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林黛玉往京

　　林黛玉思忖片刻，欲張?zhí)纯冢瑓s又覺得不太穩(wěn)妥，停留原地，心中輾轉(zhuǎn)許久。

　　賈凝眸色溫和，巧是知道林黛玉欲開口、卻無言的原因，于是道：“林妹妹不必?zé)?，不想說、不能說，就不必說”。

　　剎那間又微抬澈眸，正視她一眼。

　　林黛玉看著眼前少年清澈、干凈的眸子，默然螓首，又正聲道：“沒有不能說，只是不想說罷了”。

　　賈凝自覺沒有說話，因?yàn)樗肋@句話不僅是給他一個人說的。

　　在這沉靜的書閣中，賈凝轉(zhuǎn)身目視書案，看向自己未完成的作品。

　　墨黑色書案擺放的宣紙許多，還有一疊高筑的書籍，筆墨紙硯具全。若距離近一些，還能聞到硯臺飄散的墨香。

　　“妹妹去尋詩經(jīng)吧，我便不做打擾了”。

　　賈凝上前緩緩邁了兩步，整理了一下衣襟，端坐在草席上。

　　隨之拿起狼毫毛筆，移置硯臺沾了沾墨，又將狼毫碾了開，在麻紙上輕試了幾下，試好后便在未完成的草書作品上續(xù)寫。

　　林黛玉眨了一下眼睛，小心的看著這位身著錦佩素衣，衣冠很是干凈的男子，再低頭見他認(rèn)真的模樣，林黛玉頓也不知該說什么。

　　不久后兒，林黛玉在滿是書籍的書架上找到詩經(jīng)一書，將之從柜上拿下，雙手環(huán)抱。

　　過眼云煙，白皙玉顏。

　　賈凝面向林黛玉，道：“林妹妹請留步，我有一簿禮送予妹妹”。

　　林黛玉止住腳步，目光看向賈凝，臉上流露出一絲好奇、驚訝之色，拘束道：“這不太好吧，未免讓哥哥破費(fèi)了”。

　　此時，她心中不禁想道：“他不會是因?yàn)樾奶畚遥投Y物吧”。

　　賈凝微笑著搖了搖頭，直言道：“一個不值一提的薄禮，沒有破費(fèi)，我只是見妹妹說我字寫的好，還偷偷往紙張上看，所以便隨心寫了一個偶聞，以此作為見面禮”。

　　“來去匆匆，未攜帶什么貴物，因而沒有什么見面禮拿得出手，還請妹妹見諒”。

　　言語道完，賈凝便將書卷拿出，站起身子，雙手遞予林黛玉。

　　林黛玉伸出細(xì)嫩的小手，小心接了過來，面色略喜，這是她收到的為數(shù)不多的禮物，而且還是一個讀書人送的。

　　細(xì)聲謝道：“謝謝哥哥了，我很喜歡這個禮物，禮物不分貴重，只要用了心就好”。

　　賈凝道：“如此就好，既然妹妹著急看書，我便不多做打擾了”。

　　林黛玉輕嗯一聲，心中對自己這個便宜哥哥增加了一絲好感。

　　她又仔細(xì)思忖了一下，突然伸手從腰間錦兜中拿出一個白玉，仔細(xì)一看，原來這是一個鏤空玉佩。

　　林黛玉將玉佩遞予賈凝身前，緊接道：“這是父親前些日送我的，應(yīng)是不分男女，我平日佩戴的玉佩繁多。這是我送你的見面禮，哥哥不要推遲，就接下了吧”。

　　賈凝看了一眼林黛玉真誠的目光，思慮片刻，清聲道：“罷了，我本不喜扭扭捏捏，與其謙讓，不如省些時間，算是我占妹妹的便宜了”。

　　見賈凝將玉佩接了過去，林黛玉不禁笑道：“哥哥的性格真討人喜歡，這樣我便回去了，哥哥就回去吧”。

　　片刻，將林黛玉送至廊前，賈凝溫聲道：“平安、慢走”。

　　…

　　林黛玉走了數(shù)米又欲回眸，卻是低螓小聲道：“算了，算了”。

　　……

　　林黛玉的閨房十分清雅、溫馨，與平常姑娘不同的是，她的閨房流露著淡淡的書香氣。

　　林黛玉走進(jìn)房間，將書卷緩緩打開，一篇似詞非詞的文字映入眼簾。

　　“慶歷四年春，四月二十一日早，尊府初見林妹妹。

　　兩道淡煙彎眉欲皺未皺，一雙清露目似淚非淚，云鬢花顏，玉容略愁，淚光點(diǎn)點(diǎn)。

　　年貌雖小，言談舉止不俗，身子雖弱，百折不回尚足”。

　　再看右下處落款，此詞送予林妹妹——表兄·賈凝。

　　看完之后林黛玉雖沉默不語，但玉容卻流露許些喜色，嘴角不禁微微上揚(yáng)，心中略帶欣喜、復(fù)雜之情，良久之后，又獨(dú)自沉思許久……

　　對于賈凝這般言行舉止頗有君子風(fēng)度的讀書人，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之感，好似同病相憐一般的感覺，不，又不完全是。

　　林黛玉不禁心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原來不止我一人不喜這句話……”。

　　林如海夫婦為解膝下荒涼之嘆，便把林黛玉當(dāng)作假小子來養(yǎng)，主動教她讀書寫字，最后還請賈雨村為先生，做林黛玉的啟蒙老師。

　　這些在封建社會，恐是萬千中難尋一人。

　　林黛玉自幼聰慧好學(xué)，尤喜儒家經(jīng)典的四書，因而滿腹經(jīng)綸、十分通解，深受儒家思想熏陶，與之賈凝這種讀書人，自然有些熟悉的感覺。

　　一盞茶的時間，林黛玉如夢初醒，想之前因，又想不日便要去外祖母家，倒是冷靜、熟慮了一番。

　　書閣之中，賈凝正襟危坐，仔細(xì)深究蘭亭序。

　　低聲道：“書圣王羲之曾說，欲習(xí)草書，須緩前急后，字體形勢狀如龍蛇，相鉤連不斷……”。

　　王羲之在東晉時期就有“書圣”之稱，至唐朝初期，因唐太宗極度偏愛蘭亭序，尊奉王羲之為“書圣”，至此王羲之在書法界書圣之地位無人可以動。

　　……

　　時間飛逝，轉(zhuǎn)眼間來到了五月六日。

　　十幾天間，賈凝不時在林如海空閑之時請教一二，不過大多都是經(jīng)義問題。

　　林如海對此也樂意之至，他對賈凝這般好學(xué)，心中是十分欣慰與喜愛的，只要賈凝有事請教，他便不竭余力的教授賈凝知識。

　　賈凝除此之外，還與林黛玉相談甚歡，所討論的則是四書、詩賦等問題，不過大多問題上林黛玉都是請教的賈凝。

　　清晨，林黛玉、林如海等人早早起來準(zhǔn)備事物。

　　飯時，林如海語重心長的交代了林黛玉一番，雖然自己十分不舍，但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讓林黛玉好好在榮府生活。

　　見林黛玉泣聲不止，林如海嘆了一口氣，忍不住又多添些銀兩在她的包袱中。

　　許久之后，涼亭中。

　　賈凝看著林黛玉水汪汪的血絲雙眸，輕聲安慰道：“去了你外祖母家，做什么事都別委屈了自己，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令雪雁來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