍覆沒的慘痛下場。
平襄城的百姓無處可去,只能坐以待斃不去講。可平襄城中的修士如今應該早早遠離這樣的是非之地,這對他們來說才是安全長久之道。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平行城城門外此刻卻異常熱鬧:
以六位元嬰期的修士為首,數(shù)十名金丹期的修士跟隨其后,圍成一圈,似是在商談什么。
“諸位,我是寒幽門的駱千,我?guī)煹芾钅帘谎?,特此前來為我?guī)煹軋蟪稹!?p> 那六位元嬰期修士中修為最高的元嬰期大圓滿的白衣修士站在人群中間,對著周圍一圈修士抱拳示意。
“在此之前,我已經(jīng)與那妖女交過手。那妖女也著實厲害,竟然硬抗住我的絕學冰刃逃離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修士皆是有些嘩然。
“啊!竟是連駱師兄的冰刃都沒能打敗那妖女么?”
“瞎說什么,你沒聽到駱師兄說那妖女逃離了么?那妖女若是駱師兄的對手,豈會逃離?”
……
“駱兄,既然那妖女已經(jīng)逃離,你又為何將我們召集于此?”
一位元嬰期修士對著人群中間的駱千一抱拳,然后問道。
聽到終于有人問到點子上了,駱千微微頷首,這才繼續(xù)說道。
“那妖女雖然硬抗了我的冰刃逃離,但我的冰刃之中含了一味封靈散和一味昏睡粉。因此我料定那妖女現(xiàn)在斷然修為全失,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再無任何反抗之力!”
“只要諸位愿幫駱某搜尋那妖女,將那妖女帶到我的面前,讓我能為我的李師弟報仇。我駱某敢以我的師門起誓,必有重謝!”
語畢,駱千再次向周圍的修士一抱拳。
“駱師兄客氣了!”
“能為我修仙界除去一禍患,也是我等之幸事!”
周圍的修士連連附和道,隨后在駱千的指揮下以一位元嬰期修士為首分成了六隊,進入了夜色茫茫的山林之中。
說實話,這小子的餅畫的不怎么樣。那些修士也真的傻的可以。
雖然我的目標是人臉螳螂,但從他們口中的妖女襲殺被人臉螳螂傷害過的人的情況來看,這個妖女,應該也是知道虛空這種東西的存在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將那些可能被感染的人全部殺死了。
不過這么說起來,我豈不是也是這個妖女的目標之一?
我散出了魂力,將這六隊中每一位修士的位置都感知的清清楚楚。
王默說虛空生物是被無窮的饑餓驅使著的,因此人臉螳螂即便被我打傷了,也不會停止進食。
我的魂力似乎感知不到人臉螳螂,但卻可以感知到那些修士的存在。
這么些人大半夜在外面晃悠,對人臉螳螂來說,簡直就是一頓自助餐。而我只要感知哪里的修士個數(shù)變少了,我就能知道人臉螳螂大概在哪里出現(xiàn)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這本來是一個很好的計劃。
可城內打更人都已經(jīng)敲著鑼嘴里喊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夜半子時!”了,外面那些被我當成誘餌的修士竟然還是一個沒少。
人臉螳螂已經(jīng)聰明到可以看出來這是我在釣魚了?
就在那些在山中搜尋妖女的修士們越分越散,已經(jīng)即將超出我魂力可以監(jiān)視查探的范圍的時候,他們像是收到了什么訊號一般,突然同時往其中一個隊的所在位置趕去。
找到妖女了?
那我“黃雀”的計劃不就失敗了么?
我皺了皺眉,雖然不爽,但也前往了那些修士正在聚集的位置。
他們齊聚在一處似乎是剛剛因為戰(zhàn)斗而被強行清理出來的空地中,圍著一具尸體。
一具四肢細長的尸體。
腦袋自額頭處被人用利器直接洞穿了,其余看不出有什么傷,應該就是一擊斃命。
“這是……”
“這是就是人臉螳螂,那個讓圍剿修士全軍覆滅的怪物!”
人群呆滯了許久,終于有人驚呼出聲。
“費銘羅,這是你們殺的?”
駱千面色古怪地看著身邊另一位元嬰期修士。那修士自知實力如何,完全沒有居功冒領的意思,連連矢口否認。
“怎么可能,我們發(fā)現(xiàn)它的時候,它就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了!”
“那么多元嬰期修士都傷不了它,費銘羅他們怎么可能殺得了它?”
旁邊另一位元嬰期修士也是附和道。
“那是誰干的?這片區(qū)域里難道除了我們以外還藏著什么高手?”
“不可能,如果真有高手,之前為什么不出手!”
“沒有高手,那現(xiàn)在這片山林里除了我們,就只?!?p> “不可能!那妖女如果真有這樣的本事,當時為什么逃離?”
駱千立即搖頭否認,顯然不肯相信之前明明被自己打著跑的妖女竟然能夠將數(shù)位元嬰期修士聯(lián)手都難傷分毫的人臉螳螂殺死。
“駱兄!今日雖然沒能找到妖女,但是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最近禍患平襄城的怪物的尸體……”
先前那位問駱千召集緣由的修士此時一抱拳,站了出來。
“雖然不是我等誅殺此怪物,亦不知是何人所為,但若是能將怪物已經(jīng)伏誅的消息傳回去,想來卻也是功勞不小啊!”
“是啊駱師兄,兄弟們都已經(jīng)搜尋一夜了,雖說未經(jīng)大戰(zhàn),但在這樣的夜里時時刻刻保持警惕,卻也是令人精神疲憊?!?p> “駱師兄,回去休息吧!”
……
見周圍的修士們儼然沒了繼續(xù)搜尋妖女的意志,駱千也不好犯眾怒,只能答應了下來。
一眾修士就此回城。
雖說沒能找到妖女,但是知道了人臉螳螂的死訊,一個個的也并不沮喪。
當然了,最開心的還是我了。
畢竟本來弄死人臉螳螂這活兒是要我去辦的,現(xiàn)在人臉螳螂死了,我自然算得上是無事一身輕了。
出來大半夜了,楊依依回去見我沒在估計現(xiàn)在都得急壞了。
可我實在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樣“纏”著我。
等那些修士全部離開,我來到人臉螳螂的尸體旁邊,用魂力仔細查探了一下,確定了那具尸體中沒有生機了就準備離去。
然而也就在此時,我的魂力竟是感知到了不遠處另一道微弱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