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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時午時已過，顧羲凰也難得感覺到身子清爽了幾分。房中的爐火燒得正旺，卻不見白衡英的身影。顧羲凰起身將厚實的斗篷穿好后，推開門正見到滿目飄雪。面前的院落里已經(jīng)積了薄薄的一層雪，細(xì)雪夾在北風(fēng)里，掃在臉上一片冰涼，撲面而來的寒意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她攏緊身上的斗篷，見到院落的大門緊閉，也不知道素荷幾人有沒有起身，正猶豫著要出去看看，就聽到廚房傳來動靜。她站在廚房門口，見素荷正有條不紊地熬著粥，另一個藥壺里不知熬著什么藥氣極重。
“素荷?！?p> 素荷聽到她的聲音連忙拉著她進(jìn)了廚房，將她身上的雪拍落后說道，“王妃怎么來了？外面風(fēng)雪正大，小心著了風(fēng)寒。”
小小的廚房里只有素荷一個人，并沒有其他人的蹤影。顧羲凰問道，“怎么只有你一個人，李澤、鄧暉還有曲誠呢？”
“王爺帶著他們?nèi)齻€去查看村民的情況了。”
“什么時候去的？”
素荷停下來想了一下回道，“王妃你剛睡著，王爺便帶他們?nèi)チ恕．吘宫F(xiàn)在村中除了那位霍村長外再沒有可以主事的人。為了保證劉將軍和榮北縣主的安全，王爺把他們都驅(qū)趕到村子外面了，現(xiàn)在除了幾個大夫還有負(fù)責(zé)看守的幾十個兵士外，其他人都只能在外看守，順便查找疫病的源頭。”
“我也想去外面看看?！?p> 素荷也不著急反駁，顯然是白衡英走之前就有所交代。她從鍋里盛出一碗粥來遞給顧羲凰，說道，“王妃先把這碗粥喝完，還有記得喝藥。這藥是村子里的孫大夫開的方子，說是可以盡量避免被疫病傳染。王爺他們走時都喝了，身上也帶著藥包?！?p> 顧羲凰想起從早上到現(xiàn)在自己的確是粒米未進(jìn)，又因為極度疲憊睡了很久?，F(xiàn)在聞到白粥的味道似乎還有幾分清甜，便接過碗在灶臺邊坐下。
素荷手腳麻利地將藥壺里的藥也倒了出來，放在一旁晾著。又從廚房角落的竹筐里拿出幾塊干凈的白布和草藥包，她將草藥包掛在顧羲凰的腰封上，又將白布對折攤在手上。等顧羲凰將白粥和藥都喝下后，把白布遞給她，兩個人將口鼻全部蒙住后，這才從廚房離開出了院子。
村莊里的道路此時顯得格外空曠，又落了雪更顯蕭條。偶爾看到一兩個兵士匆忙離開的身影，經(jīng)過農(nóng)戶家時能從風(fēng)聲中聽到婦人小聲的啜泣。素荷緊緊靠著顧羲凰，一雙眼睛警覺地四處打量，生怕有什么危險會從天而降。
兩人終于走到了村莊的中心，已經(jīng)能看到許多人圍在一個稍大一些的院落外，從院落的內(nèi)外牌匾來看，應(yīng)該是這個村子的祠堂。院墻外還有一個臨時搭建的營帳，里面?zhèn)鱽頂鄶嗬m(xù)續(xù)的藥氣。
所有人的臉上都蒙著白布，但顧羲凰還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白衡英。他身上那件深灰色的斗篷上已經(jīng)落滿了雪，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在與旁邊的人快速交流著什么。
顧羲凰小心地靠近祠堂門口，院門大開，里面正堂的位置已經(jīng)撤掉了香案與牌位，擺著許多臨時搭建的簡易木板床。所有病患都被集中在一起，天氣雖然很冷，但正堂中的窗戶都半開著方便通風(fēng)。爐火燒得旺盛，棉被也很厚實，不會讓病患再次染上風(fēng)寒。剩下的兩間大房內(nèi)也是同樣的布置，只見那些兵士們來來回回，很快就把所有的病患都安置妥當(dāng)。
而院墻外那個臨時搭建的營帳里，此刻正坐著村里的孫大夫還有北境的軍醫(yī)以及小鎮(zhèn)中最負(fù)盛名的幾位大夫。一排排炭爐上都擺放著藥壺，不同的藥方分放在不同的區(qū)域。孫大夫把他這些天試過的藥方與眾人分享，又把北境送來的治療疫病的方子仔細(xì)研究了一番，但他們幾人的臉色并不好看。
顧羲凰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藥理她不精通，村中的一切似乎也在白衡英的安排下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只要將病患分區(qū)，減少傳染的人數(shù)對癥下藥，這場疫病很快就會結(jié)束。
她有些失神稍稍退后一步，卻撞進(jìn)一個人的懷里。轉(zhuǎn)頭就看到白衡英低頭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笑意。
“什么時候來的？”
雪飄落在顧羲凰的睫毛上，他用手指輕輕一抹就撥走了雪。
“剛來一會兒，看到你在忙著，我就隨便看了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或者我能幫你的？”
白衡英左右環(huán)視了一圈，拉著她往營帳里走去?！岸及才藕昧耍F(xiàn)在就是在等劉墨澤他們把需要的藥材送來，還有一些糧食。到時可能真的需要你替我分憂，畢竟我不能離開這里。還有，你出門時可喝了藥？”
顧羲凰還沒來得及回答，兩人就進(jìn)了營帳。一進(jìn)營帳，炭爐的暖意和藥氣就縈繞在身邊，幾個大夫起身對著二人拜禮。白衡英免了他們的禮數(shù)，說道，“這些時日要勞煩諸位研究疫病的藥方，總是相見，就不必多禮了。若有什么需要的藥材，隨時開口就是，本王一定會讓劉將軍去尋來?！?p> 幾位大夫也不與他繼續(xù)客套，見他們兩人坐在一旁后，又繼續(xù)商討起藥方。顧羲凰坐下后，白衡英將她斗篷上的雪拍落，又把她的手往自己懷里一揣。
“現(xiàn)在手沒有那么涼了。剛才你還沒回答我，出門時喝藥了么？”
“你都吩咐素荷一定要看著我喝藥了，我怎么敢不喝？”
白衡英點頭道，“那藥可是孫大夫特意配的，聽說可以防范疫病。你身子本來就弱，現(xiàn)在又陪我一同留在這里，來來往往總是會有染病的風(fēng)險?！彼f到這里真的有些害怕，攥緊了顧羲凰的手，聲音也低了幾分?！拔也荒茏屇愠鍪拢晕也辉诘臅r候你一定要保護(hù)好自己?！?p> 顧羲凰用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手指，望著他說道，“那你也要答應(yīng)我，不要讓自己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