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陰歷三月十三是王乃坤太師傅鬼見愁一百零三歲的壽誕。說起鬼見愁,曾是幾代武林人士忌諱的人物,他原來叫什么名字,如今是沒有人知道了。據(jù)說他一向來無影、去無蹤,殺人無痕,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本事。早年這一帶屢有贓官、惡霸被殺,都懷疑與他有關(guān),但沒有證據(jù),官府也拿他沒辦法。后來時代變了,他也老了,他帶著他的愛徒和兩個仆人,來到了清水鎮(zhèn)的山外山過起了隱居生活。
這山外山山高林密,自古就有狼群出沒,一直是附近老百姓的禁區(qū)。可能是異人有異癖,一個年逾古稀的老頭子居然選中了這么個鬼地方,作為他最后的棲息地。他和他的徒子徒孫們,用了近一年的時間,在山外山南山里蓋起了一座青磚碧瓦的莊院,取名“鬼氏山莊”。門前那幅對聯(lián)口氣好大:上聯(lián)是:九霄云外神仙府,下聯(lián)配:地獄十八不老宮。當年他的徒子徒孫們是誰見了誰搖頭。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山外山附近的老百姓終于發(fā)現(xiàn)在夜深人靜之時,在“嗥——嗥——”地狼吼聲里,這山外山里竟然有穿黑衣的夜行人來去無聲、神出鬼沒,也不知是人是鬼。后來有好奇者進山探險,誰知竟迷了路,夜里遭遇狼群,還多虧了一位從天而降的黑衣人相助,幫他們驅(qū)散了狼群,才不至于弄出人命。但從此山外山更罩上了一層陰森恐怖,再也沒有人敢輕易入內(nèi)了。
鬼見愁在唯一的徒弟去世之后,他的徒孫們經(jīng)常輪流夜里來、夜里去的來看望他老人家。至于狼群,鬼老頭身懷絕世武功,哪里在乎幾只小小的野狼,從一開始他就大面積的獵殺附近的狼群了,鬼氏弟子們也因此大飽了幾年口福。不用說以后野狼的數(shù)量是逐年減少,以至于到了今天是一只也難得見了。
當然,不管鬼見愁當年是何等的勇猛無敵,如今的他只是一個瘦骨嶙峋、身材矮小的干巴老頭罷了。好在他的精神可嘉,這天,在他的一百零三歲壽誕之日,在鬼氏山莊接受了眾弟子的拜謁。過后,他從內(nèi)室領(lǐng)出一個頭戴魔鬼面具的孩子,向眾弟子宣布,他已收這個孩子為徒,讓眾弟子見過。一時間鬼氏大廳一片嘩然。
鬼氏第三代鬼老大林雨森首先站出來阻攔:“老祖,您已年逾百齡,弟子以為不宜授徒、勞心老骨了。老祖要是實在喜歡這個孩子,弟子不才,弟子愿收他為徒,一定傾囊相授。不知老祖以為可否?”
“豈有此理!這孩子已正式拜我為師,豈有再拜你之理?”鬼見愁沉臉喝道,“諸位哥聽著,要是你們都不滿意我收這個徒弟,那么,你們今天就全部給我退出鬼氏一門。”
話說到了這份上,諸家弟子誰還敢說個“不”字?一時間大廳內(nèi)鴉雀無聲。正當眾弟子尷尬之時,王乃坤一步闖了進來。他是鬼氏第三代十八兄弟中最小的一個,人稱“鬼十八”。本來今天他沒心情參加師門老祖的壽宴,但他突然想起老祖鬼見愁還精通周易八卦,雖然他一向不信,但此時只要能找到兒子,他什么都愿意信了。所以最后他強撐病體趕了來,但卻來晚了一步。
鬼氏兄弟雖然平日不常見面,但一向情同手足,誰若有點什么事,大家都會竭盡全力相幫的。今日見王乃坤弄成這副模樣,一下子全圍了上來,問長問短。鬼見愁一見,猛“咳!”一聲,鬼氏兄弟這才散開。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孩子,猛然掀掉了面具,并大叫一聲:“爹!”
王乃坤的眼睛驀然睜大了,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顫叫一聲:“峰兒……”就當場昏死了過去。
原來,這孩子正是小海峰。那天在吃飯的時候,正巧鬼見愁也云游至此,他一看到小海峰一顆心就猛烈地跳動起來,等兩個人販子一離開,鬼見愁就上前輕拍小海峰,小海峰一回頭,立刻瞪圓了眼睛,好像早就認識似的,用手指著他:“你……”
“噓!”鬼見愁把一根手指豎在嘴唇上,制止了小海峰說下去,隨后拉上他,低聲說一句:“請隨我來!”
于是小海峰就跟著鬼見愁走了。鬼見愁領(lǐng)著他專揀偏僻的路徑走,一直來到山外山。山里的大小動物見了立即匍匐在地、抖作一團。而小海峰眼睛直視前方,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鬼見愁暗自點頭,此子果然有降龍伏虎之氣魄,我沒有看走眼。后來就發(fā)生了鬼見愁收小海峰為徒的事了。
小海峰見父親昏倒,早掙脫師傅的手,奔了過來,扶住王乃坤,連叫:“爹、爹,醒醒……”
這下可把眾人弄了個大眼瞪小眼!好在王乃坤很快就醒來了,他拉著兒子的手,驚問:“峰兒,你怎么會在這里?”
“是師父帶我來的?!毙『7迨种刚驹谏砗蟮墓硪姵钫f。
王乃坤一見,趕緊跪下,口稱:“拜見老祖!”
鬼見愁皺皺眉,說:“十八哥起來吧!你怎么搞成了這副德行?”
王乃坤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說:“還不是兒子給鬧的……”
鬼見愁點點頭,說:“這是你的兒子呀,你來的正好,我已正式收你兒子為徒,以后你兒子就是鬼氏山莊的少主人?!?p> “啊?”王乃坤驚詫不已,囁嚅了半天,才說出話來,“老祖,這不行吧,您怎么能收徒孫的兒子為徒呢?這要傳出去,不僅貽笑世人,也實在有違人倫綱?!?p> “俗!”鬼見愁不屑一顧,只說了一個字,就扶著小海峰走了。王乃坤不甘心,聲音不禁提高了八度,再叫:“老祖!”
鬼見愁一聽這個氣呀,回身說:“十八哥,我耳朵不背,不用那么大聲。”
“可是……”王乃坤還想說什么,只見鬼見愁一擺手制止了王乃坤,這回老頭子的臉可就撂了下來,說:“諸位哥,還是那句話,你們愿拜就拜,不拜就立馬給我走人?!?p> 本來一幫成年人拜一個三歲的孩子做師叔就夠丟臉的了,現(xiàn)在居然成了拜三歲的師侄做師叔,諸家弟子頓時面面相覷。
鬼見愁一見,冷然說:“既然不想拜,我也不勉強,現(xiàn)在諸位哥可以走了,看在你們跟孩子的父親是師兄弟的份上,保留你們的武功,你們?nèi)グ??!?p>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弟子運用鬼氏上乘內(nèi)功,一下子站在了小海峰的面前,只見他拔槍在手,一下子頂在了小海峰的額頭上,說:“老祖對你如此青眼有加,你一定不是凡胎肉體,但不知你擋得住子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