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第一排人體力不支了，老村長拔刀大聲命令道，“阿軍，鐵匠，第一排退后休息，老兄弟們頂上去?！彪S著老村長大喝，第二排老人們迅速沖了上去，居然打了一個反沖鋒，直接把噠傣人趕出第一屏障，讓第一排人安全撤下。
“救治隊快上!”不知何時，阿蓮已經(jīng)帶領(lǐng)一群老婦人站到第一屏障后了。見到第一排人安全撤下，她們馬上沖了過去，開始搶救和包扎。
第二屏障的孩子們都在沉默著?？粗@些老人，這些平日里打他們屁股，罵他們娘，給他們發(fā)新鮮吃食，操練得他們力竭的老人。就是他們，在護衛(wèi)著村莊，甚至在危機時刻，還在用自己的生命佑護著自己。他們覺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不想再給孩子們添麻煩了。他們想燃盡最后的生命，用這最后的光，替孩子們多抵擋一絲黑暗。
看著他們一輪輪的交替，很多老人也是一個個的倒下，卻從未聽到讓第二隊上前的命令?！斑@是要干什么？要讓他們死絕了才讓我們上嗎？”阿坤向著阿蓮大叫著。他心很疼，看著阿爹，仇叔，還有一個個老人渾身浴血，他不能再躲在后面享受安全了。
“等著，他們死絕了，也輪不到你們，還有我們?！卑⑸徖淅涞恼f道。阿坤傻了。
“這是要干什么？這就是歷年勝利的代價嗎？怪不得我們都沒見過爺爺奶奶。他們也是這樣的嗎？”阿坤明白了，這就是代價，每次都這樣的，老人扛著最大的責任戰(zhàn)死，孩子們少了許多壓力，可以多存活一些人下來，讓村莊繼續(xù)繁衍發(fā)展，多少年來都是如此循環(huán)，人類文明才能生生不息。噠傣人?食人者已非人已。
“去你么的，第二隊聽我命令，第一排隨我出擊，頂上去替下第一隊第一排。第二排跟上，把老家伙們都特么給我架下來!”阿坤已經(jīng)無法抑制的憤怒了，他的靈魂已經(jīng)被染成了紅色。他大叫著沖了上去，阿力和帶隊小伙也跟上來了，隨后就是第二隊的青年們，他們早已按捺不住，只待一聲吶喊，一次引領(lǐng)。在老人眼里的孩子們，已經(jīng)長大成人，血氣方剛了。
不再管阿蓮的命令，阿坤帶隊直接沖到第一線，一刀劈向阿爹面前的噠傣人。阿爹的刀剛剛刺進另一個噠傣人的胸膛，還來不及拔刀，這個噠傣人就沖上來了。阿坤慶幸來的及時。
寒光一閃，百煉鋼刀猶如削瓜切菜，直接劈開了對面噠傣人的腦袋。“把他們架下去?！卑⒗_著后面喊著，自己卻是帶人沖向噠傣人。那邊阿力也接過了師父的敵人，甚至還有閑暇一腳踹在仇叔的屁股上，把他師父直接踹出第一線戰(zhàn)圈。
“哈哈哈，”阿力第一次踹師父的屁股，感覺，超級爽。不去看師父那幽怨的眼神，嗯，沒敢看，直接走人，繼續(xù)沖殺。
阿坤他們一直在后面憋著一股勁。他們早已由一開始的恐懼和怯懦變成了憤怒和勇敢。此時在阿坤的帶領(lǐng)下，他們猶如憤怒的幼獅，用還沒長全的獠牙撕咬著。“后面的跟上，頂替前排死人的位置，再后面的救人!”阿坤的殺人技巧比這些人都豐富。搏擊雖然不是軍陣技巧，可練出來的手眼身法步卻是軍陣中所需要的。此時阿坤游刃有余，還能抽空指揮?？粗值軅儦鈩萑绾?，阿坤又大叫著，“阿蓮姐，把第二排的拒馬屏障抬過來，咱們反攻?！?p> “反攻!”這一個詞已經(jīng)在村莊人內(nèi)心中埋藏了很久，也傳承了很久，不知積累了多少力量。此刻的人們，都被這個詞點燃了。阿坤根本想不到，他根據(jù)戰(zhàn)術(shù)隨口說出的一個詞，會完全激發(fā)起了眾人的斗志，“反攻!”
軍心可用!阿坤不再想原因了。他現(xiàn)在就是要保護好老人們。他要讓老人們在村莊里安度晚年，看著自己身邊的子一輩娶妻生子，看著穿著開襠褲的小崽子們滿街亂跑。
“殺!”阿坤一邊割掉了面前噠傣人的半個脖子，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八腥寺犞瑑扇艘唤M互助，盡量不要捅，用刀劃脖子!”現(xiàn)在的戰(zhàn)斗效率還是低。在大家力竭之前如果不能鞏固新防線，他們會重新退回第一屏障。到時候無論是傷亡還是士氣都會受到極大打擊。
“第二排準備，第一排殺人后不要再沖了!”不等第一排人體力不支，阿坤就開始準備輪換他們了?！暗诙烹S我沖，第一排原地休息，后面跟上。”所有第一排的人都輪換下來了。只有阿坤、阿力和帶路小伙帶領(lǐng)著第二排沖了上去。
“救治隊跟上救人。后面的把吃的端上來。”阿蓮也在積極配合著。本來阿坤的不遵命行為讓她很惱火?？煽吹剿麤_上去后讓眾人把老人們架下來時，卻又感覺很欣慰。那是看到孩子長大，幫自己和面搟皮時的欣慰。而當聽到“反攻”時，她徹底震驚了。內(nèi)心的火已經(jīng)被點燃，這是這個村莊百年來第一次喊出反攻。這個詞已經(jīng)太遙遠了，遙遠到只有在心底深處才能找到。無論成功與否，這都是村莊人勇氣和理想的象征?！拔覀儠肋h在一起戰(zhàn)斗!”阿蓮在心里也有決定。
隨著阿坤一邊戰(zhàn)斗，一邊指導兄弟們的戰(zhàn)術(shù)，殺敵的效率慢慢提高了。大家的技巧也越發(fā)熟練了。兩人一組，你砍人，我護住你的側(cè)翼，我割喉，你擋住我身邊的刀斧。互相的絕對信任，讓他們慢慢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戰(zhàn)斗小組，而這些小組，仿佛隨風飄搖的落葉，在戰(zhàn)場上游蕩。落葉飄到哪里，死亡就接踵而至。
看著這一切，阿坤很高興，“第三排沖，第二排休息，后面跟上?！闭f完，阿坤再一次向前沖去，一腳踢在前面一個兄弟的屁股上，“讓特么你休息呢！還嗷嗷往上沖。趕緊歇著吃飯，后面還得跟我砍人去呢。”
那個被踹的兄弟也是嘿嘿一笑，拍拍屁股跑后面要吃的去了。趕緊吃，趕緊休息，一會還得跟坤哥砍人去呢。
拒馬屏障在一次次交替前移。阿蓮盡職的組織防線推進。就連婦孺?zhèn)兊臒鹪疃寂策M峽谷之中了。村長帶著阿軍和鐵匠站在高處，看著遠方的戰(zhàn)場。
“軍哥，你有個帶種的兒子?！辫F匠感嘆著。
“你兒子要是能活到現(xiàn)在，也差不了?！表n建軍知道仇鐵匠在想什么。上次戰(zhàn)斗，慘烈到噠傣人已經(jīng)殺入婦孺圈，鐵匠的妻子為了護住兒子，兩人慘死，鐵匠至今未再娶。之后勸過幾次續(xù)弦，可都被鐵匠拒絕了?！叭诉@一輩子，只有一次婚姻，只有一個媳婦?！辫F匠當時就是這么說的。想想自己，如果趙阿媽死去了，自己還會再娶嗎？隨后也就不再勸了。
“小崽子們真特么猛?。 贝彘L全然不見平日的端莊風度，此刻好像變身山大王，“阿坤那三個小崽子已經(jīng)跟了好幾波沒下來休息了。咱們過去把他們替下來?！彪S著村長拔刀沖上去，阿軍和鐵匠也紛紛跟上。
其他老人，也一直在關(guān)注著戰(zhàn)場。那一聲反攻喊到了他們的心坎里，這幫小崽子們正在做他們做夢都想做的事。眼看著小子們兩兩組隊，如同收割一般殺戮，一個個也是心癢難耐。這邊老村長帶著二人剛剛沖過去，他們就被點燃了激情，“老大都上手了，咱們哪能閑著呀！”“對，不能讓這群小崽子搶了風頭，要不回頭還怎么踹他們屁股?”
英雄的老人們像一群追著兔子亂跑的熊孩子般沖上去了。后面的那群老太太一個個也是雙眼放光，“老李頭今天咋這么猛呢？”“老李頭算個球，還是老張頭厲害?！薄拔腋銈儌z說，老張頭可是我的，你們兩個都別跟我搶，要不姐妹就沒得做了?！薄袄蠌堫^沒戲。妹妹，他也是現(xiàn)在猛，到了晚上就沒勁了?！薄把?，你咋知道的？趕緊講講......”
“一人一個。”老村長頭一個沖到第一戰(zhàn)線，兩刀砍死一個噠傣人，一把抓住帶路小伙的脖領(lǐng)子，把他丟到身后，原來這是他孫子，名字叫阿南。
阿軍也把阿坤丟了回去。鐵匠直接兩腳踹飛了阿力，“叫你小兔崽子能，還敢踹我?！?p> 三人剛剛殺人如屠狗，可現(xiàn)在讓幾個老頭收拾的仿佛鵪鶉。劃拉劃拉身上的土，撇了撇嘴，跑回后面吃飯去了。
戰(zhàn)飯是黑面窩窩加面糊粥，粥里面居然還有肉食。三人吃了幾大碗，給旁邊的老太太樂的，“還吃不?我給你們盛?！?p> 按時間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了?？商炜粘擞幸恍┌档?，卻也沒有漆黑一片，反而這暗淡的天空更加襯托了那一抹抹彩帶的絢麗。多美的世界??！怎么能變成一片荒蕪?
戰(zhàn)場上有了一群老人的加入，局勢更是摧枯拉朽?！芭铝?，噠傣人怕了!他們也怕死!”在戰(zhàn)場上，一個老人在敵人的眼中看到了畏懼，看到了退縮。
這一聲呼喊，引得全場沸騰。在這兩百多年的滅族戰(zhàn)爭中，人類總是節(jié)節(jié)敗退。以至于讓村莊人都以為噠傣人悍不畏死。今天才知道，他們吃人不假，但根上還是人。他們也有恐懼本能。
一時間村莊人這邊氣勢更盛，殺聲漫天。
風起御行
大家投下推薦票，支持一下行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