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
如果徐晴川對他父親的描述不是在說大話,而都是真的的話。那樣,徐克予的實力,不正好與她模糊的描述相符合么?
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你怎么來這里了,我不是讓你回家嗎?”
徐晴川收起了腳下的飛劍,落在了飛船上,好奇地瞧著腳底的飛船。聽到我的問話,徐晴川才收起了四處打量的目光,回答道。
“我是來找‘老頭’的。他的徒弟說他來這里了……”
“嗡!”
遺忘之境外面的符紋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劇烈地震動起來,巨大的震鳴聲打斷了正在回話的徐晴川。
符紋匯聚的靈氣蕩開一陣陣漣漪。隨著一陣陣細微破碎的“咔啦”聲,遺忘之境外的巨大符紋竟裂開了一道道持續(xù)蔓延著的裂紋。
“星辰!退!”
看著眼前即將破碎的符紋,我大吼一聲。腳下的飛船也立即震動著,一下子退到幾百米外。
也就在飛船退出去的瞬間,遺忘之境外圍的禁制符紋如同決堤的水壩一般,一柱又一柱刺眼的白光從符紋破碎之處噴涌而出。
在一柱柱刺眼的白光之間,那一道黑影顯得極為扎眼。
徐克予似是殺瘋了一般,手中的斷刀一下又一下捅進他前方那個看起來圣潔無比的“天神”腹中。
這一刀又一刀無比普通,就像是街頭混混斗毆時才會出現(xiàn)的“爛招“,實則每一刀都蘊含著斷絕生機的恐怖氣息。其中的殺意,更是讓本該照耀在徐克予身上的白光紛紛退避三舍。
他的鮮血似乎都帶著神圣的光暈。浸染著自己鮮血的他依舊神色淡然,若是讓不明真相的人見到,只讓人覺得他才是那個敢為天下先的偉大神明,并對他頂禮膜拜。
可他再怎么超然,面對著徐克予這每一刀都飽含殺意的“流氓招式”,也終究壓抑不住對死亡的恐懼。
他企圖溝通著天地之力,來遏制眼前這個瘋狂的家伙。可徐克予此時滿身恐怖的斷絕生機的威勢,即便是世界至強的天地之力,天道,也不敢輕易招惹。
明明是每個圣者最引以為傲的手段,在此刻戰(zhàn)意與殺意已經(jīng)抵達到一個難以形容的徐克予面前卻是完全施展不得。
幾個呼吸間,一位圣者,竟是被徐克予生生捅死。
徐克予揮舞著手中鮮血淋漓的斷刀,一道道殺氣十足的刀氣竟硬生生改變了那一道道噴涌而出的光柱的方向,將他們逼回遺忘之境。
徐克予扛起斷刀,站在遺忘之境符紋的缺口前。
與此同時,那被迫改變方向的刺眼白光中,一個個同樣圣潔的身影在光芒萬丈中出現(xiàn)。
“阻我神族者,死!”
他們異口同聲,高高在上,宣判著徐克予的下場。
“誅!”
他們動作協(xié)調(diào)一致,雙手翻飛間,一個個金色的古怪印記如同烙印在這天地間,引得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一道道白色光柱轟向?qū)⑺麄償r在遺忘之境內(nèi)的徐克予。
“星光滅裂斬!”
徐克予以攻代守。
這一次他的身后沒有出現(xiàn)星河浩瀚。
這一次他刀上的藍白星光在神族刺眼白光的烘托下顯得格外昏暗。
就在我對眼前的戰(zhàn)斗一陣恍惚時,眼角的余光中,那一道嬌小的身影竟沖了出去。
“老頭!”
徐晴川向著徐克予大喊著,像是瘋了一般不管不顧,駕馭著飛劍向徐克予沖去。
徐克予沒有回頭。
他劈出了威震天地的一刀,將向他轟擊的光柱劈成了兩半,將幾位來不及躲避的“天神”攔腰砍斷。
可惜,光柱太多了。
僥幸避開了那勢不可擋一刀的光柱,直直沖擊在徐克予身上,將他捅出了幾個血窟窿。
徐克予氣息迅速萎靡,生機盡失??赡锹斓暮棋珣?zhàn)意與殺氣卻完全不受影響,威懾著那一刀下茍活下來的幾位“天神”,讓他們不敢有任何輕易的舉動。
“爹!”
徐晴川從背后抱住了立在遺忘之境缺口的徐克予,任由徐克予盔甲上令人作嘔的血液沾在自己身上。
我從未見過這妮子流眼淚。
此時的她依舊克制著自己,但眼角滾落的晶瑩淚滴卻還是像泄洪一般噼里啪啦落了下來。
而那些茍活下來的神族圣者也終于從對徐克予的恐懼中清醒過來,意識到這個恐怖的“下民”已經(jīng)死去了。
明明是死里逃生,他們還是立即擺出了一副灑脫淡然的模樣,就好像一切盡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他們沒發(fā)現(xiàn),徐晴川滴落的淚水在地上凝結(jié)成冰,并以她為中心迅速向外蔓延。
“我,我要讓你們陪葬!”
徐晴川的聲音變得極為空靈。語氣中濃濃的怨恨,即便是遠離戰(zhàn)場的我也不由得毛骨悚然,脊柱似乎結(jié)上了一層冰霜。
徐晴川的身軀渙散,化作了一點藍白色的微光。
那些裝模作樣的神族圣者在見到徐晴川的變化之后后終于不再繼續(xù)偽裝著那副灑脫的模樣,面容上的慌亂與之前面對徐克予時如出一轍。
他們想要有所動作。
可,為時已晚。
蔓延的冰霜瞬間拔地而起,將整個遺忘之境全部冰封起來。
無論是那些作為世間頂尖戰(zhàn)力的圣者,還是遺忘之境中狂亂的靈氣,甚至是那一道道刺眼白光,都被封存在冰凍之中。
遺忘之境仿佛陷入靜止一般,永遠的停滯在了徐晴川化作光點的那一刻。
凍結(jié)光芒,凍結(jié)空間,凍結(jié)時間。
我大腦一片空白。
從遺忘之境符紋破碎到徐晴川冰封整個遺忘之境不過寥寥幾分鐘,這樣出乎意料的結(jié)果,差點讓我的大腦宕機。
其實在遺忘之境里面見到徐克予時,我就察覺到他已經(jīng)是燈枯油盡了。體內(nèi)的生機寥寥無幾,氣息也完全依靠那股無限的戰(zhàn)意強撐著。
我不是一個喜歡幫人完成遺言的人。
他應(yīng)該自己去照顧他女兒!但絕不該是雙雙赴死!
徐克予為萬家燈火而死。他托付給我的女兒因為我的疏忽也一同赴死。
那我呢?
沒有完成遺言的我從此是否替徐克予為萬家燈火而戰(zhàn)呢?
我不清楚。
可我也許該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