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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闌珊處

她在闌珊處

陳施豪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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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1-30上架
  • 1945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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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闌珊處

她在闌珊處 陳施豪 1945 2022-01-30 18:21:34

    畫樓西畔,煙花雨寒。

  

  

  呆子,這是我陪你的最后一夜,今夜之后,各自海角天涯,希望,再也不要遇見,若是再遇,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我們,別無他選。

  

  江畔畫樓上,流瀲望著祁遠(yuǎn)的醉容,心中喃喃。

  

  因?yàn)樽砭频脑颍钸h(yuǎn)面頰微紅,白衣黑發(fā),宛若神人。

  

  他將手搭在流瀲手上,壓下濃郁的醉意,輕聲道,“最后一個(gè)……流瀲,最后一個(gè)請(qǐng)求?!?p>  

  “是?!绷鳛噾?yīng)著他,等他的下文。

  

  “陪我看,最后一場(chǎng)煙花。陪我……可好?”

  

  流瀲微微低頭,斂去臉上的表情。

  

  “好?!?p>  

  

  02.

  繁華無往,止步闌珊。

  

  你可知道,今生今世,你是我的天下。

  

  人影疏離。

  

  祁遠(yuǎn)強(qiáng)忍著模糊,拼命望著那個(gè)背影。最后一眼,最后一眼……你走之后,我的世界,繁華消散。但是如果我還在燈火闌珊處等你,你還會(huì)回來么?

  

  懷著妄想,祁遠(yuǎn)沉入黑暗。

  

  再醒是另一天的清晨,自己已不在江畔。頭疼,無力,閉上眼就能看見流瀲的容顏。

  

  不一樣了啊。

  

  忽然記起自己也曾這樣問過她。她嬉笑自己呆,人都是會(huì)變的啊。只是那個(gè)時(shí)候,變得不一樣的人是別人。

  

  是什么時(shí)候,她不再是天真無邪的流瀲,他不再是呆頭呆腦的祁遠(yuǎn)。

  

  原來她是對(duì)的。

  

  變化的人,不止是她,也有自己。

  

  “少主。”

  

  他偏了偏頭,微微頷首。

  

  “開始吧?!?p>  

  

  03.

  浮華易逝,月升霧散。

  

  

  五年。他似乎是在用透支的身體,努力爬上江湖第一的位置。

  

  既然得不到她,就不能得不到所有。

  

  也許,自己真的成為第一,就可以不受別人的掌控。

  

  祁家三少,是江湖上玉樹臨風(fēng)的濁世佳公子。他在五年前不惜大義滅親,徹底根除一個(gè)殺手組織,而他滅的親,則是他的岳父。

  

  他沒有想到,流瀲的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人。

  

  流瀲的父親曾跪在他面前,老淚縱橫,拼命要保他的女兒。他向祁遠(yuǎn)說,這一切都是他,沒有流瀲的任何事情,讓他看在夫妻情分上,饒過流瀲。

  

  即使他不這樣懇求,祁遠(yuǎn)也會(huì)保住流瀲。

  

  但他面對(duì)流瀲的時(shí)候,流瀲卻只問他,“你認(rèn)為你收留一個(gè)恨你至極的人這一舉動(dòng)很正確?你不怕么?”

  

  他說,“不怕?!?p>  

  但是他看到的卻是流瀲面無表情的臉。然后他聽到流瀲輕輕的嗤笑,“呆子,我怕?!?p>  

  是的,她怕。

  

  她怕什么?

  

  怕自己會(huì)忍不住殺他。

  

  彼此心知肚明,于是無話。

  

  最后一夜,她陪他在江畔看了一夜煙花,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

  

  就像第一夜,也是陪她看了一夜的煙花,于是生命中有了她。

  

  有些人,在生命中,注定不屬于過客。

  

  那是必須銘記一生的人。

  

  

  04.

  彼岸風(fēng)雪,此岸延年。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zhǎng)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我沒忘,從來沒有忘過,我們的諾言。

  

  當(dāng)年你與我向天地父母拜三拜,為我揭喜蓋,紅燭搖曳,緋衣染艷,你眼中的欣喜,我怎么會(huì)忘記。

  

  呆子。真是呆子呀。

  

  她怎會(huì)不知,若是她留在祁遠(yuǎn)身邊,他會(huì)有多難堪。

  

  流瀲,愿以一生風(fēng)雪,換他一世平安。一生的流離又如何?

  

  只可惜,人生不是直線,他與她不會(huì)只有一次交接。

  

  那晚,連城除夕,燈火通明。

  

  匆匆的擦肩,換來兩人的駭然。

  

  祁遠(yuǎn)先反應(yīng)過來,叫住她,“是你?”

  

  她連忙低頭,“公子認(rèn)錯(cuò)人了吧?”

  

  他輕笑,“姑娘為何如此斷定是我認(rèn)錯(cuò)人了?莫不是姑娘知道我在找誰,還是姑娘是為了掩飾呢?”

  

  流瀲微笑,嘆,她的呆子,已經(jīng)不是呆子了呀。

  

  祁遠(yuǎn)猛然抱住她,低聲說,“別再躲我了。”

  

  她一時(shí)沒能反應(yīng),就落入他的懷抱,于是驚嚇出聲,招來眾人回頭。

  

  祁遠(yuǎn)抱著她,腳尖輕點(diǎn),越過層層人群。

  

  “祁遠(yuǎn)。你懂的?!彼裏o動(dòng)于衷,淡定地說,“現(xiàn)在流瀲怎么能配得上祁家三少呀?!?p>  

  祁遠(yuǎn)奔至城郊才放下她,笑容依舊,輕輕道,“過去的流瀲,已經(jīng)配給祁遠(yuǎn),來不及后悔了。流瀲,你當(dāng)真讓我留戀至斯?!?p>  

  “可你知道么?再遇,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我們,別無他選?!?p>  

  “我選擇我死。換你好好活?!辈粠Ыz毫猶豫的答復(fù),幾乎是一瞬間就抽出匕首反刺向自己的腹部。他仰頭,微笑,“如何?”鮮血止不住地溢出,染透白衣?!跋乱簧?,我只做你的呆子,可好?”

  

  要怎么做。她沒想到他早已準(zhǔn)備好了一死,只為見自己一眼,認(rèn)自己的一顆心。

  

  她慘然一笑,“祁遠(yuǎn)……你一定要讓我記你一輩子么……”

  

  祁遠(yuǎn)緊緊摟著流瀲,像是孩童怕極了失去溫暖,低喃,“你在三年前就拒絕了與我袖手天下……既然如此,倒不如將命償于你,也不會(huì)有時(shí)太冷……”

  

  她低下頭,把頭埋在祁遠(yuǎn)懷中,喃喃,“呆子,有我陪你,你不會(huì)再冷了……”接著,從懷中掏出很久前準(zhǔn)備好的半?!巴?。

  

  只有半粒,便足夠。

  

  

  5.

  黃泉碧落,細(xì)數(shù)云煙。

  

  

  他與她都是這樣的人。愛到,上窮碧落下黃泉。

  

  半?!巴?,是她三年尋遍山谷深澗,換得的遺忘。

  

  食半粒會(huì)遺忘過去,會(huì)損傷大腦,使人癡傻。

  

  她想要回她的呆子。

  

  一柄匕首,是他從三年前帶在身邊,為了換回她的原諒。

  

  他要以命抵命,他在面對(duì)她的時(shí)候,還是呆子。

  

  多好,上天許他們地老天荒,她用五年尋得“往生”,也尋了一身極佳的醫(yī)術(shù),可以為他保命,從此隱居,紅塵俗世,不過過眼浮華。

  

  她的呆子呀。果真還是呆子。

  

  回首一切,那人一直都在燈火闌珊處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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