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圓滿
“諸葛大力,你愿意嫁給我嗎?”
這短短一句話,如同按下了湖畔露臺的靜音鍵。
風(fēng)聲、水聲、遠(yuǎn)處的車鳴,連同眾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固。所有的目光,都如同聚光燈般,聚焦在露臺中央那個穿著簡單卻耀眼如星辰的女孩身上。
大力呆呆地看著眼前單膝跪地的男人,看著他手中那枚在月光與全息光影交疊下,折射出純粹星芒的戒指。
無數(shù)種情緒在她向來條理分明的心湖中激烈碰撞、翻涌。
高興?有的,像氣泡從心底咕嘟咕嘟冒上來
惶恐?也有,像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攥住了心臟
期待?或許藏在更深的地方,帶著微醺的悸動。
但最終,一種奇異的、壓倒性的平靜感彌漫開來。
她感到困惑。面對愛人的求婚,如此盛大的儀式,如此熾熱的情感,她理應(yīng)心潮澎湃,為何此刻內(nèi)心卻像這月光下的湖面,深邃而寧靜?
難道……心底其實并不愛他?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自己狠狠掐滅!
怎么可能!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周圍:
母親諸葛大圣鼓勵而溫柔的笑容,
一菲美嘉她們緊張又期待的眼神,
子喬張偉那副比自己還緊張的樣子……
最后,她的視線落回那個仰望著她,眼中盛滿了星河、也盛滿了她身影的男人身上。
“我……”
聲音被巨大的情緒堵在喉嚨里,化作一聲細(xì)微的哽咽。
就在這剎那—
初遇時他笨拙閃躲卻又忍不住靠近的目光;
她生病變“傻”時他笨手笨腳卻無比耐心的守護(hù);
每一次精心準(zhǔn)備、帶著點笨拙“顯擺”的約會;
還有這三個月里,他每一次看向她時,那仿佛在凝視稀世珍寶般的、讓她心頭發(fā)燙的眼神……
無數(shù)的畫面碎片,如同被這枚戒指的光芒點燃,在她腦海中飛速閃回、重組、定格!
那枚戒指在她眼前旋轉(zhuǎn)、放大,仿佛成了一個漩渦,吸走了她所有的理智和預(yù)設(shè)的條條框框。
淚水終于模糊了視線。
當(dāng)這曾經(jīng)只存在于她腦洞大開時的幻想場景,如此真實、如此盛大、如此不容置疑地降臨在她面前時,她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
她對羅彬的愛,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像藤蔓一樣悄無聲息地爬滿了心墻,早已越過了她自己設(shè)定的所有警戒線,根深蒂固,枝繁葉茂!
這一刻,大力終于得到了那個她一直在探索、卻始終未能完全定義的答案。
原來,愛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是心找到了錨點,是靈魂認(rèn)出了歸途,是無論多么盛大喧囂的儀式感,最終都會沉淀為一種篤定的平靜。
因為你知道,就是他了。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
羅彬仰望著她,最初的滿懷期待漸漸被一絲不安覆蓋。那抹不安像投入湖面的小石子,打破了大力心中的寧靜湖面,漾開心疼的漣漪。
“我…是不是太突然了?”
羅彬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他依然跪在那里,像一座等待宣判的雕像。
大力深吸一口氣,晚風(fēng)恰好掠過湖面,帶著濕潤的水汽拂過她的面頰,仿佛要卷走她的話語。
胸腔里,兩顆名為“愛”的原子猛烈對撞,巨大的能量直沖喉頭!
“羅彬,我……”
她的聲音被風(fēng)揉碎。
羅彬急切地站起身,雙手下意識地扶住她的肩膀,眼中是幾乎要溢出來的期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什么?”
所有的顧慮、所有的“計劃”、所有的“男友力報告”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大力抬起頭,淚光閃爍的眼中只剩下純粹的、毫無保留的堅定和喜悅,她用盡全身力氣,清晰而響亮地喊道:
“我愿意!我說我愿意!??!”
“耶——?。。。。?!”
“天?。∧憧伤愦饝?yīng)了!我憋氣都快憋暈過去了!”(美嘉激動地拍打子喬)
“太好了太好了!賓利CP鎖死!鑰匙我吞了!”(子喬怪叫)
“嗚嗚嗚……好感人……明明剛吃飽,為什么感覺心又被塞滿了……”(咖喱醬抹眼淚)
“雙喜臨門!張偉案子結(jié)了,羅彬求婚成了!今晚必須加餐!”(一菲豪邁揮手)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張偉激動地語無倫次)
…………
歡呼聲、祝福聲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露臺!
那些跨越時空的偉人投影們,臉上也露出了或慈祥、或贊許、或欣慰的笑容,紛紛鼓起掌來。
牛頓捋了捋假發(fā),愛因斯坦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普朗克則莊重地頷首致意。
關(guān)谷悠悠比著更大的愛心,展博婉瑜相擁而笑。
諸葛大圣悄悄抹去眼角的淚珠,臉上是釋然和滿滿的祝福。
羅彬的表情經(jīng)歷了最精彩的戲劇性變化:
從緊張的蒼白,到難以置信的空白,再到狂喜的漲紅,最終定格在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的極致。
他小心翼翼地、像對待易碎的珍寶般,將那枚承載著承諾的戒指,緩緩套入諸葛大力左手無名指的指根。
冰涼的金屬觸感貼上皮膚的瞬間,大力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下一秒,她就被一個帶著夜晚湖邊水汽卻無比滾燙的懷抱緊緊擁住!
羅彬的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卻又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全和踏實。
“我練習(xí)了那么多次的求婚詞,”
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廓,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壓抑不住的哽咽笑意,手臂收得更緊,
“結(jié)果……全忘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就只剩這一句了?!?p> 大力將臉深深埋在他寬闊而微微汗?jié)竦募绺C,貪婪地呼吸著那熟悉的、混合著池水氯氣和陽光曬過氣息的味道,感受著他胸腔里與自己同頻共振的、擂鼓般的心跳。
她抬起手,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聲音悶悶地傳出來,帶著前所未有的柔軟:
“這一句就夠了……”
她頓了頓,抬起頭,淚眼朦朧卻笑得無比燦爛,直視著他盈滿愛意的眼睛,
“只要是你問的,答案永遠(yuǎn)都是——我愿意?!?p> 就在眾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歡呼聲尚未平息之際——
“咻——嘭?。?!”
“咻咻咻——嘭!嘭!嘭!”
深邃的夜空中,毫無預(yù)兆地炸開絢爛奪目的煙花!巨大的金色牡丹、紫色的垂柳、銀色的瀑布……流光溢彩,將整個湖面映照得如同夢幻仙境!
巨大的聲響伴隨著璀璨的光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力驚訝地仰頭望著天空,璀璨的光芒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躍:
“你還準(zhǔn)備了這個?”
她隨即微微蹙眉,帶著學(xué)霸的嚴(yán)謹(jǐn),
“可……市區(qū)不是早就禁放煙花了嗎?”
羅彬低下頭,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鼻尖幾乎相觸,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壓低聲音,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唇瓣:
“假的,全息投影,小黑搞的!厲害吧?”
那近在咫尺的溫?zé)釟庀⒆尨罅θ滩蛔】s了縮脖子,耳根泛起紅暈。
她看著羅彬近在咫尺的、帶著得意笑容的臉,眼中閃過洞察一切的了然,嘴角勾起一抹“我早已看穿”的弧度:
“我知道。”
她也學(xué)著他壓低聲音,帶著點小得意,
“小黑前幾天跟我炫耀過他的‘原型機(jī)’,笨重得很,效果可沒這么震撼,畫面還有點卡頓呢!所以……”
她眨了眨眼,
“肯定是你改良過的!對不對?”
羅彬一愣,看著眼前這張寫滿“我什么都知道”的俏臉,心頭被巨大的滿足感和愛意填滿。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感覺有些口干舌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近在咫尺、泛著誘人光澤的唇瓣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啞:
“有一樣?xùn)|西,我好像真的不太會……你……能不能教教我?”
“什……”
大力疑惑的話音還未完全出口。
眼前的光影驟然被遮擋!唇上傳來溫潤而微涼的觸感,帶著他獨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溫柔卻不容置疑地覆蓋了她所有的感官!
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所有的邏輯、所有的思考能力,在這一刻被徹底清零!
他A上去了!
眾人:∑(?Д??)??!(集體瞳孔地震,下巴脫臼!)
?a?a?a(????)?(美嘉捂嘴尖叫,激動得原地蹦跳!)
剛被掐人中救醒、扶著柱子勉強(qiáng)站穩(wěn)的趙海棠,看到這一幕:
(*?????)?。?!(雙眼一翻,再次非常絲滑地——噗通!——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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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jìn)3601。
羅彬和大力如同過去的許多個清晨一樣,換上運動服,結(jié)伴出門晨跑。
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步伐默契地保持一致,汗水沿著額角滑落。
跑完步回家,一起準(zhǔn)備早餐,牛奶麥片,煎蛋吐司,簡單而溫馨。
餐桌上,兩人自然地交流著今天的計劃,仿佛昨夜那場驚天動地的求婚和煙花下的擁吻,只是一場過于真實的夢境。
“一菲姐!”
陳美嘉看著兩人吃完早餐,背起運動包相約著一起去游泳館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終于忍不住皺著眉頭,壓低聲音問旁邊正“專心”喝粥的胡一菲,
“他們倆……這什么情況???”
她指了指門口,
“昨晚那么轟轟烈烈,又是下跪又是放煙花,還……咳!今天怎么跟沒事人一樣?這反應(yīng)也太淡定了吧?”
“什么什么情況?”
胡一菲從粥碗里抬起頭,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語氣帶著一種“你少見多怪”的無奈,
“怎么?你還想讓他們倆原地給你表演個洞房花燭,三年抱倆?就是求個婚而已,日子不還得照常過?有什么大驚小怪的?!?p> 她說著,舀起一大勺粥塞進(jìn)嘴里,用力咀嚼。
“額……一菲姐,”
坐在對面的咖喱醬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胡一菲握著勺子的右手,聲音弱弱的,
“那個……你的手……爆青筋了耶?!?p> 只見胡一菲握著勺柄的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見,那可憐的勺子仿佛隨時會斷掉。
“嗯?有嗎?”
胡一菲表情瞬間僵住,隨即若無其事地松開一點力道,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
“嗨,沒有的事兒!就是……就是有點冷!對,早上降溫了!那什么……你們慢慢吃,我……我突然想起來學(xué)校還有個緊急會議!先走了!”
她飛快地放下只喝了一半的粥碗,抓起旁邊的包,幾乎是落荒而逃。
“砰!”
門被用力關(guān)上。
“你也真是……”
呂子喬看著被關(guān)上的門,無奈地轉(zhuǎn)向咖喱醬,嘆了口氣,
“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出來嗎?咱們胡大教授這是被刺激到了!曾老師那貨到現(xiàn)在連個正式的求婚儀式都沒給過她呢!昨晚那場面,嘖嘖……我敢打賭,曾老師今晚的視頻通話,怕是要經(jīng)歷一場腥風(fēng)血雨咯!”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咖喱醬:“…………”(默默低頭啃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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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館,清澈的池水在上午的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羅彬像一條靈活的魚,從碧藍(lán)的池水中破水而出,帶起一串晶瑩的水花。
他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fā),水珠四濺,在陽光下劃出小小的彩虹。
摘下泳鏡,他習(xí)慣性地第一時間尋找那個身影。
果然,在泳池邊,諸葛大力安靜地坐著。
她穿著一套簡潔的粉色連體泳衣,勾勒出青春美好的線條,白皙的雙腿浸在清涼的池水中,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晃動著。
然而,與這悠閑姿態(tài)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手中捧著的那本厚重得能當(dāng)磚頭的專業(yè)書籍《高等量子場論導(dǎo)引》,她眉頭微蹙,嘴唇無聲地翕動,顯然沉浸在復(fù)雜的公式推導(dǎo)中。
羅彬嘴角揚(yáng)起溫柔的弧度,劃水游到池邊,雙臂輕松地搭在岸沿,仰頭看著她被水光映亮的側(cè)臉:
“這么認(rèn)真?你不是還在休學(xué)恢復(fù)期嗎?”
諸葛大力這才從艱深的符號世界里被拉回現(xiàn)實。
她合上書本,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眉心,看向水中的羅彬,嘴角自然地?fù)P起一個淺笑:
“下周一就正式復(fù)學(xué)了。這三個月落下不少進(jìn)度,得抓緊時間補(bǔ)上,不然跟不上了。”
“下周一?這么快?。 ?p> 羅彬有些驚訝,隨即理解地點點頭。
“嗯,”
大力輕輕踢了下水,濺起一小片水花,落在羅彬臉上,她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疚,
“導(dǎo)師已經(jīng)催了我好幾次了。后面這段時間我可能會非常忙,課程、論文、實驗室……所以……”
“理解!完全理解!”
羅彬打斷她,毫不在意地抹去臉上的水珠,笑容爽朗,
“學(xué)霸女友要回歸學(xué)術(shù)戰(zhàn)場了嘛!你盡管去沖鋒陷陣,后面我也得加把勁搞事業(yè)了!”
他雙手用力一撐池岸,帶著一身水汽,利落地翻身上岸,水珠順著他線條流暢的肌肉滾落,坐在了大力的身邊。
動作帶起的水花濺到了大力手中的書上。
“呀!你干嘛!”
大力輕呼一聲,手忙腳亂地?fù)尵炔铧c滑落水中的書本,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眼底的笑意卻怎么也藏不住。
羅彬沒急著回答,他側(cè)過身,目光專注地凝視著她。
水滴順著他烏黑的發(fā)梢滴落,滑過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沿著微微起伏的胸肌滾落。
陽光勾勒著他濕漉漉的輪廓,帶著一種充滿生命力的性感。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個醞釀已久的決心,眼神變得無比認(rèn)真和溫柔。
“大力,”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泳池的背景音,
“等你畢業(yè),我們就結(jié)婚吧?!?p> “啪嗒!”
諸葛大力整個人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手中的書本徹底滑落,掉在池邊的瓷磚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她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充血變紅,像熟透的櫻桃。
白皙的臉頰也飛起兩朵紅云。她下意識地避開羅彬灼熱的目光,看向波光粼粼的池水,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試圖找回自己的邏輯:
“結(jié)…結(jié)婚?還…還早呢,我…我還沒畢業(yè)呢!學(xué)業(yè)為重,對,學(xué)業(yè)為重!不急,對,不急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語速卻越來越快,透著一股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慌亂。
看著向來冷靜自持、邏輯滿分的大力露出如此罕見的手足無措和嬌羞模樣,羅彬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震動,笑聲里充滿了愉悅和寵溺。
他伸手,用帶著水汽的指尖,輕輕拂開她頰邊一縷被水汽沾濕的碎發(fā),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
“反正,”
他傾身靠近,聲音帶著笑意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耳垂,
“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的求婚了,戒指也戴上了,這輩子……”
他的目光掃過她無名指上那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戒指,
“你跑不掉了?!?p> 話音未落,在大力還處于被他氣息和話語攪得心神不寧的愣神瞬間,羅彬迅速湊近,精準(zhǔn)地捕捉到她的唇瓣,落下了一個短暫卻無比清晰、帶著池水涼意和他滾燙體溫的輕吻!
如同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撲通!”
羅彬帶著得逞的、燦爛無比的笑容,再次翻身躍入水中,像條歡快的魚潛入池底,只留下一圈圈蕩漾開的漣漪。
岸上,諸葛大力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坐在原地。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指尖輕輕觸碰著剛才被吻過的地方。
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他微涼的觸感和滾燙的氣息,像一道微小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讓她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她看著水中那個模糊的、歡快游動的身影,臉上滾燙,大腦卻一片空白,只剩下唇瓣上那奇異而鮮明的感覺,在無聲地宣告著某種甜蜜的“主權(quán)”。
陽光透過頂棚的玻璃灑下,在她周身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也映亮了她眼中再也藏不住的、羞澀而甜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