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點什么他也不知道
第5章
小姑娘撲上來光打雷不下雨的樣子,夏言已經(jīng)看穿了。
然而他卻并不知道,云舒是真的想哭,可她是喪尸,作為人類的淚腺已經(jīng)失去活性,哭不出來了!
“我準(zhǔn)備睡覺了,車子我會熄滅,暖氣不會再有,現(xiàn)在夜晚的溫度是零下七十五度?!毕难哉f完這些之后,真誠發(fā)問:“你要睡嗎?”
云舒干嚎的聲音驟然停?。骸傲阆缕呤宥??!暖氣關(guān)了怎么睡?!”
“有特制的睡袋,具有保暖功能?!毕难运洪_云舒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再次從后座拿過來一個捆得非常結(jié)實的黑色布團。
然后云舒就看著他拆開那個布團,分出了……兩條黑色的加厚布條?
“不是說睡袋嗎?”云舒不理解。
“把邊扣上不就是?”夏言展開其中一條,給云舒演示了一遍。
一時之間槽點太多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出口。
云舒被夏言這無比自然的行為反應(yīng)整不會了。
“睡嗎?”夏言把已經(jīng)扣好的“睡袋”遞過去。
云舒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接了過來。
她現(xiàn)在確實睡不著,甚至還有點興奮,但說不定后半夜困了呢?
夏言甩開“睡袋”往自己身上一蓋,伸手搭在車鑰匙上:“鉆進(jìn)去,我要熄火了。”
“哦?!痹剖嬗行┍孔镜匕炎约喝M(jìn)“睡袋”里面去。
剛鉆進(jìn)去的那一瞬間,云舒好像感受到了一點暖意從已經(jīng)死去的肌體上一掃而過。
但要認(rèn)真去感受的時候,又什么都沒有了。
夏言看著她鉆進(jìn)去之后,擰了車鑰匙拔出來。
車子細(xì)微的引擎振動聲消去,車內(nèi)原先有的暖氣溫度在寒冷的極端天氣下開始以一種極速的狀態(tài)被吞噬。
夏言還特地注意了一下云舒的情況,怕她在驟降的溫度下出現(xiàn)什么不適應(yīng)的情況。
沒想到的是,這姑娘看起來半點感覺都沒有。
就像是感覺不到溫度的變化一樣。
這個念頭在夏言心頭劃過,再次跟之前的那些揣測一樣,被他遮掩過去。
這個晚上對于夏言來說,沒有任何不同,哪怕身邊多了個素不相識的奇怪小姑娘。
但是——
對云舒來說就完全不同了!
她不是個失眠患者,她在前面九輩子也從來沒有嘗試過失眠的滋味,因為身體總會扛不住自己睡過去的。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她就算是想睡,身體也不會睡的!
這他媽的是什么人間疾苦!
云舒把自己裹在“睡袋”里,愣生生地睜著眼睛盯著車頂,一動不動。
均勻而綿長的呼吸奇異地在喪尸嘔啞嘲哳難為聽的低吼聲中鉆進(jìn)了云舒的耳朵里。
繼想吃不能吃又眼睜睜看著別人在自己面前吃得噴香的慘痛成就后,云舒又達(dá)成了想睡不能睡又眼睜睜看著別人在自己面前呼呼大睡的悲痛成就。
不,這不能、至少不應(yīng)該這樣對她。
云舒目露哀戚地扭過頭看著夏言在黑暗中的睡顏。
別問她為什么能看得到,喪尸都是夜行死物,眼睛在夜里看不見還夜行個球?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云舒也從躺在副駕駛上看夏言,變成了趴到駕駛座旁邊近距離地看夏言。
白天的時候,她一心都在怎么讓這位人類最強者一招了結(jié)了自己這件事情上,都還沒有認(rèn)真地看過這人。
平心而論,前面九輩子云舒看過的帥哥可太多了,當(dāng)然,沒有近距離接觸過。
但是夏言跟那些人相比,明明也不是艷壓群芳的那種帥,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云舒用她那已經(jīng)不太能轉(zhuǎn)動的腦袋想了很久,才想到一種形容,他這種應(yīng)該叫做剛毅硬漢的帥,那種感覺,應(yīng)該叫安心。
盡管她經(jīng)歷了九輩子,但這也是她第一次經(jīng)歷末世,見到這些猙獰丑陋的怪物。
她過去的每一輩子,都是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地活到二十八歲,然后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
究根結(jié)底,她也沒有很完整的人生經(jīng)歷,沒有那種閱盡千帆的沉淀。
所以,在醒過來面對喪尸的時候,她真的是害怕的。
就算她清楚地知道,那些喪尸不會傷害她,可她也害怕。
她到底不算是真正的喪尸,她的骨子里還是個人,還是個小女生。
后來想盡辦法自殺,又千方百計地打聽有誰可以殺死她的那段時間,她也是害怕的,只是用那些事情來讓自己不用去害怕。
直到她白天撲進(jìn)夏言懷里的那一剎那,夏言沒有推開她,而是極輕極快地在她背后扶了她一下,又收回了手。
在那個時候,她好像感覺到了一點這個人的體溫。
讓她洶涌地回憶起以前那些自己還是人的時光。
她也……不想變成這種怪物的。
哪怕作為一個人,她從來都沒有好日子,從活不過二十八歲,可她還是個人,不是個怪物。
云舒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輕輕張開口小聲地喊:“夏言?夏言大哥?”
睡著的夏言沒有任何反應(yīng),呼吸依舊平穩(wěn)。
他是睡著的。
云舒這么想。
那既然是睡著的,那我做點什么他也不知道對吧?
她想摸一摸夏言,想摸一摸看自己還能不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作為人的溫度。
哪怕只有一點點,一瞬間,萬分之一毫秒的感覺,她也想試一試。
“對不起,我就試一試,不會對你怎么樣的?!?p> 云舒咕噥著說了這么一句之后,就抬起手遲疑而緩慢地朝著夏言的臉上伸過去。
手跟臉的距離在一寸寸縮短,從小臂長,到半臂長,再到拳頭長——
夏言掩在“睡袋”下的手上已經(jīng)開始凝結(jié)出冰箭。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睡著,放一個身份存疑的人在身邊,他怎么可能睡過去?
所以,云舒在黑暗中朝他靠近的動作,包括說的話,他全部都知道。
只要云舒露出她的真實目的,夏言保證,冰箭會刺穿她的大腦!
冰涼的小手“嗒”的一下落在夏言的臉側(cè)。
然后就是一整只冰冷的手捧上了他的半邊臉!
夏言按停差點飛出去的冰箭:?
這姑娘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