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演習(xí)的真正目的
演習(xí)結(jié)束后,一架直升機徑直接在702團的指揮部空地上降下。
幾個被迷彩包裹得幾乎不亞于一線作戰(zhàn)部隊的家伙從飛機上跳了下來,他們對紅軍的指揮部熟到這種程度,看都不看就徑直走向偽裝良好的指揮部帳篷。
702重裝團的警衛(wèi)兵用目光戒備地看著——看著這些折磨了他們整整一個晝夜的“敵人”。
幾個特種作戰(zhàn)大隊的軍官進來,為首那個叫鐵路的家伙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無人引導(dǎo)便走向團長王慶瑞對面的座位坐下。
王慶瑞看著他,他也看著王慶瑞。
王慶瑞從手邊的煙盒里拿出一根煙叼上,并且看來明顯不打算給對方一支。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鐵路自己伸手拿了一支,并且用王慶瑞的打火機點上,而且看樣子絕對是不打算給對方點火。
王慶瑞抓住對方的手腕,把還燃著的煤油打火機拖到自己的煙上。
不僅702團的軍官,兩個特種作戰(zhàn)大隊的軍官都看得有些發(fā)愣。
他們不知道鐵路與702團之間的關(guān)系,他也是從702團走出去的兵。
鐵路首先打破了沉默:“你有意拿你的指揮部做誘餌?”
“嗯?!?p> 鐵路懊惱道:“我上當(dāng)了?!?p> “你是上當(dāng)了?!?p> “吃掉你的指揮部才算徹底的勝利??梢坏╅_戰(zhàn),有幾個徹底的勝利?我應(yīng)該全力摧毀你的后勤補給線!但我不得不承認,你有一個肯跑斷腿的搞運輸?shù)倪B長?!?p> 王慶瑞點點頭:“我也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在尋找你的指揮部?!?p> 鐵路笑了:“是不是沒有找到?”
王慶瑞點了點頭:“我是沒有找到?!?p> 鐵路又笑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的指揮部就在你的面前?!?p> 王慶瑞抽了一口煙:“我的思想被禁錮住了,一直盯著地面找,沒有找到。可我的兵找到了,你的指揮部一直在天上,一直在飛,是一架直升機,對吧?”
鐵路點了點頭:“沒錯,我能跟我的任何戰(zhàn)斗人員保持即時聯(lián)絡(luò),從而襲擊你的任何一個節(jié)點?!?p> “你的指揮部一共有幾個人?”
“九個。包括一個數(shù)據(jù)終端?!?p> “是不是利用電腦控制?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我的那個兵又猜對了?!?p> 王慶瑞看了看他龐大的指揮部,近百個專職人員串接從指揮部到前沿的十幾個環(huán)節(jié),僅僅這帳篷里的各個分部門就不止九個,巨大的沙盤,名目繁多的各種設(shè)備,數(shù)十噸的偽裝器材,以及必需的整個工兵連搶工出來的龐大防御工事。
“這是我的指揮部,我拿它當(dāng)誘餌也是迫不得已,”王慶瑞苦笑著,“你錯在戰(zhàn)術(shù)上,你犯了就不會再犯??晌逸斣趹?zhàn)斗的機制和計算機編程上,這要糾正,哪怕是三年、五年,甚至需要十年、二十年!平局,我是輸家??晌掖淼氖俏臆姟!?p> 鐵路道:“總部會告訴你,部隊向信息化發(fā)展,才是這次對抗的真正目的。”
王慶瑞感嘆道:“知識就是力量。你說的這些,全部被我的一個兵料中了??!”
鐵路十分好奇,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聽王慶瑞說起那個兵了:“什么兵這么神奇?居然料事如神?”
“我團的一個大頭兵,他喜歡看書,喜歡槍械,也喜歡研究一些高科技的理論?!?p> 說完這些,王慶瑞沒再說話,他吸著煙,心想一不小心居然被套出了話,要是鐵路以后看中了來挖人可咋辦,所以他現(xiàn)在立即停口不說。
一屋子的軍官都僵著身子,不知該擺著架子還是該共同檢討。
……
演戲結(jié)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鋼七連的步戰(zhàn)車轟轟地回駛,車上的兵都顯得有點疲憊,這明顯不是一場大捷,但是鋼七連為702團挽回了一點面子。
對抗中被武裝直升機擊毀的戰(zhàn)車候在路邊,當(dāng)大隊駛過時,便怏怏跟在后邊。
207步戰(zhàn)車里,三班士兵都沉默坐著,并且坐出如儀仗隊一般的嚴肅挺拔。
因為現(xiàn)在袁朗這個中校坐在他們中間——一個搭順風(fēng)車的俘虜。
同時也是一位他們眼中的“首長”。
袁朗瞄瞄這個,瞄瞄那個,倒似自己做了主人一般。
“你們這八一杠用得還行嗎?”
甘小寧回答道:“報告,還行!”
“什么叫還行?”袁朗看了李兵一眼,問道:“士兵,你叫什么名字?挺能跑啊你?!?p> 李兵回答道:“李兵?!?p> “你拿了我的戰(zhàn)利品,用過95吧?感覺怎么樣?好用嗎?”
李兵回答道:“95重量比較輕,采用5.8毫米槍彈,后坐力小,全槍動力平穩(wěn),整體布局合理,射擊時持槍瞄準都很舒適,而且單點精度已經(jīng)達到很高的水平。至于缺點,只開了幾槍,臨時說不上來?!?p> 袁朗點了點頭:“比起你們的八一杠,感覺怎么樣?”
“其實我感覺八一杠也不錯,但我們這槍的問題在于瞄準基線太高了,昨天我方的一名狙擊手就是因為這個被您干掉了。”
袁朗再問:“你們的那個狙擊手用的是什么武器?干掉了我的四個隊員,不錯啊?!?p> 甘小寧道:“報告首長,是八五狙!”
許三多插話道:“報告首長,射手……射手叫成才?!?p> 袁朗又瞇起眼睛盯著許三多:“你尊姓大名啊,小兄弟?”
“我叫……這個……”
袁朗哈哈大笑:“這個?百家姓還有姓這的?”
伍六一替許三多說了:“他叫許三多,首長?!?p> 他沒忘了瞪許三多一眼,因為在面對一個中校時,許三多恐怕是全車最沒有軍容儀表的一個人。
袁朗笑了笑:“綽號死心眼嗎?”
“對不起……我有又犯錯了?!痹S三多小聲地支吾著。
袁朗笑著看了看全車人:“你為什么這么勇于認錯?或者說急于認錯?”
許三多解釋道:“我總是做錯事……沒有事情不做錯。”
袁朗問道:“什么事情錯了,這次是因為把我打了嗎?”
許三多的雙手被踩出了血,而袁朗的嘴角同樣淌著血,右臉有些烏青。
把一個中校軍官打成了這副模樣,李兵倒是不在乎,可把許三多嚇得夠嗆。
他們合起伙來把袁朗給抓了,本來以為只是抓了一個舌頭,沒想到居然是個中校,這比連長的官都要大。
許三多道:“因為……我的一個朋友想在對抗中好好表現(xiàn)……被您擊斃了……恐怕沒機會轉(zhuǎn)士官了……”
伍六一忍不住了,喊道:“許三多!”
說著,他轉(zhuǎn)向袁朗,替許三多解釋道:“首長,他表達不清,不是因為這種原因,是因為鋼七連的榮譽感,鋼七連的責(zé)任感……”
袁朗擺了擺手,打斷了這種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對著許三多說道:“我明白了,對你的那位朋友,我感到很抱歉。”
他有些過于鄭重地向全車人欠了欠身子,說道:“對不起?!?p> 一車人的臉色都有些難堪,對于袁朗這樣的歉意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接受。
一直沉默的史今卻忽然向袁朗說出他上車之后的第一句話:“沒關(guān)系的,首長。您不用道歉,演習(xí)即實戰(zhàn),在演習(xí)中,您就是我們鋼七連的敵人?!?p> 袁朗的道歉蘊含著另外一層意思,這次演習(xí)的目的他很清楚,按照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來看,702團全裝甲的模式已經(jīng)不適用未來的戰(zhàn)爭,遇到武裝直升機就沒法子了,也因此提前知道鋼七連即將要改編,對于這群鋼七連的士兵,他表示深深地同情。
號稱被“隱形飛機”擊毀的野戰(zhàn)炊事車又開動了起來,司務(wù)長周福得意揚揚對著路邊駛回的戰(zhàn)車隊嚷嚷著:“饞不饞嘴的都給我聽好啦!今天晚上各連大會餐!大家隨便吃,隨便造,啤酒敞開了喝!”
聽見要舉行會餐,士兵們的情緒忽然高昂了起來,盡力地吞咽著唾沫,摸著干癟的肚皮,因為他們已經(jīng)整整一個晝夜靠壓縮餅干充饑,早已經(jīng)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