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教訓黑嘉

　　安興大街南部，王宮西南方，坐落著黑壓壓的一大片府邸，這就是人稱“東元第一府”的巫馬府，七百年來，從這座院落走出了無數(shù)的重臣將相。

　　在府邸后院中，傳來了“啪啪啪”的抽打聲，家主巫馬卿正在狠狠的用荊條抽打兒子黑嘉，幾個守門的小廝們緊張萬分，都有些不知所措。

　　見到兒子骨折，巫馬卿問起，仆人不敢說出實情，推說是騎馬摔下來骨折的。后來才知道，竟為了錦苑的婊子，與師茍勝打了起來，聽聞黑嘉竟然和王上二公子打了起來，巫馬卿對這個兒子氣不打一處來，準備好好教訓他。

　　黑嘉上身脫光，荊條在背上抽一下，就是一條血痕?？珊诩尉o咬牙關，一聲不吭，一副打死也不屈服的架勢。巫馬卿咬牙切齒，邊抽打，邊厲聲喝問：“你這個孽子，還敢不敢了？你看看你大哥，你二哥。”說起行嘉來，巫馬卿只是覺得難受，“你就不能學點好，像你二哥那樣?！?p>　　說起二哥巫馬黑嘉，黑嘉話就多了，“爹，你也別說這個，我二哥是啥都好，會讀書，會打仗，會做人，還會娶郡主，他就是太好了，我可聽算命的說了，就是因為二哥太好，才被圣母娘娘召了去，做了人家身邊的小僮，我是啥都不行，這不娘娘也不喜歡我，不還是我這不肖子給你養(yǎng)老送終嘛?！?p>　　“你這王八蛋?！边@讓已在怒火上的巫馬卿愈加憤怒，扔下荊條，拿起大棒，厲聲大罵，“不學好，還他娘的有理了，你就給我好好學，學成你二哥那樣，我不怕圣母娘娘把你召了去?！蔽遵R卿鼻子有些泛酸，聲音有些哽咽，“你要是變成行嘉那樣，爹就是傾家蕩產(chǎn)，一無所有也知足了，爹死了也高興?！?p>　　黑嘉言道：“爹，你老糊涂了吧，就算是我沒了，我大哥還在那?！?p>　　“王八蛋，就你話多?！痹诨痤^上的巫馬卿正準備下手，就聽見遠處傳來老太太的罵聲，“混蛋，你要敢再打我孫兒，信不信，我這就打死你。”

　　聽到老太太的聲音，知道自己的救星已經(jīng)來了，黑嘉臉上浮現(xiàn)了笑容，這讓巫馬卿愈加生氣，顧不得老太太的警告，舉棒準備打下去。

　　老太太名叫師樂菱，是當今王上的親姑姑，年輕時豐神綽約，喜好習武，槍術十分了得，因脾氣火爆，二十多歲還未嫁人。巫馬卿的父親巫馬誠馬槍也十分了得，師樂菱就去找巫馬誠切磋槍法，被巫馬誠從馬上拎著戰(zhàn)袍束帶抱了過來，師樂菱被巫馬誠的勇武所折服，春心萌動，就嫁給了巫馬誠。

　　老太太情急之下，拐杖就甩了出去。見拐杖飛來，巫馬卿也是身手了得，趕緊閃身躲開。見最疼愛的孫子被吊在梁上，老太太心急，快步到了黑嘉面前，看到背上被抽的鮮血淋漓，心疼不已，大怒之下，拿起大棒，要對巫馬卿下手。

　　小杖受，大杖走，巫馬卿見勢不妙，二話不說，跑了出去。

　　“哼，算你這個混蛋識相，要不，非打死你不可?！崩咸攘R著兒子巫馬卿，讓隨身丫鬟趕快放下孫子，見丫鬟笨手笨腳，老太太親自上手。

　　黑嘉跪在地上不起，抱著奶奶大腿哭了起來，邊哭邊嚎，“奶奶?。⌒姨澞銇淼脑?，要不然孫兒怕是被爹打死了，再也看不到你了，奶奶??！”

　　“站起來?！崩咸畹溃骸翱蘅奁萜莸?，哪像個男子漢?！?p>　　黑嘉止住哭聲，趕緊起身，他比高瘦的奶奶高出一頭多，身材很是高大，腰桿挺直，氣勢非凡，兩鬢茂密的胡須，高挺鼻梁，眼睛炯炯有神，看起來勇武非凡，這也是奶奶最喜歡這個整天胡鬧的孫兒的原因，覺得長得最像自己。

　　“你犯了什么家法律條，讓你爹這么狠心打你?！崩咸粗鴮O兒背上被打的條條血痕，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個下手不知輕重的玩意，我和他沒完?！?p>　　黑嘉很是委屈的言道：“奶奶，前幾日，我陪著無忌出錦苑飲酒，沒想到碰到了師茍勝和冉仲翙二人，他們正在招待門客，陪酒的侍女少了，就搶了我們的侍女，我們氣不過，和他們爭吵起來，他們仗著人多，就下手打了我們?！?p>　　老太太看著黑嘉的腿腫了起來，對師茍勝等人憤恨起來，“師茍勝和冉仲翙，這兩個混小子，不就是個窯姐嘛，至于下這么重的黑手？”盯著黑嘉閃爍的眼睛，想了想，正色問道：“你和奶奶說實話，是你們還是他們先動的手？”

　　黑嘉點頭，“奶奶，人家是王上的兒子，我又不傻，他們?nèi)硕鄤荼?，哪敢動手?！敝钢鴰е鴬A板的短腿，“真要是我先動手，還至于被打成這樣?！闭f到這里，黑嘉壓低聲音，“奶奶，本來也只是吵吵，無忌這小子罵二表哥和冉仲翙是兔兒爺，可能這句話，讓他們動怒了，才下手沒有輕重的。”

　　老太太還是很生氣，“那他們就去打折無忌這小子那條腿，打你算是怎么回事，回頭我就找他爹說道說道去，他是師家的，我也是師家人！”

　　黑嘉趕緊言道：“算了，奶奶，別為孫兒這點小事惹王上不高興了。”

　　老太太言道：“你有這份心，就不是混小子，王上當年，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也喜歡逛這種地方，要不是奶奶給他爹求情，他還不知道怎么樣那。”

　　“奶奶！”聽到這里，黑嘉觸動了情感，嚎的更厲害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哭哭啼啼的，跟奶奶回去，先抹點藥，止住血，別留下疤痕了，你爹這個老東西，下手沒輕沒重?！崩咸D(zhuǎn)身對丫鬟說道：“去，趕緊的給我把最好的醫(yī)生抬來，讓他帶上金瘡藥，好好看看?！?p>　　看著路上一瘸一拐的孫兒走路，老太太又生氣起來，開始絮叨起來，“過幾天就是六十壽辰，王上一定會來，到時候，說說這事，讓王上評評理?！?p>　　黑嘉很是乖巧，“奶奶，為了你六十大壽，我都準備半年了。”

　　老太太心中一暖，“黑嘉，給奶奶準備的什么？”

　　黑嘉故作神秘，“奶奶，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等壽宴才進獻的?！?p>　　老太太呵呵一樂，“好，奶奶就等你這份禮物了?！?p>　　二人在路上聊了起來，黑嘉問道：“奶奶，王上怎么年年來給你賀壽?！?p>　　老太太言道：“王上年輕的時候，有個毛病，就是喜歡美女?！?p>　　黑嘉很是疑惑，“自古英雄愛美人，這也不算毛病啊?！?p>　　老太太搖搖頭，“他啊，喜歡的是人家媳婦！因為這個，先王差點廢了他的儲君之位，要立仲畠?yōu)樾戮?。”說到這里，老太太嘆息一聲，“說起來，仲畠走了也三年多了，當年老嫂子臨走時，拉著我的手，再三叮囑，讓我看好她的兩個兒子，沒想到……”說到這里，有些難過，“將來都不知道怎么面對老嫂子?！?p>　　黑嘉安慰道：“奶奶，太夫人當年就溺愛小兒子，你還為此說過她幾次，可她就是聽不進去，就覺得小兒子好，是她自己埋下的禍根，和奶奶何干?！?p>　　老太太點點頭，“話是這么說，可是當年啊，太夫人讓你爺爺讓出大司馬的位置來，奶奶要是不讓你爺爺退位，也就沒后面這么多事了?！?p>　　黑嘉笑道：“奶奶就是攔也沒用，太夫人這個人，看著柔弱，其實有主意著那，她可不像奶奶，奶奶是看著厲害，其實心軟的很?！?p>　　老太太笑道：“小鬼頭，別人都怕我，就你知道奶奶的性子，先王當年要廢大君，奶奶苦苦勸他，不要擅廢擅立，東奔西走，來回撮合，才保住了大君之位，加上咱們巫馬家鼎力扶持，才讓大君利登上王位。”

　　黑嘉點頭，“王上記著奶奶的大恩，才年年過來的。”

　　老太太笑道：“恩情總有過的時候，你們幾個小子要爭氣啊，只有咱們巫馬家人才輩出，永保東元，歷代的王上才會儀仗我們巫馬家，才能永保富貴?！闭f起這個，老太太眼中閃過傷感，“要是行嘉在多好，可保我們巫馬家百年富貴?！?p>　　黑嘉趕緊寬慰道：“奶奶，我覺得，二哥只是被人搶走了?！?p>　　老太太搖頭，“傻孩子，那是有人嫉妒我們巫馬家，要除之而后快的?！笨粗诩?，“孩子，你要努力，為了自己，也是為我們巫馬家爭口氣?！?p>　　黑嘉言道：“奶奶，我想去老水地，去那里立功?！?p>　　老太太搖頭，“不行，等過幾年，你娶妻生娃后，再去不遲?！?p>　　黑嘉問道：“奶奶，大丈夫建功立業(yè)，不是要趁早嘛。”

　　老太太笑道：“建功立業(yè)不遲，你還是準備娶房媳婦吧，等有了娃，再去闖蕩。要是行嘉沒和緹仙訂婚就好了，奶奶可以讓王上把絳仙嫁給你。”

　　黑嘉這就不高興了，“奶奶，我才不要絳仙，還要天天敬著?！?p>　　奶奶滿臉不高興，“天天敬著怎么了，這郡主就是你得護身符，就是我們巫馬家的大靠山，你將來還有妾室，有啥不順心的事，就找她們?nèi)ァ！?p>　　黑嘉笑道：“算了吧，絳仙的脾氣比你還暴，爺爺娶了你，哪里還敢納妾?！?p>　　奶奶面帶自豪，“臭小子，你能和你爺爺比，我看咱家就你爹這個單脈，可是讓你爺爺納妾的，只是你爺爺覺得有你爹就夠了，不想納妾。”

　　黑嘉笑道：“我可是打算給奶奶生一堆孫子的?！?p>　　奶奶滿意的笑道：“嗯，多子多福，生之育之，才能生生不息，只有人口昌盛，才能英才輩出，只有家有棟梁，才能屹立不倒，好好努力啊?！?p>　　兩人說話的功夫，大夫就急匆匆的過來了，看著黑嘉，笑道：“老夫人，你就放寬心吧，看你這孫子生龍活虎，沒有什么大礙的?！?p>　　聽到這里，黑嘉滿臉的痛苦，“哎喲，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