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雀宗內(nèi)門,長傾殿。
鬼雀子負(fù)手立在殿中,殿下作著紙鶴與思無邪。紙鶴小手捧著紫砂茶杯,品著極為上品的靈茶,如同在家一般,毫無緊張之感。
反倒是思無邪,目光清冷,清冷中,少了平日的純真,多了,一絲困惑。
“寧凡,究竟是敵人,還是主人...我又是誰...”
她的記憶,殘損地蘇醒著,這一切,無人知。
在這個關(guān)頭,寧凡與藍(lán)眉,進入長傾殿。
“寧凡見過宗主?!?p> “呵呵,寧尊無須客氣...”
鬼雀子大有深意望著寧凡,并未稱呼‘凡兒’。而寧凡,亦是收了笑容,神色嚴(yán)肅。
稱呼‘寧尊’,便是,商議正事!
“爹,你干嘛與寧凡如此客氣...”藍(lán)眉嬌嗔一句,卻被鬼雀子,苦笑著擺擺手,打斷話頭。
“眉兒,你在一旁坐一會兒,我有些話,要問寧尊。寧尊,隨本宗,來一下密室...”
...
長傾殿密室中,鬼雀子久久打量寧凡,目光嚴(yán)肅。
“宗主有話,但請名言,有問題,亦可提問,能回答的,寧凡都會如實相告?!睂幏脖?,他一眼看出,鬼雀子心中有話。
“好!如此,本宗有話要問你。你來鬼雀宗,可有不可高人之目的?!?p> “有,目的便是玄陰氣,以及完成師尊的要求?!?p> 寧凡的回答,讓鬼雀子點點頭,滿意一笑,收了嚴(yán)肅之色。
“很好,你很誠實,沒有騙本宗...玄陰氣就在冥墳,你若有機緣,僅可去取,至于你要玄陰氣何用,我不問...第二個問題,你可是,寧黑魔!”
“是...寧凡亦有一問,敢問宗主,可是向吳國的神算老人手中,買了我的信息。”寧凡目光微凝。
“果然,你是寧黑魔...放心,你是韓老頭徒弟,我不會對你不利,更不可能花費偌大代價,去對你圖謀不軌。我之所以知道你身份,是因為...”
“因為極陰門中的暗子么?”
“呵呵,心智不俗...不錯,確實如此?!?p> 第二個問題問出,鬼雀子似乎也得到了滿意的回答,眼中微微有些震驚,震驚寧凡,果然是那名震越國的四轉(zhuǎn)煉丹師。
收了驚容,鬼雀子嘆息一聲,問道,“如此,我的第三個問題,應(yīng)該有了答案...天離宗覆滅,是你和韓老頭做的吧...你們,好大的膽量...”
“不錯...此事,宗主如何知道?”
“傻小子,外面坐得,不正是天離宗宗主思無邪嗎...我曾與思無邪交過一次手,惜敗...其氣息,我不可能忘記...思無邪,也成了你女人么?她的狀態(tài),似乎有些奇怪...”
“此事說來話長...”
“那便不說了。我對你的秘密,不想多問。魔修,應(yīng)該有自己的秘密...化身寧黑魔...滅天離宗...收思無邪...斬王遙...寧凡,我不管你究竟什么來歷,在鬼雀宗有什么目的,我只有一事要求你,不可辜負(fù)眉兒?!?p> 鬼雀子言罷,目光空前嚴(yán)肅,他可以容忍寧凡一切隱瞞,但若寧凡辜負(fù)藍(lán)眉,則作為父親,他,會動怒。
而寧凡,聽鬼雀子細(xì)數(shù)自己的戰(zhàn)績,暗暗驚訝,滅天離...此事越國無人知,雨界無人知,但鬼雀子,知道了。而滅王遙...此事,自己已封了胡家修士之口,鬼雀子仍知道,若非搜了胡家修士的記憶,便是...那一夜,鬼雀子也在場。
這一切,被鬼雀子知道,但寧凡卻并無多少擔(dān)憂。一則鬼雀子是老魔至交好友,是藍(lán)眉父親、自己老丈人,二則,自己的實力,即便這些事情泄露,對自己雖然不利,但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而對鬼雀子的半提醒半警告,寧凡亦是嚴(yán)肅回道,“我不會辜負(fù)小藍(lán),但現(xiàn)在,無法迎娶她...我準(zhǔn)備返回寧城,原因,想來宗主已經(jīng)知曉。三個月后,寧城會有一戰(zhàn)...我,會滅了極陰門。而此戰(zhàn)之后,我會離開越國...或許,很久很久,都無法再回來...”
“極陰門...哼!若你不負(fù)眉兒,此戰(zhàn),本宗會助你!你好歹是我鬼雀宗寧尊,極陰門動你,首先要經(jīng)過本宗同意!”
此言一出,鬼雀子眼中殺氣一閃,氣勢橫掃,半步元嬰氣勢猶如狂風(fēng),在密室激蕩。
“本宗幫你,在公,因為你是我鬼雀宗之人,在私,你是我故人之徒,是我女婿半子...只是此戰(zhàn),你有幾分勝算。而戰(zhàn)后,不論勝敗,本宗都會保下你,你無須離開越國...”
“宗主誤會了...若有宗主相助,此戰(zhàn),我不會敗...而我離開越國,亦不是被極陰門所逼...我與師尊,有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很強...百年之后,我與此人,必有一戰(zhàn)...留在越國,修為提升太慢...我的時間,太少...”
寧凡心頭一暖,鬼雀子對自己,已經(jīng)算是很好了,愿意為自己抗衡極陰門,即便斗不過紫陰,也愿意保下自己...若有選擇,寧凡愿意不求長生,僅僅留在越國,留在鬼雀,留在七梅,過著平淡的生活,做一個普通的魔修...但生命,沒有給他選擇,而他的腳步,無法停留。
聽到寧凡苦衷,鬼雀子長嘆一聲,對老魔,鬼雀子略有了解,他當(dāng)初遇到老魔,便知老魔有強橫的仇家,來頭極大...但他仍是義無反顧收留老魔,并為其勉強壓下絕陰之毒。
那個仇家,若是百年之后還會前來,那么,寧凡卻是不宜留在越國。以寧凡的資質(zhì),在越國區(qū)區(qū)下級修真國修煉,純屬浪費時間,他應(yīng)去中級修真國,甚至上級修真國,在那里接受歷練。
“罷了,凡兒,若你離開越國,寧城與七梅城,本宗會代為照顧...此事姑且不提,說說三月之后的大戰(zhàn)...你莫要輕敵,那極陰門,聽說邀請了吳國的天道宗相助,天道宗的宗主,亦是一名半步元嬰的修士,聽說其宗門內(nèi),還有一具元嬰老怪的尸骸,似乎,制作成了煉尸...”
“他極陰門,有天道宗相助,我寧城,卻也有鬼雀宗以及火云宗相助...火云老祖景灼,與我見過...如此這般...”
寧凡將與景灼密議之事,刪繁就簡,告知鬼雀子,而鬼雀子聽后,難以遏制的震驚。
在他不知覺中,寧凡竟然已聯(lián)絡(luò)到火云宗,共同對付極陰門。聽說那火云老祖,脾氣暴戾,最是不通人情,竟然被寧凡說服了,要助寧凡。
“如此這般...到時宗主,便帶鷹衛(wèi)至此地...”
寧凡與鬼雀子的密議,漸漸低不可聞。而鬼雀子,對寧凡的計劃,漸漸露出驚容。
寧凡,根本沒想過要與極陰門、天道宗戰(zhàn)平和解...他要讓所有來犯修士,有去無回!
白衣寧凡,面帶微笑,但微笑中,卻似有極高把握,判定了極陰門的滅亡。
“此子一旦動了殺心,手段,好狠...”鬼雀子深深吸了口氣。
...
密議之后,寧凡與鬼雀子共同離開密室,讓藍(lán)眉失望的是,二人議事完畢,仍未提成親的只言片語。
而另一件事,讓她始料不及,寧凡,要離開鬼雀宗...且請的,是百年假期。
如此長的離宗之期,鬼雀宗歷史上,僅有至今未歸的‘哭尊’凌鬼哭請過。而如今,寧凡也要離去了。
“可不可以不走...”藍(lán)眉眼中頗有幽怨。
“我會回來?!睂幏仓挥羞@一句答復(fù)。
雙修殿,他托付給了白鷺...但此事,白鷺?biāo)坪醪o多少喜悅之色,只是不滿地應(yīng)下,“哼,身為雙修殿長老,竟外出如此之久...敗了,在你離宗時間內(nèi),我會照顧好雙修殿...”
他留給薛青一個玉簡,其中,有三轉(zhuǎn)煉丹師突破四轉(zhuǎn)的心得體會...此物對薛青,有若至寶。若薛青突破四轉(zhuǎn)煉丹師,則鬼雀宗,將有取之不盡的高階丹藥可使用。
他留給藍(lán)眉,一卷功法——《冰石訣》,此法訣,為虛級功法,似乎是上古一名石.女女修所創(chuàng)...并留下一些丹藥,雖然藍(lán)眉,并不缺丹藥的。
他微微沉吟后,決定留給白鷺、留給雙修殿一些雙修功法的修煉心得...丹藥,只給白鷺留下了一些,但白鷺不收,而他便放在桌上離去。
鬼雀宗中,諸事了解,寧凡帶著南威,領(lǐng)著紙鶴、思無邪二女,返回寧城!
鬼雀宗,是個好地方,留給寧凡了很多美好回憶...但此處,無法再留了。
寧凡駕駛一朵三紋上品仙云,帶著一絲蕭索,離去。
只是一出鬼雀宗,南宮之子南威,立刻有些后怕的提醒寧凡。
“少主,前方路上,定要小心一些...此地,有不少厲害的修匪...上一次,若非少主在儲物袋中種下神通,南威定然已死在那些修匪手中...”
“修匪?鬼雀宗三百里內(nèi),修匪橫行,此事在越國,也算一個無奈之事,必定鬼雀宗外,靈氣頗濃,山川隱蔽,適合修煉,奪寶殺人,隱藏逃跑...修匪在此聚集,也是無奈。只是這些修匪,近來,膽子越來越大了啊,竟敢對鬼雀弟子出手,對我寧凡之人出手...”
寧凡眼中寒芒閃現(xiàn),神念散開,覆蓋五百里范圍。
五百里之力,哪里有修匪,有誰想埋伏自己,一目了然。
“還真有不知死活之人...”
寧凡目光一閃,百里之外,一處僻靜山谷中,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少修匪,正暗暗靠近自己。
而身后,似乎也跟了不少小尾巴...
罷了,離開鬼雀宗之前,就行行好,為鬼雀宗,清掃一下匪患吧!
...
幾名修匪,在一處山巔之上,設(shè)下了靈級的墜空陣法,埋伏寧凡等人。
他們探知到,上一次路過此地的‘肥羊’,又來了。
南威...雖然上一次憑儲物袋的劍念,斬殺了神傷子,震懾了修匪,但也被修匪,當(dāng)做了一只肥羊。
對南威無端殺人的詭異手段,修匪們很怕...不過,怕歸怕,若是事先擺下陣法、陷阱,陰人,他們自問,還是能捕獲南威這肥羊的。
且這一次隨南威出行的,還有一名瘦弱青年、兩名嬌滴滴的美人。
那青年,一直微笑,看起來毫無修為,不足慮...倒是那兩名美人,似乎修為不弱。
不,豈止是修為不弱...二女的容顏,堪稱國色天香!
若能捕捉二女,當(dāng)鼎爐賣掉,是個大價錢,收為姬妾,也是不小艷福...
“這一次,一定不能放那‘肥羊’跑了...”
一個個修匪,如是想到。
他們并不知,死神正在靠近。
正在墜空陣法旁,埋伏南威、殺機暗藏的幾名修匪,忽然齊齊露出不解之色。
卻見南威等人的仙云,路過山巔之時,雖然被墜空陣法蕩了一蕩,卻是沒有墜下。而一個遁光之后,仙云已遁出百丈之外。
這是三紋仙云!即便靈級墜空陣法,也無法奏效!
幾名修匪暗暗驚訝,驚訝南威好大的手筆,果然是肥羊,竟然連三紋仙云都能弄到。也不管陣法了,紛紛踏空而起,朝仙云追去。
但眾人剛剛飛起的瞬間,仙云之上,南威身前,那微笑的白衣青年,忽然收了笑容,眼露寒芒。
“南威,你駕云,繼續(xù)走,放慢速度,我倒要看看,今日有多少修匪,敢尾隨我身后,圖謀不軌!”
“是!”南威領(lǐng)命,立刻接管仙云。
南威駕云的速度,不快不慢,讓那些修匪跟得上,卻追不上。
一處處埋伏的修匪,施展各種神通,都未震下仙云,甚至有一名金丹老怪,暗暗放出一件上品法寶,攻擊仙云,但法寶剛一攻到仙云近處,卻憑空失蹤了...
“哼!想不到,偷雞不成蝕把米...追!老夫說什么,也要追上這肥羊,殺了他,奪回法寶!”
一個個修匪,加入追擊隊伍,在夜空中,拖起長長的距離。
數(shù)十道遁光,追擊一個仙云,如此景象,驚住了沿途不少修士。
當(dāng)行到寧城百里之外后,仙云,忽然停下。
這一刻,寧凡忽然睜開眼,眼露殺機,揮掌,白骨巨劍,橫劍在手,并施展了丈六之身!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可以死了!”
這一刻,青年的眼中,一絲雨意,微微閃爍。
幾乎同一刻,追擊身后的數(shù)十修士,齊齊被一股奇特的神意所感染,同化,一身法力,如同那連綿的秋雨,滯澀,并消融!
那白衣青年,在這一刻,一拍儲物袋,五道顏色各異的上品巔峰飛劍,飛射而出!
僅僅一個瞬間,一名金丹修士,四名融靈巔峰修士,俱死在此飛劍下。
剩下的,僅有三十余融靈修士,最高修為,不過融靈后期!
“區(qū)區(qū)修匪,敢截殺寧某,找死!”
五行飛劍,以青年如今半步金丹法力,已經(jīng)能發(fā)揮近十分之一的威力。
五道上品巔峰飛劍,即便是金丹后期修士,都不易接下,對上尋常融靈,簡直是,屠殺!
雨之神意,鎖住了眾修匪的法力,使得瞬息之間,根本沒有融靈修匪,能夠逃脫。
在眾修匪驚訝的一瞬,那五行飛劍五道劍光,再次取走五匪性命。
無法遁逃,更無法反抗這恐怖的飛劍,一個個修匪,皆是毛骨悚然,追悔不已,追悔自己為何又要招惹肥羊,卻惹來了一個煞星。
漸漸的,有人依稀從青年眉目間,認(rèn)出了青年身份,更加惶恐起來。
“此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戰(zhàn)敗鬼雀白尊的修士,‘寧尊’寧凡!”
一聽寧尊之名,一個個修匪終于意識到,自己今夜追蹤的,是何等狠人。
想逃,逃不掉...眾人心中發(fā)苦,只能法寶盡出,試圖稍稍抗衡那五柄絢爛的五色飛劍。
只是這些融靈修士,最好的法寶,也不過中品,方一與五行飛劍碰撞,立刻化作粉碎。
而飛劍去勢不減,在青年操控下,每一個呼吸,都能取走五名修匪的性命。
終于有修士,陸續(xù)掙脫雨之神意的封鎖,開始逃竄,但那五行飛劍,劍光太快,幾乎堪比元嬰修士的遁速,誰能逃出那劍光斬殺!
短短十余個呼吸...在場數(shù)十修匪,俱含恨而終。
而青年收了五行飛劍,目光古井無波。
“回寧城!”
殺數(shù)十個融靈之上的高手,對他而言,彷佛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而今夜,對此地修匪而言,足以稱作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