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節(jié) 外出走訪
郝坤本來想馬上給郭專員打電話的，但他想想還是先給自己兒子打了個電話：“廉署是不是有關(guān)于郭紅的傳聞？”
郝龐翻了個白眼：“呦，傳得遠吶，怕是京城都傳遍了吧，你老人家既然做了還在乎這個？”
“滾犢子，根本不是那回事，就是一句無心的話而已，你個王八蛋怎么不早點回來說聲？說了事情至于這樣嗎？”
“我每次的意見你聽過嗎？我是王八蛋，你是個啥？”郝龐雖然嘴硬，但心里挺高興。
郝坤懶得和他斗嘴，收了線馬上給郭專員打電話……
……
這邊季東亮填好了申請表，簽上字，回到一樓，郭紅早在那眼巴巴的等著他。
季東亮笑著說：“簽個字，我們一起去找你上司?！?p> 郭紅動作飛快，簽了字也沒把申請表還給他，領(lǐng)著季東亮往她的上司辦公室去了。
社會關(guān)系處的高級廉政教育主任和梁小聰是平級的，他看了申請表，皺了皺眉，想說什么，馬上被季東亮攔下了。
按理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執(zhí)法處的人來要郭紅了，應(yīng)該沒有理由拒絕才對，如果這位主任還要說郭紅要在社會關(guān)系處歷練這種蹩腳的理由，只會讓郭紅爆發(fā)，她肯定會感覺到蹊蹺，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主任，郭專員同意的，不然我不敢隨意做主?！?p> 主任疑惑了，看看季東亮，又看看郭紅，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隨便說話，風言風語他也知道的。
季東亮看了看時間接著說：“你可以打個電話，不耽誤事，這樣你不用兩頭為難?！?p> 郭紅為人直爽，對自己人沒那么多彎彎繞繞，她很相信季東亮說的，開心的點點頭支持主任馬上打電話，就好像她也知道郭專員會同意了一樣。
看了他倆的態(tài)度，主任拿起電話，接通后越說越開心，等他掛了電話，毫不猶豫在申請表上簽了字。
后面還有一個簽字是必須的，就是梁小聰，季東亮上樓前先給他打了個電話。
梁小聰沒時間，他納悶社會關(guān)系處為什么舍得放人了，不過他沒多問。
他告訴季東亮雖然沒時間但可以給人事科打電話，簽字回頭補，先辦理后面的手續(xù)。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郭紅輕車熟路，基本是她在前面帶路，從人事科、行政科做檔案、工作證等變更，最后到物資科領(lǐng)取配備物品。
不過她快到庫房的時候，慢下了腳步，季東亮知道她的想法，沒說什么主動走在前面，兩人已經(jīng)看見郝龐在前面忙碌。
“好胖”
郭紅聽見季東亮的稱呼，忍不住笑出聲：“你們認識？”
“當然，大學同學?！?p> “啊……”
“啊什么啊，大學時候胖子就經(jīng)常提到你，仰慕之情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季東亮還用手比劃滔滔不絕的樣子。
郝龐已經(jīng)注意這邊了：“靠，亮子，再胡說小心我跟你斷交啊?！?p> 季東亮還是很注意分寸的，只用了仰慕?jīng)]有用愛慕，雖然說得真切，但別人聽了都覺得是個玩笑。
郭紅沒有開始的拘束了，聽他倆斗嘴哈哈大笑。
季東亮一臉無所謂：“的確胡說的，其實這家伙嘴緊得很，昨天才知道你倆家的那些關(guān)系……，先領(lǐng)東西吧。”
郝龐對季東亮兇巴巴的，對郭紅客氣得很，在庫房忙前忙后的開始整理清單上的東西，郭紅又有點不自在了。
季東亮在一旁撓撓頭，知道郝龐這種方式不對，至少對郭紅這種開朗的女孩不合適，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只能以后慢慢提醒他吧。
領(lǐng)的東西裝滿一個紙箱，她只是轉(zhuǎn)崗位，許多東西以前已經(jīng)領(lǐng)過，比如服裝之類的。
離開庫房，季東亮抱著箱子在前面走，聽到后面的郭紅輕輕松了口氣，讓他覺得有些好笑，有這么大壓力嗎？
郭紅雖然不夠級別用季東亮的辦公室，但她是誰，季東亮在行政科申請馬上就批了，他也不希望不相關(guān)的人和他共用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里，郭紅開開心心的把物品歸置到柜子里，勤快的找到抹布把屋里的桌椅都擦了一邊，季東亮看在眼里，心里希望她永遠有這樣的好心態(tài)。
“長官大人，我要去檔案室拿走訪檔案。”
“我陪你去吧，跟郝龐一樣叫我亮子，亮哥、東哥就行，長官就免了，你沒來我就是個光桿司令。”
也不知道她心情好，還是真的愛笑，而且笑點很低，季東亮隨便一句話她都能惹她大笑。
季東亮在想自己說話很好笑嗎？
檔案室的張煥煥和郭紅的關(guān)系不錯的樣子，兩人見面就開始嘮上了，等發(fā)現(xiàn)季東亮的無聊，郭紅才想起自己來干嘛的。
她臉一紅：“張姐，我調(diào)執(zhí)法處來了，過來領(lǐng)走訪檔案的?！?p> “啊，哈哈，還以為你代表關(guān)系處來拿回執(zhí)檔案的，好吧，不耽誤你正事……”
兩人一邊辦手續(xù)，嘴巴也沒停，等郭紅去挑檔案她倆才靜下來，郭紅看著過年期間積壓的一大柜子的檔案袋，不知道從哪下手。
“我來幫你吧?！奔緰|亮湊過來說。
“好……”
他沒有把檔案袋里面內(nèi)容抽出來看，只是看檔案袋上的名稱、時間和編號，幾分鐘就挑了十個檔案袋放在郭紅手里。
“就這樣嗎？”郭紅有點迷茫了，以前同事談?wù)撎糇咴L檔案有很多講究，要注意這注意那，什么能挑，什么不能挑……
季東亮解釋：“要是真有規(guī)律，舒服的、距離近的、能立案而且容易破的案子早就被少數(shù)人壟斷了，那樣執(zhí)法處的規(guī)矩就要改改了?！?p> “說得是，現(xiàn)在看來這滿柜子檔案就像一堆刮刮樂彩票一樣，有大獎，也有小獎，哈哈”她自己把自己說樂了。
季東亮也忍不住笑了：“理解的很快，說得很透徹，去登記完我們走吧?！?p> ……
一上午看似沒做什么事，就這么過去了，出了門的郭紅就要立刻去走訪，被季東亮拉住了：“先吃飯，下午我陪你跑一圈。”
下午的確沒什么安排，另外季東亮也想嘗試嘗試走訪的滋味，所以拉住她。
郭紅有點急了，總是快步走在前面，然后再回頭等他幾步。
吃飯的時候速度極快，不過挺能吃，吃完了打著飽嗝雙手撐著小臉皺著眉頭看著季東亮慢悠悠的吃。
季東亮覺得她有沖過來幫自己吃的沖動，干脆停手不吃了，攔住要付賬的郭紅說：“別著急，做事前要把自己理順，吃飽喝足不困了，再出發(fā)，做事心態(tài)好了，才不會偏激，也不會出差錯，你不想上去就和別人吵架吧。”
郭紅若有所思的接過季東亮的紙巾，走到旁邊的鏡子，才發(fā)現(xiàn)剛才吃完忘記擦嘴，對著鏡子里的季東亮做了個鬼臉，便開始收拾自己。
季東亮付完賬，等郭紅過來的時候，人的神態(tài)已經(jīng)回到季東亮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季東亮給她一個贊賞的眼神，然后一起往停車場走去，沒想到郭紅也是輛小車，不過比郝龐的高檔多了，季東亮覺得坐上去累得慌，叫她上了自己的車。
十個走訪的檔案，從近到遠排列的，運氣好一兩天都能把它們走訪完，運氣不好，一個要用幾天時間都有可能。
廉署規(guī)定的一個月是四十個走訪任務(wù)，時間還是比較緊張的，不過超額的獎勵是翻倍，所以愿意努力的人還是很多的。
第一個走訪的目標是不到一公里的一家超市模式的書店，三層樓都是，規(guī)模很大，能被廉政公署關(guān)注，書店自然是國資委的產(chǎn)業(yè)。
這份走訪的檔案案情內(nèi)容是舉報書店總經(jīng)理多次公款旅游，郭紅看了內(nèi)容后苦著小臉說：
“這是要查賬才能清楚的事情……，起碼要一兩天?！?p> “不用那么復(fù)雜”季東亮找地方停了車：“跟我來吧?！?p> 兩人進了書店，晃悠悠的找到服務(wù)臺，在一樓正中央，一個大圓圈樣式的柜臺，里面分散十來個人面向四方而坐，為零星的客人做相關(guān)服務(wù)工作。
季東亮走到一位年紀較大的女子面前：“你好，趙總在不在。”
說到趙總書店只有一位，女子立刻禮貌的站了起來，客氣又不顯得拘謹?shù)幕卮穑骸拔沂乔芭_的小兵，趙總的行蹤我真不清楚，你到后面辦公室區(qū)問問?！?p> 季東亮喜歡這么說話的人，他已經(jīng)看清女子的工作牌了：“大姐管理身后十來個人呢，怎么算是小兵，好歹是個排長?！?p> “哈哈……”
“趙總不會又去旅游了吧？”季東亮做準備離開的姿態(tài)，但又回頭隨口問了句。
“這個我們都知道，他是喜歡旅游，還加入什么驢友俱樂部，但他不是休假時間不會出去的?！?p> “哦，看來我了解他還是太少了，這么說趙總還滿自律的嘛，我前陣子還聽人嚼舌根子說他公款旅游呢?！?p> “哈哈，那肯定不是書店的員工說的，員工都有書店股份的，賬目公開的，進出每一分錢我們都能查到?！?p> “這樣啊，書店管理得真不錯，我去后面辦公區(qū)看看，謝謝你大姐。”
“不客氣，慢走?！?p> 季東亮轉(zhuǎn)身往辦公區(qū)走去，郭紅跟上來：“厲害厲害，這個案子可以結(jié)束離開了吧？”
“這只是個開頭，初步證實而已，你寫結(jié)案報告總不能說：我聽服務(wù)臺一位大姐說沒有此事……”
郭紅憋著笑問：“你的意思還要找內(nèi)部人落實一下？”
“是的，盡量做到有簽字的口供和證據(jù)，還有交談的錄像，你剛才工作記錄儀就沒有打開。”
“我以為不是正式問話……”
“是我沒說，不怪你”季東亮側(cè)頭一笑。
怪不得新隊員要老隊員帶，這也是季東亮和她一起出來的另一個原因，盡到做長官的責任吧。
季東亮肯定不能算老隊員，只是因為他學法律很久，這種程序成了自身反應(yīng)的一部分，能畢業(yè)直接來做長官不是白得來的。
郭紅雖然也是法律相關(guān)的專業(yè)，但方向不一樣，說起來兩人算一文一武，處理法律程序、語言相關(guān)的這些，她缺乏經(jīng)驗是必然的。
進到后面辦公區(qū)，季東亮沒有再遮遮掩掩，找到趙總經(jīng)理就出示了廉政公署的證件，說了來意。
這位經(jīng)理很配合，回答了問題，還拿出證明自己清白的文件，又找了幾個人證錄了口供簽字，并且把書店的賬目復(fù)制了一份給季東亮。
最后臨走的時候季東亮對趙總經(jīng)理說了幾句官方程序上必須的話語，話的意思多是勸慰他不要有思想包袱，身正不怕影子斜，經(jīng)得起調(diào)查才能獲得更多的信任。
兩人上了車，郭紅才開口：“不查賬合適嗎？”
“不是查過了嗎？”季東亮拿起手里厚厚的一份賬目：“這算是對他們的一種心理擠兌，有那么多人證簽字，如果還是出問題，會怎么樣？”
“擠兌，好辦法，如果……還是出事，只能說是他們集體掩飾的行為，我們不會擔任何責任，但他們麻煩就大了，本來一個人的事，變成團體事件，而且涉嫌做假賬，可真是團體犯罪怎么辦？”
“當然有這個可能，但這種概率很低，而且我們算是親身接觸了他們，到目前，沒有讓我懷疑的地方，哪怕一個眼神，如果他們能做到這么完美，也不是我倆能馬上發(fā)現(xiàn)的?！?p> “嗯，綜合判斷是沒有任何問題，但我心里總覺得沒有做到位?！?p> 季東亮對他豎起大拇指：“你刑偵的基本素養(yǎng)沒得說，對案子永遠抱著慣性的態(tài)度是必須的，這個案子的走訪報告回執(zhí)期是一個月以內(nèi)，你不一定要馬上就交上去，等二十多天后你再來做點什么就可以了……”
郭紅眼睛亮了，經(jīng)過提示她當然知道怎么做，最主要是學會一種方式，怎么用最短的時間去走訪一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