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勝哥放學(xué)回來,正準備做做家務(wù),父親叫住他:“阿勝,不急,今晚你用不用忙什么事情?”
勝哥一臉疑惑:“不用啊,咋了爸?”
父親動了動嘴唇,又合上。欲言又止的樣子更加讓勝哥摸不著頭腦。
“咋了啊,爸,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辦的,是叫我去照看爺爺?沒問題吶,一會兒我就去?!?p> “不是,不是,”父親抿了一下嘴巴:“你跟張主任的……不是,你跟張局長的女兒是同學(xué)?”
“嗯。”勝哥此時開始反感起來。
“你們很要好嗎?”
“一般,爸,你想說什么,你直說?!眲俑绮荒蜔┑慕釉?,現(xiàn)在他感覺自己在張萍面前就像一個當(dāng)街拉屎且被喜歡的女孩遞過來紙巾一樣。
“張局長是個好人,幫咱度過了一個難關(guān),是該好好感謝一下人家,今晚你陪爸爸去一趟張局長家里,順帶拎兩只大母雞過去。你們是同學(xué),見了面也好說話?!备赣H溫和的說著。
“不去?!?p> “?”
“不去?!眲俑珙^也不回的去幫母親收攤兒了,不再搭理父親。
父親搖了搖頭,也不在說些什么。
晚飯后,父親一人拎著兩只大母雞便來到了張局長樓下,正在猶豫著一會兒該怎么開口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骸鞍??!?p> 父親回頭一看,看到是勝哥,難以置信的說:“你怎么來了”
從父親剛走出來家門的時候,勝哥就默默的跟在背后了,雖然還是少年心智,但是當(dāng)他看到父親一個人落寞的背影時,也覺得心疼,中年人的世界,總是孤獨的。自己擔(dān)心“丟人”所以不愿答應(yīng)父親一同前往,只讓父親一個人硬著頭皮上,是不是有些殘忍了。
“雞讓我來拿,走吧,爸?!眲俑绻首鬏p松的從父親手上拿過兩只大母雞,再拉了拉父親的手。
走到張萍家門口,見父親剛要敲門,勝哥便拉住父親的手,自己走上前,“砰砰砰?!?p> “誰呀?”一聲清脆的聲音從屋里傳來,勝哥立馬感應(yīng)到,那是張萍的聲音。
“我,陳……”話音未落,門“啪”的一下就打開了,張萍站著,因為她也認得出勝哥的聲音。
“阿勝,你干嘛?”看到勝哥手上兩只雞,張萍有些疑惑,又看見勝哥的父親在背后,以為是平常來托關(guān)系送禮的門客,急忙讓了進來:“叔叔,進來坐?!?p> 勝哥直接把兩只大母雞放進去廚房,父親對著張萍擠出一副憨厚可掬的笑臉:“謝謝小姑娘,張局長在家嗎?”
“我爸出去吃飯了,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叔叔你們先坐?!睆埰疾患偎妓鞯幕卮稹?p> “好好好,謝謝你啊小姑娘,你跟我們家阿勝是同學(xué)吧,麻煩你平時多照顧阿勝了?!?p> 張萍沒有搭話,也不知道怎么搭話,反倒是勝哥聽著這話感覺別扭極了,仿佛是在拍張萍的馬屁一樣,此時此刻他只覺得渾身的不舒服,臉色也愈發(fā)的難看。
張萍感覺到勝哥的不對勁,轉(zhuǎn)頭對勝哥父親說到:“不客氣的,叔叔,我現(xiàn)在還有幾道題不懂,我能讓阿勝教教我嗎?”
父親憨厚的說當(dāng)然可以呀。
張萍扯著勝哥進了房間,這才結(jié)束了剛剛那尷尬的對話。
“吶,你有哪些不懂的題目,我來幫你看看吧,雖然說你不懂的題目我估計也不懂?!眲俑鐩]好氣的說著。
張萍白了他一眼:“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剛剛可是在救你,你看你,被你爸兩句話一講。那臉跟糊了豬紅一樣。說你是傻子你還真是傻子?!?p> 父親獨自在客廳坐了半晌,張局長依然還沒有回來,眼看時間也不早了,自己還得回去給學(xué)生批改作業(yè)呢,便站起身招呼勝哥一同回去。
張萍有些不舍的對勝哥:“你們要回去了嗎?
勝哥卻覺得是解脫:“害,終于可以走了。”這態(tài)度讓張萍不悅,可還是禮貌的出來送客。
父親與勝哥剛走到樓下,就看見一人醉醺醺的趴在垃圾桶嘔吐,勝哥捏緊鼻子三步并作兩步先走過去,而父親卻慢慢朝醉漢走過去。走到跟前,驚呼:“張局長!您怎么喝成這樣子?。俊庇钟X得用詞不當(dāng),急忙又說:“張局長,您還好嗎?您不要緊吧?”
張局長什么都沒聽進去,只是轉(zhuǎn)過頭吐到父親身上,再一頭栽倒在父親懷里。
突如其來的酒精與食物混雜的惡臭,讓父親也差點吐出來了,父親忍著惡臭,使勁的把張局長搭在自己后背上,想要被張局長上樓回去,可一個喝醉的成年人,哪有那么容易被背得動。
父親無奈,只能呼喚勝哥過來幫忙,勝哥還以為是父親跟醉漢發(fā)生了爭執(zhí),從地上撿起一塊搬磚就沖過來了,正要下手的時候被父親喝?。骸奥?!把磚丟掉!你個傻鳥!這是張局長喝多了,快把他扶到我背上!”
勝哥慶幸自己這一板磚沒有砸下去,這要是砸下去了,不止父親為難,恐怕自己跟張萍的“感情”也會被砸掉了。
父子倆把渾身散發(fā)著惡臭的張局長抬回家,張萍開門的時候嚇得差點哭出來,以為她爹這是出什么事了。
勝哥輕輕的安慰張萍:“沒事,你爸喝醉了而已,沒什么事,沒出事,放心吧?!毙睦锵胫覄倓偰且话岽u下去才是真的要出事。
父親把張局長放在沙發(fā)上,又打水給張局長擦身子,讓張萍拿衣服過來再自己親手給張局長換上衣服。勝哥看在眼里,只覺得是兩個同樣油膩且同樣散發(fā)著臭味的中年人。
可勝哥他自己現(xiàn)在也是臭的,并不香。
終于把張局長弄干凈了,父親輕手輕腳的把張局長扶上床睡覺,大功告成,可以回家了,勝哥跟張萍招呼都沒打就先跑下樓了,父親則慢慢的從樓梯走下來,他知道今晚兒子對他失望,對他的不理解,他自己也并不想對兒子做過多解釋,只是今晚折騰了這么久,他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