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被華麗的轎攆抬著,兩邊跟隨著大隊(duì)的宮人、禮官,盛永玉以半躺的姿勢倚在轎攆里,活像躺在寢宮的軟塌上。
聽說大臣們都已經(jīng)在祭天閣列隊(duì)等候多時了,還有那個未曾謀面已聞其名的攝政王,盛永玉琢磨著,這個秦言,到底何許人也?
鈴鐺雖然人小,但在盛永玉的要求下,跟在了隊(duì)伍的中間,也就是盛永玉的轎攆邊上,盛永玉側(cè)著頭問鈴鐺:“你說的那個攝政王,多大年歲?”
鈴鐺若有所思了一會:“承澤殿下啊,婢子也說不清楚,看起來應(yīng)該有二十來歲,但是婢子聽說,先陛下還在的時候,他好像也是這么個年歲。”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父皇這才駕崩幾天?。 ?p> “婢子不是這個意思”,鈴鐺有些著急,“婢子剛?cè)雽m時就聽嬤嬤說過,承澤殿下年少有為,曾幫先陛下收復(fù)過潁河,陛下您知道嗎,潁河之戰(zhàn)那可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現(xiàn)在算起來,當(dāng)是有三十來歲了,可他看起來還是二十歲的模樣......”
盛永玉道:“那是人家保養(yǎng)的好。莫不是你們都把他當(dāng)妖怪了?”盛永玉理所當(dāng)然的想,三十歲的攝政王和她也差不了幾歲,完全不用擔(dān)心被垂簾聽政,全然忘記她現(xiàn)在只是一個八歲的小皇帝。
攆轎走得也不快,就在盛永玉坐的快要睡著的時候,轎子落下了,鈴鐺走上前看著已經(jīng)閉上眼的盛永玉,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叫醒陛下,一個黑影就從頭頂上覆了下來。
鈴鐺抬起頭,一張小臉嚇得失了顏色,接著就跪在了攆轎旁,說話也結(jié)巴了起來:“攝......攝政王殿下”。
秦言看都沒看這個只比轎攆高出一點(diǎn)的小丫頭,一雙眼睛徑直的就落在了攆轎中躺坐著的盛永玉身上,八歲的年紀(jì),還是小孩子一個,雙目緊緊的合著,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著了,長長的睫毛有輕微的抖動,小小的身子歪歪扭扭的躺著,雙腳因?yàn)閴虿坏教ぐ?,空蕩蕩的垂著?p> 這樣的姿勢也能睡著。
這是秦言看見盛永玉時心中生出的第一個想法。
他也只是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就往祭天閣內(nèi)走去,留下清清冷冷的三個字:“叫醒她?!?p> 他只是在里面等的太久了,出來看看,看見人到了也就行了,無所謂怎么到的,只要今天順利完成了登基大典,以后他還有的是時間教,八歲么,年紀(jì)小,正是需要嚴(yán)加管教的時候。
等著那個頎長的影子消失在眼前之后,鈴鐺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對著攆轎里的盛永玉就是一頓推搡,“陛下,陛下,快起來了,登基大典要開始了。”
盛永玉并沒有睡熟,她只是被轎子晃得太舒服了,小瞇了一下,聽見鈴鐺這么一叫,睜開眼伸了個懶腰,就跳下了攆轎,抬頭望向祭天閣三個鎏金的大字,地方倒是沒什么變化。
昂首闊步的就沿著從前的記憶走了過去,登基大典的程序盛永玉熟悉的很,先進(jìn)祭天閣內(nèi),祭祖,然后站在閣臺上,由禮官為其加冠,宣讀詔書,再受百官叩拜,這就算完事了。
一進(jìn)入祭天閣,盛永玉就看到了文武百官分列兩隊(duì)站在兩側(cè),見到她從中間走過來,紛紛低頭行禮,等她走過,這才抬起頭來。
盛永玉回過頭一看,為首的就是丞相趙呈豫,在盛永玉的印象中,趙丞相一直是個老頭的形象,不茍言笑還愛嘮叨,對她管這管那,這不合禮法了,那個有損形象了,盛永玉向來都是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今天這一見,盛永玉發(fā)現(xiàn)趙呈豫還挺年輕的,畢竟下巴上那把胡子還是黑的,臉上的褶子也少。
由此盛永玉總結(jié)出來,少操心,保青春。
其實(shí)對于才剛四十歲的趙呈豫來說,他才正值壯年,滿腔的抱負(fù)還沒開始實(shí)現(xiàn)呢。
接過太監(jiān)遞過來的香,盛永玉舉過頭頂拜了三拜插入香壇,然后便往外走去,等加了皇冠,剩下的也就沒她什么事了。出了門,往門口一站,就見司禮監(jiān)的太監(jiān)跟在一個人的身后走了過來。
那人個子很高,對于只有八歲的盛永玉來說,顯得就有些高的過分了,再加上那人是逆著光走過來的,盛永玉抬起頭瞇著眼,才總算看見了那人的模樣。
真好看!
這是盛永玉見到秦言的第一想法。
一身黑色蟒紋袍,袍底繡滿了金色的暗紋,隨著步伐的移動,那些金色的紋路折射出一閃一閃的光芒。比起盛永玉這一身純黃的龍袍好看多了。
衣裳好看還是其次,盛永玉相中的是那張臉,皮膚白皙,好似從來沒有見過陽光一般,卻未見半分病態(tài),一頭烏黑的長發(fā)被一頂玉冠束起,插了只墨玉色的簪子,黑白分明的色調(diào)顯得那人愈發(fā)的棱角清晰。
媚眼,薄唇,白膚,烏發(fā),這是盛永玉見過的眾多男子中最頂級的配置,還有那清冷淡然的氣質(zhì),將盛永玉拿捏的死死的。
隨著那人腳步的走近,盛永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也開始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就像一頭小鹿撅著四個蹄子狂奔。就在盛永玉想要撲過去的時候,那人猛然停了腳步,站在盛永玉身前五步處轉(zhuǎn)過身去,徒留了一個背影給她。
“參見攝政王!”
大臣們的呼聲喚回了盛永玉被美色迷住的心竅。
攝政王?
他是秦言!
盛永玉胸腔里跳動的小鹿一下子就撞死了,這就是她死去的父皇給她欽定的攝政王,這么好看,當(dāng)攝政王多暴殄天物,怎么不定給她當(dāng)夫君呢。
在秦言道了一聲“免禮”后,等在一側(cè)的司禮官便高聲道:“加冠!”
秦言轉(zhuǎn)過身,看向了盛永玉,如今的盛永玉只有秦言腿長的高度,就連站在秦言身后的司禮官,在盛永玉面前弓著的腰都快要弓斷了。
從司禮官手中的托盤中拿過皇冠,秦言看著個頭小小的盛永玉,眉頭一蹙,未見停頓的就在盛永玉面前蹲下,視線剛好與盛永玉持平。
這樣的高度,盛永玉看到了秦言的眼睛,幽深似古井無波,清明如天空澄澈,認(rèn)真給盛永玉加冠的秦言,未曾因?yàn)榕鄣哪暧锥拇婷镆?,而是像在完成一件囑托般鄭重?p> 盛永玉有些高興。
攝政王芝蘭玉樹且品行端正,好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