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巷口,一家賭坊。
“下注啦,下注啦……買定離手,買定離手?!?p> “大!大!大!”
“??!??!??!”
“開—,豹子,莊家通吃?!?p> 在賭坊三樓最隱蔽的一個房間里,元伯站立一旁,在他的身前坐著是夏霏墨。
?這會兒正是賭坊最煩亂的時候,一樓大堂里時不時的響起那種輸?shù)絻A家蕩產(chǎn)的賭徒們的咒罵聲,二樓有鶯鶯燕燕的歌舞,三樓顯得安靜許多。
此刻,夏霏墨正一身肅氣的盯著緊閉的房門,靜耳聆聽屋外的動靜。
?“干什么呀,哥幾個,我今夜可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來耍錢,沒玩啥手段呀?!迸6Ρ毁€坊里的幾名壯漢押解著進入高層。
那幾人一臉橫肉,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盡是兇煞之氣,他們根本不理會牛二力喋喋不休的嘮叨,一左一右上前一把架住牛二力的胳膊,仿佛老鷹捉小雞一般,將瘦小的牛二力帶到了三樓暗房。
房門打開,手中松勁,一掌推到背身而進的牛二力,也不管對方有沒有站穩(wěn)腳步,“哐啷”一聲,大門應聲關(guān)閉,從外面落了鐵鎖。
踉踉蹌蹌的牛二力大聲罵道:“他娘的欺負人……去你大爺……”
?話音說到一半,嗓子眼就立刻被架在脖子上了的一把鋼刀嚇得驚醒了魂魄,后面的話語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牛二力—”元伯高喝一聲,威嚇道:“看見少主人,還不下跪?!?p> 雖然隔著五米遠,牛二力分明感受到背后正有一股強大的氣勢死死鎖定自己,于是他心驚膽戰(zhàn)的急步回身。
果然在房屋正座之上,夏霏墨犀利的眼神正冷峻的看著牛二力,頓然之際,牛二力立感壓力卷身,“噗通”一聲,膽顫的腿軟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面上盡顯畏懼之色。
“小的給少主人請安?!迸6Φ痛怪~頭,聲音略微發(fā)顫。
夏霏墨用肅冷的眼神徑直打量著眼前這個家仆,緩緩開口:“抬起頭來?!?p> 臺下之人,慢騰騰的抬起額頭,眼睛卻是盯著眼前的地面,不敢與少主人對視。
夏霏墨冷眼細觀,發(fā)現(xiàn)牛二力長著一副尖嘴猴腮的樣子,額頭比較的狹窄,低陷,眼睛深陷,眼珠在說話的時候會時不時的往上翻,露出大部分眼白,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正所謂相由心生,這等長相卻有陰狠之態(tài)。
“你可知罪?”夏霏墨沉聲問道,聲音里帶著素有的威嚴。
“……小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錯,請少主人明示?!迸6τ执瓜铝四X袋,弓著腰,擺出了一副誠惶誠恐的姿態(tài)。
夏霏墨臉色不變,將眼神投向一旁的元伯,示意他繼續(xù)問話。
于是元伯上前一步,將一直藏匿于身后的一個有些分量的物件丟棄在磚石地面之上,高聲厲道:“二力,此乃何物?”
牛二力佯裝鎮(zhèn)定,輕抬眼睛,當他看清楚地面上的東西之后,頓時下三白眼的眼神里明顯劃過一束驚駭?shù)腻e亂:“……這……小的不認識,不知情呀。”
“哼—”元伯冷哼一聲,蔑視道:“你這狗東西,別以為裝孫子,就能躲過去,我都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你家祖上干過木匠,這套木匠活計正是從你家院子里發(fā)現(xiàn)的物件?!?p> “你看,鋸子的刀口還遺有一些木頭的木絮,這木絮和夏府后花園荷花池倚木欄的木料一模一樣,牛二力,說—,前夜午時,你到底在倚木欄上做了什么手腳,還不快從實招來—!否則,押解你去往大理寺,讓刑法撬開你的嘴,快說—”
伴隨著元伯一通威嚇,臺下的牛二力頓時被驚嚇得面色慘白,送往大理寺,這幾字兇狠地字眼,宛若一把利刀,一下子扎進牛二力的要害之處。
驟然之際,牛二力害怕極了,全身顫栗不已,他神情驟變的匍匐跪在地面上,不斷磕頭,苦苦哀求道:“少主人,饒命呀,奴才是被錢財蒙蔽了狗眼,這才做下了晦事,前夜是奴才將荷花池的倚木欄鋸開的一道缺口?!?p> 夏霏墨皺了皺眉頭,嘴角露出一抹肅殺的寒意:“牛二力,你是一個聰明人,據(jù)實招供。”
“是是是……”牛二力感覺少主人的語氣雖然不重,但是卻帶著無形的殺傷力,讓他不禁膽戰(zhàn)心驚:“奴才一定實話實說,不敢欺瞞。”
“我且問你,是何人指示你鋸斷倚木欄,為何要如此做?”
夏霏墨說完后,房間里突然陷入了悄無聲息的靜謐,落針可聞的安靜。
“……”牛二力面色駭然,全身緊縮,斗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仿佛有話想說,但又不敢冒失坦言的樣子。
冷眼瞧出對方的小心思,夏霏墨板著嚴酷的神情,厲眼恫嚇:“元伯,取我名帖,將此等歹人押送大理寺,讓他們用盡手段勢必要撬開這惡奴的臭嘴?!?p> 元伯剛想領(lǐng)命,卻不想—
“少主人,饒命—,奴才說,全都招?!贝罄硭碌男谭ㄊ浅隽嗣膮柡Γ枚硕说娜诉M去了,非死既殘,牛二力縱然心眼不好,也是懼怕官家酷刑。
“奴才說?!迸6Σ亮艘话汛蠛沽芾斓拿骖a說道:“……回稟少主人,指示奴才鋸斷倚木欄的人,正是……纖羽閣的少夫人?!?p> “什么?!”聽到名字,夏霏墨臉色驚變,目光一置,對于那惡奴說出來的主謀人選,深覺自己是否聽錯了。
元伯趕忙搶先一步,指著牛二力的腦袋,怒聲喝道:“你這臭不要臉的玩意,竟然敢把臟水潑到少夫人身上,是活得不耐煩了么,快說實話—,到底是受何人指示?”
“元伯,真得是少夫人……嗚嗚嗚……”牛二力連哭帶爬的朝元伯腳底下爬了幾步,然后一把抱住元伯的右腿說:“奴才向天發(fā)誓,確實是少夫人指示奴才暗中鋸斷的倚木欄,少夫人說先前因為表小姐非要夜游清涼河,導致少夫人無辜墜河,大病一場?!?p> “事后表小姐竟然不思悔悟,在荷花池邊放肆哭鬧,搞出了一幕惡人先告狀,讓少夫人在少主人跟前大失顏面,禁足半月,如此惡氣,必定要讓表小姐嘗嘗苦頭,于是少夫人暗中找到奴才,用錢財買通了奴才,奴才一時鬼迷心竅,這才答應了下來。”
牛二力的一番解釋,讓主座上的夏霏墨聽了之后,眼神啅出一抹意難言的沉浮之態(tài)。
見自家少主人沒有說話,元伯使勁跺腳,將不斷哭訴的牛二力踢到一旁:“你這條瘋狗,滿口胡言亂語,今夜定要將你活活杖斃。”
“少主人,奴才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迸6ν婷鼟暝瑥膽阎刑统鲆粋€物件,并且尖聲央求道:“少主人,快看,這便是那日少夫人買通奴才的證物。”
那物件一出手,落入眼簾,頓時震驚了夏霏墨沉寂的目光。
牛二力手中之物,竟然是一串晶瑩剔透的翡翠佛珠,這么珍貴的佛珠,竟然是當初夏老夫人送給向芯妤的定親信物,世間僅此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