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上一次迷路的經(jīng)歷,我其實想讓馬文越叫個人帶我前往蘭青城的。
但轉(zhuǎn)念一想,當年第一次遇見霖曦的時候便是去過那蘭青城。既然知道大致方向,又是曾經(jīng)去過去,總不至于再次迷路。
畢竟路癡可不是我的屬性。
蘭青城。
還沒到,但已經(jīng)可以大致看到蘭青城南面的景象了。
靈點像夜空中的繁星一般在蘭青城的上空閃爍著,靈點與靈點相連,構(gòu)成了一座足以覆蓋整個蘭青城的大陣。
一絲一縷的紅色“霧氣”自下面騰起,隨著靈陣中各個靈點的牽引匯聚到靈陣中央的一口大鼎之中。明明底下都還沒有火焰炙烤加熱,那大鼎就開始散發(fā)著陣陣暖意。
以泣血陣抽取百姓氣血作為煉制“氣血丹”的材料,還有這個可以自主煉化煉丹材料的大鼎。
真是,好大的手筆。
天地盟盟主蕭永俊竟然還有這樣的雙重身份。
只是這樣一來,我反而不太想與他交鋒了。
若他只是所謂的已經(jīng)有七星雛形的六星神級巔峰,我沖上去跟他打一架,純靠這一身金剛琉璃,我也能跟他打成五五開。哪怕他有什么逆天神技可以破開我的這一身金剛,跑我總該是跑的掉的。
可他有靈陣師的身份,那這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按如今的情況推算,他大概只比我先到蘭青城沒多久,但誰知道他在城中布置了多少個靈陣了。我雖然在天玄界的那幾年也見識過許多靈陣,但終歸都是些皮毛,讓我嘴上說道說道可能還沒問題,讓我親自動手破陣,我卻是沒那個本事了。
再者說,像泣血陣這么一個看起來邪性無比的靈陣他居然敢布置的那么招搖撞市,只怕是有意為之,妥妥的請君入甕之舉。
最后他還有煉丹師的身份,潛在的意思就是他身上帶著不少功能各異的丹藥。這么一個“嗑藥佬”,光想想就不好對付。
另外讓我感到奇怪的是,蘭青城百姓們頭頂上有著這么大一座泣血陣,我卻聽不見蘭青城內(nèi)一點驚慌失措的呼喊聲,安靜異常。
要不是我的魂力查探到城內(nèi)仍舊有著許多生機,我都要誤以為蕭永俊已經(jīng)屠城結(jié)束了。
這種種不確定,都讓我越發(fā)抗拒繼續(xù)前往蘭青城。
可若是讓蕭永俊再屠了蘭青城,那這涼州就只剩下拒妖城了。
這可不行。
涼州若是只剩下一個拒妖城,那就真的與一塊荒地無異了。
這樣的領(lǐng)地,白給都不要。
我繼續(xù)往蘭青城靠近著,魂力迅速鋪散,查探著蘭青城內(nèi)的靈陣布置。雖然我沒有破陣的本事,但提前了解了,總比等會動起手的時候被陰了要好。
蕭永俊也是對自己的實力自信的很,但多半是沒想到會有人會前來妨礙他。蘭青城中的靈陣并沒有多少,除了用于汲取百姓氣血的泣血陣以外,只有一道令全城人無法逃出城外的封鎖靈陣以及一道大概是用來輔助煉丹的聚靈陣。
如此一來,我也一下子安心了許多,不由得立即加快了步伐,頃刻之間就來到了蘭青城南門。
城門已經(jīng)被里面的人打開了,十幾個鬢角泛白,滿臉溝壑的老兵手持刀槍對著封鎖靈陣所形成的無形壁壘揮刺猛砍。這些士卒沒有修為,最多只能是久經(jīng)戰(zhàn)場而已,對于這種靈陣,他們自然也是奈何不得。
因此那些刀槍無一例外的都被彈開了,而那靈陣壁壘卻沒有一絲損傷。
但除了揮砍,他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因此即便明知徒勞,也依舊不斷刺砍著,直到我出現(xiàn)在城門外,他們這才停下了揮砍。
“小兄弟,小兄弟!快,快去幫我們傳信!天地盟盟主蕭永俊要屠城!快去稟報我們凌峰國的國主!讓他去北秦請北秦王!”
他們大概是以為我沒看到,一個個撲在靈陣的壁壘上,用力錘擊著壁壘,向我大喊著。
我的注意力的確沒在他們身上。
透過著敞開的城門,我竟然看到一個魔氣騰騰的身影突然從滿是婦女老叟的躁亂大街中一躍而起。滾滾紫黑色魔氣如同絲網(wǎng)一般舒展出去,將那些被泣血陣引導的氣血半路截胡。
而在這些氣血的滋補下,那滾滾魔氣展開的絲網(wǎng)也變得更加巨大。在這樣魔氣絲網(wǎng)的陰影下,只叫人覺得黑夜將至。
蘭青城中居然還有魔族的存在?
有意思了。
要知道蕭永俊之所以屠完涼州城之后還要來蘭青城,就是因為涼州城中泣血陣收集的氣血不足。這個魔族無論是為了自保,還是真的是自己膽大,這樣堂而皇之地現(xiàn)身搶奪氣血,對蕭永俊來說都是赤裸裸的挑釁。
“敢搶我的東西!”
一聲怒吼,伴隨著如浪潮一般的靈氣,將大街上不知該逃亡何處的百姓全部掀翻,震得正在蔓延舒展的魔氣絲網(wǎng)都往回縮了縮。
蘭青城上空的靈點顫抖,偏離了原來的位置,靈點與靈點再度相連時,原來的泣血陣儼然已經(jīng)轉(zhuǎn)化成了另一個我認不得的陣法。
“誰給你的狗膽!”
蕭永俊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懸浮在天空中的大鼎旁,他背負雙手,睥睨著下方逐漸將魔氣絲網(wǎng)收斂的魔族。
收斂的魔氣如同刺繡一般纏繞在她的雪白的衣裙上,黑中透紫的秀發(fā)隨風輕揚,側(cè)臉,輕佻。
不該是這張臉.....
我有些愣神。
那凌空而立的,面對著氣勢洶洶的蕭永俊的,分明是九靈。
不,不對。
我搖了搖頭。
九靈的氣息我認得,這個魔族,只是恰好長得像九靈而已。
“哦?你的東西?”
一句清脆嬌媚的反問,卻極富挑釁的意味。
“你叫它一聲,你看它答應么?”
也不知是魔族的人都這么囂張,還是她特別一些。這魔女竟然當著蕭永俊的面,將一道剛剛從尸體從抽離而出但還沒來得及被泣血陣引導的氣血虛握在手中,然后故意在蕭永俊面前晃了一下才一口吞下。
“找死?!?p> 蕭永俊面色陰冷,“找死”兩字一吐出口,一道靈氣光柱就自天空中靈陣的靈點轟向那囂張至極的魔女。
而那魔女對此竟毫無反應,依舊毫不在乎地嬉笑著,直到靈氣光柱距離她不足十米的時候,那些纏繞在衣裙上的魔氣才動起來。
濃稠的魔氣如一灘有著自主意識的泥漿一般護在魔女身前。靈氣光柱轟擊在魔氣護盾上,如同一條注入沼澤的溪流一般,魔氣護盾只是微微凹陷,便將靈氣光柱穩(wěn)穩(wěn)地接了下來。
蕭永俊見此情形眉頭微粥,但負手而立的姿勢卻是沒有什么變化,完全沒有要親自動手的意思。
他緩緩伸出右手,輕輕一揮。
天空中所有的靈點驟然變得格外閃亮,而后,這漫天的靈點似是化作了炮臺一般,一道道靈氣光柱自靈點噴射而出。
而它們的目標,卻完全不是那魔女。
靈點噴射的靈氣光柱射速極快,瘋狂轟擊著下方,完全就是無差別攻擊。
光柱轟擊在蘭青城中的房屋建筑上,霎時間瓦礫飛濺,一塊塊被轟斷的墻體傾倒,砸在那些不知該躲往何處的人身上。
蘭青城修士的狀況比拒妖城還差。
在之前的魂力查探中,整座蘭青城,除去一個出竅境巔峰的城主,竟然就只剩下十幾個才筑基境界的將領(lǐng)。
而蕭永俊的這個靈陣所轟出的靈氣光柱,憑其中靈氣濃郁程度判斷,可能只有化神期的修士來才能堪堪抗住。
所以當如雨點一般密集的靈氣光柱轟擊而下時,即便蘭青城城主及時出現(xiàn)在蘭青城百姓們頭頂,施展靈技抵擋那些靈氣光柱,也才僅僅抵消幾道,而后就被后續(xù)的光柱轟落。
光柱轟擊掀起的氣浪裹挾著血腥從城門中吹出。
這種帶著血腥味的泥塵味道令人不太舒服。
我皺了皺眉。
再等等,蕭永俊的手段應該不止這些。
那幾個老兵已經(jīng)被一道隨機落下的靈氣光柱轟碎了身子,殘臂斷肢在城門那邊散落一地,混在傾倒的墻體泥灰中。
一道身影從光柱轟起的煙塵中沖了過來,直接用臉撞擊在靈氣壁壘上。
他污血滿面,顫抖著向我嘶吼著。
“你還要看多久!”
蘭青城的城主,還是當年追殺過我的那個。我不記得他叫什么名字,但他應該認得我。
“你想讓我?guī)兔??我可是血屠者啊。?p> 我不由得想起了這個莫名其妙的稱號,反問著他。
“我知道!可蘭青城中的百姓都是無辜的,你不該,不該讓他們受這無妄之災!”
“不是說涼州鐵騎勇猛無雙么?讓他們起陣突圍啊?!?p> “哪還有什么鐵騎!自從雷族覆滅,涼州是一年不如一年。這樣一個沒有前途的荒涼之地,但凡是有些修為的修士都已經(jīng)離開了!而妖族魔族又從未斷絕,涼州鐵騎,早已全部戰(zhàn)死疆場!”
“你看看我蘭青城中,只剩這些老兵婦孺,他們?nèi)绾螞_陣?”
“既然涼州已經(jīng)沒有前途,你怎么不走呢?”
他盯著我,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著吐出了一口鮮血,他咳嗽著轉(zhuǎn)過了身。
“走?”
“你忘了你當年是怎么說的么?”
光柱轟擊掀起的氣浪沖得他身形一個趔趄,他低吼著。
“哪有棄城中百姓于不顧的城主!”
他再度沖入了蘭青城的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