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俊掌間噴涌而出的黑水如同一條黑色蟒蛇盤旋而起,將他全身纏繞包裹。
黑水蟒蛇纏繞的速度極快,即便我已經(jīng)在第一時間揮刀向蕭永俊砍去,可待到刀落下的時候,蕭永俊已經(jīng)被黑水蟒蛇層層包裹住了。
刀落在層層黑水上,刀身上從來一往無前的銳利凌冽竟然只驚起了黑水的陣陣漣漪,而難入分毫。
見此情形我毫不猶豫,另一只手立即用力按在刀背上,一只手迅速抽刀。
刀身上被黑水化去許多的凌冽瞬間隨著我這一抹再度強盛,獵獵刀風縱橫,抵抗著刀刃落下的黑水立即被這強盛的刀芒劈開,裂開了一道口子。
只是還沒等我看清黑水包裹中的蕭永俊如今究竟是什么狀態(tài),外面這被我強行劈開的黑水蟒蛇便突然一陣收縮,而其中的靈氣卻并沒有變得凝實,反而變得狂躁起來。
見次變故,我立即猛地向前一蹬,提刀后撤。
果不其然,那黑水蟒蛇在一陣收縮之后便立即膨脹爆炸了。爆炸四濺的每一滴水滴中都蘊含著巨大的沖擊力,竟將蕭永俊周遭千米之內的房屋建筑都掃成了一片廢墟碎片。
臉頰上突然感受到一點涼意。
“沙沙......”
因為蕭永俊先前的幾道靈技,蘭青城中的空氣本就變得相當潮濕。在這一陣爆炸的牽引下,那其實算不上灰暗的天空竟也是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
涼州少雨,空氣干燥的很。而此時的節(jié)氣又差不多是近夏的時候,位于大陸中央的涼州就變得更加悶燥了。
這場雨來得舒服,只可惜只有我享受到了。
早早后撤而幾乎沒有受到一點爆炸沖擊的我深吸一口氣。
雖然沒有到神清氣爽的程度,但也是舒服了許多。
我望向蕭永俊的方向。
一身灰暗的鎧甲與漸暗的天色相容,讓人分不清他與周邊環(huán)境的界線。細雨綿綿,雖說不大,卻也足以將人淋濕。可雨滴落在蕭永俊灰暗的鎧甲上卻如同是消失了一般,任雨淋淋,卻不見一滴雨水從鎧甲上滴落。
他緩緩伸出手,摸著肩甲上一處與鎧甲格格不入的裂口。
沒錯,那就是我剛剛揮砍的地方。
鎧甲覆面,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想,此刻的他應該是冷靜不下來的。
“重浪,百轉千回!”
細雨傾斜,他雙手握拳,毫無預兆地突然開始向我沖刺,人影只是幾個忽閃,千米的距離,竟然就只剩下不足幾步。
“一重!”
這灰暗的鎧甲似乎將他七星神級的靈氣全部轉化為增幅,使蕭永俊的每一拳每一腳都至少擁有著玄階上品的靈技的威能。
他揮拳一記左擺,帶起的拳風呼嘯著沖散了我身邊所有的雨點。
我不甘示弱,引刀,一記自下而上的斜劈直接與蕭永俊這一拳撞在一處,刀身上的凜冽與他的拳風相互抵消。
但逆流刀身上的凜冽遠不是他這暫時激起的拳風可比的,只要再稍稍對抗幾秒,他這一拳絕對會因為拳風耗盡而被我一刀斬在身上。
蕭永俊也是清楚這一點,所以也不多糾纏,短短對碰一秒,就果斷收了左拳,并以側身收拳順勢揮出了右拳。
“二重!”
我立即調轉刀口,順勢自上而下落下一刀,砍在他的右拳上。
這第二刀揮得比第一刀更快,本該說即便沒能破開他的鎧甲,怎么也能將他的第二拳彈回去。
可實際上這第二刀的表現(xiàn)卻與第一刀沒有什么差別,也只是與蕭永俊的右拳短短對碰,然后以蕭永俊主動收拳回避結尾。
蕭永俊仍未停下。
“三重!”
當蕭永俊以極近的距離,揮出這一記擺肘時,我這才意識到前面的左擺拳和右擺拳完全只是為了貼近我。
雖然刀法近戰(zhàn)生猛,但如此近的距離,刀法反而施展不出原本的威力,甚至還會被鉗制住。
因此蕭永俊的這一記貼身肘擊,揮刀根本難以應對。
冒著被可能被我砍傷的風險貼近我,最終反而鉗制住我的攻擊。一寸短,一寸險,說得便是拳法。
既然知道刀技已經(jīng)擋不住這一擊了,我當機立斷曲臂抵擋。但蕭永俊這一記肘擊中蘊含的沖力極大,直接將我砸飛了出去。
而即便我曲臂作為緩沖,挨了這一記肘擊的我,腦袋依舊是一陣暈眩。
被砸飛出去的我竭力控制著四肢,順勢做出一個翻滾,以最快的速度將蕭永俊這一記肘擊帶給我的沖擊力化解。
也許是剛剛的眩暈讓我的反應慢了一些,我才剛剛穩(wěn)住身子,蕭永俊竟已經(jīng)來到了我的面前。
“四重!”
蕭永俊抬起腿,一招重踏落下。
風雨震搖,這一記重踏似是引動了漫天煙雨一般,尚未落下,那如同大山一般的重壓就已經(jīng)落在了我的身上,甚至是手中的逆流此刻竟也如同被灌注了萬噸的重力一般,沉重無比。
可我的腦袋卻反而清醒了許多。
要知道,當初在“八極寂生陣”中,我的腦子可比現(xiàn)在混亂多了。
那現(xiàn)在的重壓比起“八極寂生陣”里的重力又如何呢?
道一句。
也就這樣而已。
“起!”
我大喝一聲,體內一直被我壓抑的巨力解放,瞬間綿延至全身各處,剛剛全身上下如同大山一般的壓迫蕩然無存。
我提刀一橫,蕭永俊的重踏砸在了橫起的逆流上,全部的重壓傾瀉而下,將我直接砸入了地面中。
逆流本身的堅硬程度其實也就比尋常的兵器強一些,蕭永俊的這一記重踏不出意外地砸斷了逆流。但也就在逆流斷裂的瞬間,逆流上刻印的“回溯”規(guī)則施展。
規(guī)則之力直接以最不講理的方式彈開了蕭永俊的重踏,將斷裂的逆流恢復原狀。
而被這規(guī)則之力強行彈開的蕭永俊一個趔趄,連連回退好幾步才堪堪穩(wěn)住了身形。
遇到這樣突然出現(xiàn)的莫名其妙的力量,正常人應該都會稍稍愣神,就算沒有打斷他攻擊的節(jié)奏,也該減緩一些。但此刻的蕭永俊卻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般。
他一穩(wěn)住身形,立即雙拳一擺,再度向我沖了過來。
“五重!”
我剛剛從被砸出的坑洞中躍出,蕭永俊便已經(jīng)再次來到了我的身側,右腳側出,竟然直接是一記鐵山靠。
漫天的雨點被蕭永俊牽引著匯成了一道沒有源頭的激流,像一根攻城錘一般“撞擊”在我的胸膛上,將本就被鐵山靠摔出去的我沖得更遠。
我連續(xù)翻滾了幾圈,才將逆流插入地面強行讓自己停下來。即便已經(jīng)利用翻滾盡力化去殘留在我身上的沖擊力了,但這接連不斷的打擊依舊讓我的五臟六腑震顫不已。
“咳咳?!?p> 我難受地咳嗽了兩聲。
這種五臟六腑震顫不已的感覺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了。
外表看不出什么傷害,五臟六腑卻受到重創(chuàng)。這難道就是小說畫本中的才會出現(xiàn)的“內傷”么?
在這么一個以靈氣修煉為主流的世界,除去那些隱世不出的老怪物,蕭永俊應當是天下第一了。可他最強的手段,卻是融合了靈氣的體術。
怪得很,卻也厲害的很。
我站起身。
“大浪滔天!”
遠處的蕭永俊依舊毫不停歇,仰天大喝。
蒼穹下的飄搖細雨旋轉而下,雨點與雨點交匯,一道水龍卷便立于天地之間。而水龍卷的最底部,正是雙臂張開的蕭永俊。
“背負”著水龍卷的蕭永俊一步踏出,如同是一座行走的大山一般,引得大地一陣搖晃。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他沖我奔來,一步又一步的重踏引得大地搖晃不止,將蘭青城殘余的為數(shù)不多的幾處完好房屋震得支離破碎。
連接天地的水龍卷收縮著,如一條水蛇一般蜿蜒纏繞,匯聚在他雙臂上,再度凝縮,化作了一層又一層盔甲。
在蕭永俊距離我還有十幾步距離的時候,那連接天地的水龍卷便全部匯入的他的雙臂之中。
雨沒了,天就放晴了。
蕭永俊一步蹬起,雙拳齊出,攜卷著滔天之氣勢,驚濤拍岸,像是足以淹沒世界的巨浪一般。
我雖然經(jīng)過了“八極寂生陣”的歷練得到了一身金剛琉璃,但徐克予“八極”后續(xù)中的體術招式我并沒有學習。也就是說,蕭永俊如果一直以貼身的體術拳法對付我,我真的拿他沒辦法。
他就不該把我摔出去幫我拉開距離。
呼。
我橫刀于身前,閉目。
魂與意核,意與氣和,氣與力合。以意驅氣,以氣使力,一氣縱橫,變化萬千。
“嗡嗡嗡......”
手中逆流的刀身開始震動顫鳴起來,且越來越劇烈。
“咔嚓!”
一聲脆響,那是逆流刀身上傳來的,兵刃斷裂破碎的聲音。我能聽到手中的逆流崩碎了,而后又立即被“回溯”規(guī)則恢復原狀,再崩碎,再復原......
我緩緩睜開了眼。
逆流在崩碎與完整之間無限重復著,但刀身上卻有著什么看不見的力量在暴漲。
那是“氣”。
這口訣居然真的有用。
我曬然一笑。
王默啊。
看我這一刀,有幾分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