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狹路相逢勇者勝。
鹿無眠見李觀棋來勢已散,算是露出了一個不算破綻的破綻,立刻欺身而上。
踏步之間轟隆作響,竟是完全放棄防守,每一招都直奔李觀棋要害,像是奔著換命而去。
李觀棋被鹿無眠這種搏命打法搞蒙了,又不敢真的換命,一時間束手束腳,不一會已經(jīng)是落入了下風。
看到鹿無眠大占上風的簡十初先是一喜,但又想到了昨晚王亭長與李觀棋的戰(zhàn)斗,心頭一緊,連忙出聲提醒道:“小心,他會發(fā)出詭異的聲響擾人心智?!?p> 話音未落,一聲熟悉的悶哼聲又強硬地闖入簡十初腦中。
簡十初心中暗道“要糟”,正準備苦苦熬過幻境,但一聲“咔嚓”的動靜從一旁陳清焰身上傳來。
清光一閃,眼前原本已經(jīng)模模糊糊呈現(xiàn)的幻象一下子消散如煙。
簡十初向身旁看去,只見陳清焰手中正握著一枚古樸玉佩,此時一條小小的裂紋緩緩浮現(xiàn)玉佩之上。
又是一聲悶哼傳來,清光再度閃現(xiàn)破滅了幻境,但玉佩之上的裂紋也深刻了幾分。
李觀棋克敵制勝的手段屢屢被玉佩的清光克制,令他惱火不已,當下接二連三發(fā)動,悶哼聲一道接著一道,玉佩上的裂紋轉眼間已延伸過半。
照這樣下去,怕是過不了多久,這玉佩就要斷成兩截,屆時是否還能克制段書文的幻術就兩說了。
“清焰,帶他走,這里交給我?!?p> 鹿無眠大喝一聲,短暫蓋住了段書文的聲響。
陳清焰聞言將手中玉佩直直拋向鹿無眠,另一只手拉著簡十初的袖管就跑。
鹿無眠一邊與李觀棋激戰(zhàn),腦后卻仿佛長了眼睛一樣,伸手向后一抓,已經(jīng)將玉佩穩(wěn)穩(wěn)握到手中。
玉佩在手,李觀棋的手段一時間沒了效果,而陳清焰、簡十初兩人又遠離了戰(zhàn)場,不會再受到波及,鹿無眠心下大定,咧嘴笑著看向李觀棋。
鹿無眠深吸一口氣,身上隱隱約約有金、綠、藍、紅、黃五色流轉往復,明滅不定。
他原本就高大的身形再次膨脹三分,一個跳躍,已呈泰山壓頂之勢來到李觀棋頭頂,右腿如戰(zhàn)斧般高高舉過頭頂,當頭劈下。
“轟!”
塵土飛揚。
鹿無眠收回右腿,腳下路面上多出一個直徑一米的深坑。
李觀棋一個轉身,如一片落葉般順著鹿無眠的招式帶動的氣流遠遠蕩開,待穩(wěn)穩(wěn)落地后,卻忽然閉眼,握緊雙拳,覆于額頭之上。
鹿無眠本欲趁勝追擊,但看清李觀棋這個動作后,心中莫名覺得不妙,但來不及反應,視線便已一下子模糊。
。。。。。。
陳清焰帶著簡十初離開了交戰(zhàn)之地,沿著小巷七繞八繞,一時間連簡十初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何處。
但沒多久,便已經(jīng)繞過正在交戰(zhàn)的鹿無眠和李觀棋兩人,順利回到了通往客棧的街道上。
簡十初心下駭然。
他昨天跟著王亭長來來回回走了十余遍都沒記清楚全部的小路,但怎么仿佛這陳清焰才是從小在此長大的人,對路線如此熟悉。
正在這時,簡十初忽然覺得一陣壓抑、絕望、窒息的感覺從天而降,仿佛蒼穹馬上要墜落,自己必定在劫難逃,不如早早自我了斷。
但此絕望之感來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心中自裁的念頭轉瞬即逝。
簡十初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陳清焰雖然也已經(jīng)清醒,但卻是滿臉冷汗,雙眼之中飽含淚水,滿是痛苦之色。
陳清焰拉著簡十初的袖管,顫顫微微地說道:“繼續(xù)走,去客棧,拿法器,回去幫忙?!?p> 雖然不知道陳清焰口中的法器是什么,但看到她即使痛苦至此,仍念念不忘,料想是可以改變戰(zhàn)局的寶物。
簡十初急忙蹲下身子,示意由自己背著陳清焰去客棧。
陳清焰眼中閃過一縷羞怒與驚慌,但轉念想到此時鹿無眠的處境,一咬牙,還是抓住了簡十初的肩膀。
。。。。。。
小鎮(zhèn)客棧。
一位瘦弱少年背著一位更加瘦弱的少女闖了進來。
店家本欲攔下兩人,但認清少年和少女的模樣后,發(fā)現(xiàn)一個是鎮(zhèn)里的年輕人,另一個是這幾天的大金主,連忙招呼起來。
“怎么著,怎么著,姑娘可是受傷了,怎么臉上血色都看不見了,要不要我去喊大夫?”
陳清焰對此充耳不聞,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青銅鑰匙遞給了簡十初,輕聲說道:“三樓,甲子號房?!?p> 這幾個細微的動作仿佛耗盡了陳清焰好不容易攢下的氣力,說完,少女便又閉上了雙眼,靜靜調息不再言語。
簡十初一路背著少女來到甲子號房門口,本就瘦弱的四肢此時已經(jīng)微微顫抖,隨時都可能撐不住。
他連忙鼓起最后的氣力,手忙腳亂地將鑰匙對準了青銅鎖的鑰匙孔。
“等一下?!北成衔㈤]雙眼的陳清焰突然眼睛一睜,從身后喊停。
但情急之下簡十初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到聽清楚陳清焰的話語,手上的鑰匙已經(jīng)觸及甲子號房間的門鎖。
青銅門鎖一被鑰匙插入,突然變得熾熱無比。
簡十初一觸之下手上已經(jīng)泛起幾個水泡,連忙撒手將門鎖甩出。
門鎖在簡十初和陳清焰兩人的注視下,自行凌空飄起,表面如火燭般亮起,眨眼間一個個火焰亮斑浮現(xiàn)在表面。
緊接著無聲無息之間化為一團明亮的液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同一個小型炸藥在兩人面前炸裂開來。
如泡影破滅。
簡十初和陳清焰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道氣浪伴隨著火焰、銅水已經(jīng)襲到了兩人身前。
簡十初只來得及抬起胳膊擋在身前,一股大力襲來,雙臂一疼,便失去了知覺。
。。。。。。
陳清焰半昏半醒之間,感覺小腿被人踩了一腳,然后便聽到一旁老板的大呼小叫。
“天殺的,你們怎么還帶煙花爆竹來住店的?這么大陣勢,這是藏了多少?”
“這火怎么這么大,我的店,我的店。”
“混蛋玩意兒,出了人命了喲?!?p> 陳清焰搖晃著腦袋撐起了身子,就看到店老板做賊心虛般地收回了腳,而此時自己衣服上已經(jīng)零零落落有了好幾個腳印。
陳清焰回想起剛剛發(fā)生的一幕,再結合場上情形,一下子就明白了發(fā)生的事情。
她有護身之寶,只是被爆炸余威震傷,休息幾日便無大礙。
但簡十初卻因為擋在她身前,如今已經(jīng)是全身皮開肉綻,上上下下被爆炸產生的火焰和銅水燒灼一片,體無完膚。
最慘的雙臂,受創(chuàng)最重,甚至已經(jīng)看不清手的形狀了。
憑這傷勢,只怕治好了也只會是個廢人。
陳清焰雙手扯著圍巾,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此局明顯是有人針對所設,知道她沒有修行,卻又害怕得手后遭遇背后勢力報復,便采用了這種手段,不敢直接當面出手。
但這布局之人明顯低估了她的背景,若她真的陷在了這鎮(zhèn)中,怕是入鎮(zhèn)之人沒有一個能活的。
想到此處,陳清焰心中已經(jīng)有了幾個懷疑對象,但心神又馬上被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簡十初拉了回來。
陳清焰心中天人交戰(zhàn)一番,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入了房間。
再出來時,手中握著一個白玉小瓶,瓶身之上云霧自生,一眼就知不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