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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前夜，秋夜風(fēng)涼，月已近圓。
白衡東正在大殿里驗收最后的歌舞，整個夜宴的坐席擺設(shè)，杯碟碗盞，歌舞樂器已經(jīng)安排的盡善盡美。雖然他很不樂意白衡修在前幾天被放了出來并且和他共同督辦中秋夜宴，但白衡修這幾天很是識趣地沒有出現(xiàn)，也令他心安不少。
一曲舞畢。白衡東滿意地站了起來，正準備鼓掌示意。只聽大殿的門口傳來一陣掌聲，他定睛一看，正是白衡修站在那里。他今日穿著一身玄黑，烏金腰帶，雖然身形比之前消瘦不少，但氣度不減?？吹桨缀鈻|時，亦是很有禮貌的點了點頭。
白衡東心中不滿，但當(dāng)著眾多宮人的面不好表現(xiàn)出來，只能擺出一副恭敬的笑臉，走到大殿門口，對著他拜道，“太子王兄今日怎么過來了？”
白衡修扶了他的胳膊一下，示意他免禮，回道，“聽說襄王你在大殿驗收歌舞，我便過來看看。畢竟父皇也命我一同督辦中秋夜宴的，只是我入秋后小病了一場，未曾抽身過來。二弟不會怪我吧？”白衡修說到最后一句刻意加重了語氣，目光掃向白衡東想要看看他的反應(yīng)。
白衡東不動聲色，臉上不見波瀾，略顯殷勤地說道，“太子王兄這是哪里話？你既然病了就該好好將養(yǎng)身體才是。更何況中秋夜宴的事一開始就是由我負責(zé)的，如今總不好撒手不管。能替太子王兄分憂，是小弟的榮幸?！?p> “那就勞煩二弟了?！卑缀庑拚f完在大殿里閑逛了一圈，對其中的桌椅擺設(shè)細細查看了一番。之后走回到白衡東的身邊，說道，“二弟果然很會辦事，這中秋夜宴的一切與過去辦的無甚差別。只可惜沒有什么驚喜，不過你也是第一次主辦能給父皇交差已是不易了。而且剛才的歌舞也不夠出眾，舞姬的樣貌身姿差了不少，下次可該多多注意?！?p> 面對白衡修的冷嘲熱諷，白衡東已是忍氣吞聲，明日就是中秋，他并不想在此與白衡修起什么沖突。他也明白，白衡修多日未出現(xiàn)就是想在今日羞辱于他。他二人如今立場分明，早已是水火不容，更何況上一次姜文彬的事他又推波助瀾地害白衡修被關(guān)禁閉，表面上的兄弟自然也是做不得了。
“多謝太子王兄的訓(xùn)導(dǎo)。若沒有什么事，小弟就要先回王府了。”
白衡東說完轉(zhuǎn)身就要往殿門口走，這時白衡修淡淡一笑，幽幽地開口道，“二弟府上的那位朝夕先生可還有些智謀吧？”
白衡東腳下一頓，并未轉(zhuǎn)身。只聽白衡修繼續(xù)說道，“上次姜文彬的事她應(yīng)該為你做了不少謀劃，的確值得你去瀟州親自請她回來。只可惜這位朝夕先生是個女子，一個女子能有多大的胸懷抱負？到底是比不上男子的眼光氣概的。這次中秋夜宴的事她應(yīng)該也給你想了不少辦法吧，只可惜鄉(xiāng)野之人到底上不了臺面?！?p> “太子王兄竟然知道這么多？”
“如何能不知道？當(dāng)初的那兩篇策論也送到了我的府上，只可惜我并不需要這樣的謀士。只有二弟你這樣的人才會愿意養(yǎng)那樣的謀士?！?p> 中秋當(dāng)夜。
天微微有些陰，厚重的云層一層又一層地疊在一起，在黑夜里看不清楚云層的分界，更看不到半點月亮的蹤影。
顧羲凰坐在房間里披著薄斗篷，看著桌上擺好的水果，月餅還有一小壺桂花酒，抬眼看到的只有黑云。她今日給清歡放了半日的假，讓她可以回家跟家人團聚。清歡走之前給她準備好了一桌子的東西，希望她能好好地賞個月，誰知道竟是這樣的風(fēng)光。
她嘆了口氣，給自己滿上一杯水酒。佳節(jié)當(dāng)前，別院中冷清的不得了。其他人都去集市上湊熱鬧，或者幾人相聚飲酒聊天，唯有她留在別院里，哪里都不想去。
中秋團圓，原本是好意頭的節(jié)日，可在顧羲凰的記憶里她從沒有和家人一起圍桌而坐，賞月閑話。在瀟州在舅父的教導(dǎo)下，她的生命中就只有復(fù)仇。一切都是為了復(fù)仇，她多年的學(xué)識和努力就是為了回到京城向白家復(fù)仇。
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著手中的空酒杯，心中感嘆就連喝酒都不敢大醉，害怕酒醉誤事影響她的復(fù)仇大計。這時只聽窗檐輕叩兩聲，她方抬頭，就對上戚廖鳳明亮的雙眼，在黑夜里像對明星熠熠生輝。
戚廖鳳手里端著桂花酒，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又來了？”
“當(dāng)然是來陪姑娘過節(jié)的。我買了京城中最好的桂花酒來跟你一起賞月，順便也買了最好吃的桂花糖。”戚廖鳳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放在桌上。
顧羲凰看著他，心里說不出的輕松愉悅。好像從戚廖鳳出現(xiàn)在她身邊后，每每看到他，心里都會覺得舒緩不少。他們兩個像是有看不見的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就連所思所想也能相互感應(yīng)。
“你怎么想到要買桂花酒的？”
戚廖鳳放下手里的桂花酒，被她這么一問，有些懊惱地撓了撓頭，回道，“就是覺得姑娘你應(yīng)該會喜歡桂花酒，所以特意去買了最好的桂花酒。”
“可是今夜沒有月亮，怕是賞不了月了?！?p> “雖然現(xiàn)在沒有月亮，但是云層總會散開，撥云見月。姑娘若是好酒量，大可跟我喝完這壇酒，說不定到時候月亮就能看見了?！?p> 顧羲凰淡淡一笑，拿起那壇桂花酒打開封口，清淡的桂花香氣從酒中透出來，實在是好聞?！翱上液炔煌赀@壇酒。如今在京城中我不能喝醉，只好辜負你這番美意了。”
戚廖鳳卻堅持道，“其實別院中沒有旁人，姑娘就算喝醉了也有我守在身邊，有什么可怕的？”
“勇延，喝酒會軟弱一個人的心智。我如今一個人在京城中無依無靠，本就自憐自艾，若是再喝多了酒，只怕會憂思誤事。這次的事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京城中人事復(fù)雜，只怕我在這里待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