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吳珍的下場
他活了大半輩子,陸淮欽什么心思他是摸不太透??山袢贞懟礆J會來太醫(yī)院,擺明了和夏予有關(guān)。
畢竟院使跟了陸淮欽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見陸淮欽為誰走過后門進(jìn)太醫(yī)院,更別說還暗示他要好好照顧。
正當(dāng)倆人都為難之際,陸淮欽突然回眸看著夏予,“你,跟上?!?p> 既然都這樣說了,夏予只能硬著頭皮上。
手里呈著銀杏葉,跟著陸淮欽和吳珍的身后亦步亦趨,說不上的滑稽。
陸淮欽大致在太醫(yī)院走了一遍,最后來到了藥房前。
夏予沒有忘記,陸淮欽是為了給吳珍拿補藥的。
昨夜陸淮欽和吳珍都喝了那湯,陸淮欽要是不尋人,夏予信他能自己扛過去。
可吳珍喝了一盅,沒有人給她解,今日絕對不能這般華麗地出現(xiàn)在這里。
所以,昨夜陸淮欽是尋她去了嗎?
胡思亂想的夏予又差點被門檻絆倒,好在最后扒住了門框。不過手中的銀杏葉飄了出去,落在了陸淮欽面前。
陸淮欽斂眸看了一眼銀杏葉,并沒有多說什么就進(jìn)去了。
吳珍卻是一腳踩了上去,回眸朝夏予張揚一笑,“陛下喜歡這片葉子,勞煩給陛下拿來?!?p> “好。”
能屈能伸乃大丈夫。夏予暗自告誡自己,犯不著為了這點事情丟腦袋。
她去撿那片葉子,吳珍卻是不肯挪腳。
“陛下既然喜歡,那懇請娘娘移腳,奴婢將葉子撿起來。”
吳珍朝陸淮欽嬌羞一笑,“陛下,臣妾覺得這葉子不如外頭樹上的好看。這都是殘葉了,觀賞性和實用性早沒了,是吧?”
陸淮欽幽幽地看了一眼吳珍,吳珍被他冷漠的眼神嚇了一大跳,連忙收腳站在一旁。
她虛笑道:“陛下若是喜歡,讓她撿起來便是。”
“不必,樹上那么多葉子,何必在意一片殘葉?!?p> 這比喻倒是貼切,夏予袖中拳頭漸漸虛握,心中滿是無力。
進(jìn)了藥房,院使替陸淮欽一一介紹。最后到了補藥面前,剛要開口,陸淮欽卻是徑直走向另外一排架子。
夏予看了一下,和院使對視一眼,倆倆尷尬。
“這些藥藥效如何?”陸淮欽隨手拿了一瓶,放在手中打量。
院使老臉一紅,“回陛下的話,助興確實不錯。但是——”
“但是什么?”
“多少傷身?!?p> “那還留在這里做什么?”
院使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這藥房當(dāng)初是景元帝所設(shè),后來又被孝,孝——”
“不必說了?!?p> 陸淮欽讓院使閉嘴,院使倒是閉的快。生怕多說一個字,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在皇宮這么多年,見證五朝興亡,多少知道一些人的秘密。
比如陸淮欽的父皇景元帝陸含章,亦或女帝孝文皇于非晚,又或陸淮欽。
皇宮里慣常粉飾太平,把腌臜藏到地底。
陸淮欽指尖掃過幾瓶藥,往前走了幾步,嘴角露出幾分冷笑。
他以前其實來過這里,所以才能這么精準(zhǔn)地走到這片藥區(qū)。
他這輩子都忘不了于非晚牽著他的手走過這里,拿起一瓶藥誘哄他喝下的場景。
那甘甜的味道,當(dāng)真成了他心里一輩子都抹不去的陰影。
“陛下,這些藥看起來都不錯?!眳钦涿难廴缃z地暗示陸淮欽。
“哪些好,你說給朕聽聽。”
吳珍踮起腳尖湊到陸淮欽耳邊呵氣如蘭,偶爾秀手一指,嬌羞一笑。
指著某瓶藥的時候,陸淮欽也跟著笑了,可夏予卻覺得那是皮笑肉不笑,笑意甚至不達(dá)眼底。
她注意到陸淮欽是自己精準(zhǔn)地走到這片藥區(qū)的,也注意到院使想說先帝但被阻止,更注意到陸淮欽在架上輕叩的手越發(fā)雜亂無章。
夏予心底涌上恐懼,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yún)钦渚捅魂懟礆J一腳踹了出去。
撞倒了一個架子,吳珍的尖叫只呼出一半,剩下的一半合著結(jié)實的悶哼聲,吐出一口鮮血,傾灑到了大理石地面上。
幾寸光線灑下,為那鮮血添了幾分詭異。
夏予被院使拽著跪了下去,她感受到了院使抖若篩糠的身子,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這樣。
這是她第二次親眼見陸淮欽動手打人,第一次是送了何啟儒大腿一刀。
陸淮欽掏出帕子擦拭自己的耳廓,即便吳珍的唇并未碰到他那里。
他邊走邊擦,最后立到吳珍面前,把帕子丟到吳珍臉上。
“你既然喜歡,這些藥便全部帶回去試一遍吧。”
陸淮欽高聲喊了一下,守在外面的人魚貫而入,要把吳珍拖出去。
吳珍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事情為什么突然這樣,求生的本能讓她跪到陸淮欽面前。
剛要伸手摸上陸淮欽的衣擺,陸淮欽冷銳的目光掃來,吳珍顫著收回手。
“陛下饒命,臣妾哪里錯了,陛下您說,臣妾改,臣妾全都改?!?p> 陸淮欽殺人,從來不屑給理由。
吳珍再一次被人捂住嘴拖了下去,血跡蜿蜒一地,在金光下閃爍。
她看到一個架子搖搖欲墜,正朝著夏予那邊倒去。只不過夏予跪著,對于身后的危險渾然未知。
陸淮欽卻是默不作聲地走到夏予身后,一只手把那架子扶正。
那一刻的吳珍猛地意識到,她就是個笑話。
昨夜給她解藥,今日帶她來尋養(yǎng)身的藥,假想的溫柔下藏滿了致命的毒藥。
室內(nèi)歸于平靜。
夏予抬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陸淮欽的目光死死地鎖在藥架上的某瓶藥上。
夏予對這方面的藥物涉及不多,卻恰好識得這藥。
這藥可以直接喝,甚至還有甘甜。飲下后一炷香之內(nèi)若是尋不到人解,女人癲狂無理智可尋畜,男人可能爆體而亡。
夏予想到陸淮欽那方面的病,突然覺得興許和這方面有關(guān)。
陸淮欽大抵注意到了夏予的眼神,他尚且凌厲的目光朝夏予看去,夏予連忙低頭。
陸淮欽對于她如鼠般的膽量發(fā)出一聲輕嗤,在室內(nèi)縹緲的好像錯覺。
他徐徐走到夏予身邊,朝她伸出手。夏予看著這只幾次掐住自己喉嚨的手,只覺得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起來?!?p> 夏予依舊低著頭,不敢牽陸淮欽的手。
“你若不起來,朕便讓試試這些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