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福玉的神色,傅清歡也大概知道這件東西價值不菲,但她依然閉了眼,仰靠在浴桶邊上,神色不變。
等她從屏風后出來,又等了一會兒,丹朱端了熱騰騰的吃食,才再次回到房內。
丹朱眉心鎖著,氣憤中帶了郁結,只是踏入房中。望了一身中衣,坐在梳妝臺前的傅清歡,又重新露出笑容,“小姐,飯菜已經熱好了。”
福珠站在傅清歡的身后,用干凈的帕子幫傅清歡揉著黑發(fā)。
夕陽終于褪去了最后一抹紅芒,低垂的夜幕讓房中的光線異?;璋?,傅清歡挑了丹朱一眼,淡淡說道,“回頭讓爹爹安排,歡院弄個小廚房,免得熱飯麻煩?!?p> 丹朱像是松一口氣,嬌媚秀麗的面容也溢出歡喜,“小姐快趁熱用飯吧!”
福玉本來垂手立在一邊,這時見光線昏暗,走去將燈點了。
微弱的紅光跳了跳,漸漸亮起來,橘黃的光從那盞琉璃燈中放射出來,從丹朱這邊看,傅清歡濃密的睫毛黑而翹,落在那白潤泛紅的側臉上,顫動間總讓人心生癢癢。
“珊瑚去哪兒了?”傅清歡側臉望去,唇邊含著笑,澄澈干凈的眸如同一汪湖水,眸光泛著漣漪。
這一轉臉,那半邊臉上糊著的藥膏就露了出來,丹朱這才恍悟自己竟然看小姐失了神,臉上一燙,還好有燈火不亮,她笑道,“她下午就去庫房中例行盤點,這就該回來了?!?p> 傅清歡點頭,接過丹朱手中的托盤,傅府的吃食不很講究,但味道也算正常,修長的手拿著湯匙,在銀耳蓮子湯中調了調,冉冉白氣越發(fā)濃了。
她堯起一勺甜湯,吹溫送入口中,神色微鎖,緊接著用帕子掩在口邊,將甜湯吐了出來。
丹朱心里一緊,仔細看向那托盤上的飯菜,白瓷的碗碟在燈光下,散著玉潔的光,里面菜品色澤鮮艷,看起來也是清爽可口…
難道是有毒?丹朱有些惴惴,她去后廚時,那幾個婆子百般冷言刁難,難道是那時候放的?
傅清歡放下勺子用帕子擦了嘴,目光在其余的兩個小菜上掃了一圈,頭也沒抬,“端下去倒了吧!”
“小姐?”丹朱這才問了出口,“這里面有什么不妥?”
傅清歡搖頭,神色深沉中連澄澈的眸都染上一抹黑云,“東西已經爛了!”
丹朱失色,映在燈光下仔細看,那湯碗中的銀耳和蓮子,渾濁中飄了雜物,分明是廚房下人們的分例,哪里能入口?
點點火光從丹朱的眸中迸濺出來,她握著那碗的手,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深吸幾口氣,終究還是憋悶的怒道,“小姐,她們欺人太甚了!”
竟然讓傅府的嫡女吃下人吃的東西,后廚那幫婆子們也真是無法無天了,這樣成色的材料就是后廚囤積的,她們竟然用這樣的東西糊弄小姐!
傅清歡眸色暗沉,明明噙著笑,只是星點的燈火光亮,卻漸漸入了眼,最后搖曳在黑暗中,隱隱發(fā)亮。
“丹朱,明日去給杜府下拜帖,我這個外孫女真是不孝,竟然那么久都沒去跟前承歡,想必外祖母也是想我的?!?p> 她溫和的說著,沉靜的面容和澄澈平和的目光,和之前那個易怒跋扈的傅府嫡女完全相反,但是她掩飾的卻很好,從重生到現在,基本沒人察覺到她的改變。
夜色下,天氣還是微涼,一陣風從窗外旋入,傅清歡本就只穿了單衣,頭發(fā)還是潮濕著,自然有些涼。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抬手去閉窗,結果窗外清晰地蹭著一抹塵,灰塵的紋路印在上面,像極了腳印!
原來,那人是從窗外溜進來的!
“小姐,窗邊冷,還是快閉了窗,奴婢再去后廚,重新弄點吃食來!”丹朱妥帖說了,步履匆匆的向外趕。
傅清歡沒有回頭,淡淡的聲音從她的方位傳出,“福玉,你和丹朱一起去!實在有不聽話,不用客氣直接出手?!?p> “是,小姐?!钡ぶ煅矍耙涣?,福玉可是會武功的,那些婆子再刁纏,真碰上真功夫,不還是任她揉捏。
涼風吹動了耳邊的發(fā),傅清歡關上窗,房間中就只剩下她和福珠,福珠垂手立在燈旁,頭上挽著丫環(huán)的發(fā)髻,碧綠的衣裳如同一片荷葉,垂眼站著,玉潔的臉上一片靜默,眼梢紅著。
“福珠,之前在長平侯府,你可有看到和小侯爺在一起的男人模樣?”
燈火搖曳,福珠下巴微動,恭謹的回應,“奴婢和姐姐聽到侯府中,一個灰衣短打的男人,叮囑那個醉酒的紈绔,只要貴女們踏上長廊,他就沖上去抱住那個玫紅衣裳的女子——也就是小姐,說你們有染,和一堆污穢言語…”
福珠小心看了傅清歡一眼,單薄的中衣從傅清歡滑潤的肩頭垂落,如同一匹皎潔的布匹,燈光下她款款走來,神色沉靜并不見異色,福珠才繼續(xù)說下去。
“我和姐姐看那男子走來,就沖上去打暈那個紈绔,拖進附近的假山。緊接著小侯爺和一個藍衣男子走到走廊中間,小侯爺突然對那男子動手動腳…”
接下來的內容太難以啟齒,福玉玉潔的小臉突然燙起來,捏了捏衣角將閃爍的目光望去別處,“我好似看到那個藍衣男子,是曹表少爺!”
傅清歡眉頭一挑,舒淡的神色立馬嚴肅,眼眸中暗流涌動,“福玉,此言當真?”
無形的壓迫席卷在福玉周圍,福玉禁不住有些遲疑,玉潔的臉色眸光輕閃,“我…我也是看到了他側臉,但是那一瞥,看到的確實是莊表少爺…”
她咬了咬唇,“指不定我看錯了也……說不準…呢?!?p> 尾音吞在嗓子里,溫熱中帶了些壓力的手落上了肩膀,福玉心頭一震,抬眸望向傅清歡。
明艷白皙的面容笑著,唇邊帶著暖意,“福珠,你和福玉都是爹爹派來我身邊,是我的丫環(huán),更是姐妹……不要自責!這事不怪你們。”
“小姐…”福珠鼻頭驟然一酸,淚光模糊了視線,溫熱的落在肩上的手,沉甸甸的像一路壓上了心臟,她抽泣著搖頭,“不,是福玉、福珠沒保護好你?!?

十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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