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趙蓮俏皮一躍,將自己期盼的臉頰迎入了夏霏墨俊朗的身前:“前日表哥帶回來的三色錦鯉十分好看,蓮兒喜歡,可否送與蓮兒獨(dú)自圈養(yǎng)?”
那三色錦鯉可不是尋常之物,是昭烈王御賜的活物,乃是圣品,必須在夏府供養(yǎng),絕不可轉(zhuǎn)送他人。
沒有想到趙蓮會有提出這等要求,夏霏墨原本平靜的眉宇輕輕一皺,開口回道:“表妹此言,實(shí)在是難為我了,絕非表哥小氣,那三色錦鯉乃是當(dāng)今王上御賜之物,實(shí)難轉(zhuǎn)送他人,表妹若是喜歡,待我去別處打聽,是否能夠?qū)磉@等活物,再送與表妹,可好?”
彬彬有禮的回絕,倒也不失儒雅風(fēng)范,趙蓮并不是非得想索要寶物,而是她早早察覺到了夏霏墨與向芯妤異樣的對視,頓感心中不快,于是她隨便想了一個問題,打斷了夏霏墨的注意力。
‘一個鄉(xiāng)下女子不配得到表哥的青睞。’心中怨毒的怒著,趙蓮面色驚鴻的微笑,投給了夏霏墨一記認(rèn)同的眼神:“沒想到是王上的御賜之物,那是蓮兒冒昧了,表哥,你定要去別處打聽來三色錦鯉的消息,表妹等著呢?!?p> 夏霏墨姿態(tài)大方的點(diǎn)了一下額首,然后朝向距離較近的韋萱,溫怡問道:“再有七日便是祖母的生辰壽宴了,宴席貴客的名單都確定好了么?”
“回夫君,名單早已定下了,只等夫君過目?!表f萱的聲音中含著滿滿地柔細(xì)。
“好,待我下午歸來,再與夫人敲定,都散了吧?!币宦暳钕?,夏霏墨不再理會眾女,獨(dú)身一人往府門外走去。
恭送夏霏墨消失視野,韋萱正欲靠近走在很后面的向芯妤,想與她說話,卻不想趙蓮歡快的貼近了身旁,并一把挽住了韋萱的胳膊,開心說道:“韋姐姐,多謝你尋人修好了我的手鐲?!?p> 說到高興之處,趙蓮自顧的將手腕處的翡翠手鐲顯露了出來,并將它伸到了韋萱的面前,一晃。
“簡直跟沒有斷裂過的一模一樣,蓮兒高興極了,也歡喜極了,對了,蓮兒也十分喜歡韋姐姐額外送給我的珠翠簪,漂亮極了,等待姑祖母壽宴的時(shí)候,蓮兒要帶出來給大伙看看。”話到此間,趙蓮得意洋洋的小眼神蓄意瞟過向芯妤的身上,討巧的小嘴繼續(xù)說道:“韋姐姐你真好,比起某位正牌夫人,品德高尚多了,蓮兒就是喜歡和韋姐姐打交道,麻煩某些壞女人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這句話一出口,韋萱面色一驚,她趕忙回頭瞅向向芯妤的臉色,發(fā)現(xiàn)她原本行走的身姿明顯停頓了下來,驟然之際,韋萱急忙出聲阻止了趙蓮的自言自語:“好了,表妹,這里哪有什么壞女人,都是自家人,不可厚此薄彼呀?!?p> 說著,韋萱朝對向芯妤的方向,快言和氣道:“姐姐莫要多心,表妹年齡尚小,口無遮攔,她方才說的是別人,姐姐莫要往心里去?!?p> 今晨迎送夏老夫人出門到現(xiàn)在,向芯妤一直拘謹(jǐn)?shù)呐c趙蓮保持距離,方才趙蓮的刻意高論,讓跟隨在兩人身后兩丈遠(yuǎn)的向芯妤聽得十分真切,這樣的高調(diào)譏諷分明是沖著她來的。
這會兒,外院之中還有其他下人作伴,他(她)皆聽得句句清晰,肅然之際,向芯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抑感,委屈的酸楚頃刻之間從心底傾斜了出來,惹得原本幽暗的眸光中隱現(xiàn)徐徐水氣。
沉默半響,美人這才強(qiáng)迫自己平靜下來,她用平常的語調(diào)溫靜地轉(zhuǎn)向一直注視自己的韋萱說道:“我身體有些乏了,先回纖羽閣歇息,你們自便吧?!?p> 寥寥幾句,不想與趙蓮再有過多牽扯,于是向芯妤在貼身丫鬟姝惠兒攙扶下,一步步往偏院挪去。
“夫人,表小姐真討厭?!睙o人之際,姝惠兒憤憤不平的說出了隱藏在自己內(nèi)心深處最真實(shí)的想法。
“噓—,小點(diǎn)聲,不要讓外人聽去了。”與人斗嘴很心累,更何況對方還是夏老夫人的娘家人,向芯妤縱然心中有再多不悅,也會將生氣掩埋心底,不會說出來趙蓮半個不是。
“夫人,你脾氣太好了,若是換作是奴婢,方才早就和表小姐理論一二了?!弊詮哪且蝗蘸苫ǔ剡咃L(fēng)波之后,姝惠兒便對趙蓮再無好感,甚至有些厭惡。
‘明明自家夫人這么淳善,偏偏被人當(dāng)面污蔑,最可氣的是,少主人竟然相信了表小姐的話,當(dāng)面怒斥少夫人,還讓少夫人向滿口慌言的表小姐賠罪,想想都讓人生氣?!?p> 姝惠兒真心替向芯妤叫冤,但是卻不敢將心里這番話語說出來,畢竟夏霏墨是夏府的一家之主,而她只是一個下人,不好在正牌夫人的面前吐槽當(dāng)家男主人的不快,于是小丫頭將攻擊的目標(biāo)都投在了趙蓮身上。
聽著貼身丫鬟的氣憤之詞,向芯妤默然搖頭:“與人爭論,無非是逞一時(shí)口舌之快,就算贏了,也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求一片安然心靜?!?p> 其實(shí)這種與世無爭的回避也是一種無奈之舉,因?yàn)橄啮揪筒幌嘈潘?,縱然向芯妤百般解釋,換來的皆是他的冷漠對之,還會弄得自己遍體鱗傷,陷入困境,得不償失。
“夫人心善,不愿與外人爭辯,可是這位表小姐近日在夏府越來越霸道了,”姝惠兒決意將自己看到的情形和自家夫人好好說一說:“眼下,老夫人的生辰壽宴在即,韋姨娘便將宴會糕點(diǎn)的活計(jì)交給表小姐安頓,這可好了,下人們都快被她折騰瘋了,表小姐不是挑剔水果不夠鮮亮,強(qiáng)迫他們?nèi)ブ苓叴迓鋵ふ易钚迈r的果物,就是嫌棄白面磨得不夠細(xì)膩,非要下人們用雙手推著磨盤磨,說什么牲口磨出來的白面有一股子牲畜的氣味,不能用來款待貴客?!?p> “對了,她還讓人去往城外十里遠(yuǎn)的山澗取來清泉水,飼養(yǎng)那些三色錦鯉,要求兩日一換水,還必須是當(dāng)日的清泉水,這一來一往的路途消耗,委實(shí)讓府中的下人們怨聲載道,卻也不敢跟少主人告狀,韋姨娘也任由表小姐胡來?!辨輧旱倪@一頓埋怨,倒也提醒了向芯妤。
難怪這些日子以來,夏府下人們個個精神萎靡,無人之際,個個錘肩揉腿,好像十分疲勞,原來都是被趙蓮折騰的不輕。
“夫人,”望著向芯妤目光里顯露的垂暗,姝惠兒忍不住快嘴說道:“明明夫人才是夏府的主母,表小姐一個外人,若想要調(diào)動夏府奴婢,理應(yīng)先求得夫人恩準(zhǔn),方能行事,可是現(xiàn)在,表小姐越禮而為之,這分明就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p> “好了,你今日是怎么回事,碎嘴子那么多,非要讓我不開心么?!币幌氲节w蓮方才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向芯妤忍不禁扶額怒斥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及表小姐的事情,她要做什么,自然有祖母和少主人做主,與我無關(guān)?!?p> 沒想到自家夫人會生氣,姝惠兒趕忙收緊態(tài)度,小心翼翼的垂手應(yīng)道:“是,夫人,剛才是奴婢造次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著貼身丫鬟無辜的模樣,向芯妤深感自己剛才的言語有些重了,于是美人恢復(fù)如常的神情,用溫怡的口吻寬慰道:“惠兒,你是我的丫鬟,現(xiàn)在我與表小姐關(guān)系微妙,你必定要注意言多必失之道理,倘若被有心之人聽去,我擔(dān)心會再起事端,害你無端受累,明白了么?”
“嗯,”姝惠兒心領(lǐng)神會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