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東元水師
雪下得更大，波浪輕拍著碼頭，烏壓壓的戰(zhàn)艦覆蓋著海面。
碼頭上掛著大大小小的風(fēng)燈，商船在忙著裝貨卸貨，城內(nèi)的士兵們打的熱熱鬧鬧，商人們干的熱火朝天，他們對戰(zhàn)爭最為敏感，亂邦不入，危邦不居，亂兵一起，商人們最先遭殃，海商們趕緊裝貨，急切的等天亮后趕緊出航。
甲辰水師的帥府所在，大纛在風(fēng)雪中挺立。大廳中，燈火通明，宮靖海和諸位將領(lǐng)陪同師茍勝，焦急的等待著王令。雖是一夜未眠，可這位水師大帥依然一絲不茍的端坐，他保持這個姿勢三個時辰了，雙目還是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的帥旗。下面諸將也不敢有絲毫懈怠，宮帥治軍嚴格，決不允許松松垮垮。
宮帥不說話，諸將也都沉默不語，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除了呼吸聲和落雪聲，議事廳靜的連一根針掉下地都能聽到聲音，氣氛凝重的都能擰出水來。
斥侯飛馬來報，“宮帥，氐衛(wèi)攻打西廩門。”
宮帥揮了揮手，簡單的言道：“再探！”眼神順便瞟了瞟左邊坐著的師茍勝，見他閉目，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是閉目養(yǎng)神，就是不說話。宮帥想說，又不知該說什么，想了想，還是無聲無息的端坐，場面又變得詭異。
前方好像有熟悉的身影過來，宮靖海以為是一夜未眠，出現(xiàn)了幻覺。趕緊揉了揉眼，定了定神，終于看起來兩位來者。其中就有侄子南宮資，另外那個，好像是兒子宮無忌，待看清二人，宮靖海心情激蕩，面露喜色。
喘著粗氣，宮無忌風(fēng)塵仆仆的闖進，高喊：“阿大，趕緊去勤王?！?p> 兒子頭破血流，侄子也是傷痕累累，衣服都劃得破破爛爛，衣衫不整，不過看起來生龍活虎，宮無忌的心安定下來，沉下臉來，“可有王令？”
“王令？”宮無忌滿臉詫異的看著宮帥，“阿大，你老糊涂了吧，哪來的王令？你不知道，王府都被逆賊圍了？要不是我和公良左車好，兒子連城墻都出不來?！闭f著，指著身邊的南宮資，“你問問他，我們怎么出來的?！?p> 南宮資趕緊上前，“叔，東門不敢開，我和大哥，連著馬匹是墜城出來的。”說著指了指身上傷痕，“半路上，黑燈瞎火的，馬都摔殘了，我們是跑來的?！?p> 宮靖海有些調(diào)侃的問道：“你們來，告訴本帥出兵？”
看到二人頻頻點頭，宮靖海有些無奈的苦笑，臉色轉(zhuǎn)眼變得冰冷，厲聲喝道：“你們當(dāng)出兵是過家家那，你說出兵，老子就出兵，你們是王上嗎？”
宮無忌和南宮資看到宮靖海發(fā)怒，都被嚇了一跳，南宮資看著宮無忌，宮無忌不甘示弱，挺直了胸膛，“非要王上讓出兵才出兵嗎？你老糊涂了，自己不知道現(xiàn)在是啥時候？王上都被困在宮里了，想讓你出兵也沒有辦法告訴你啊?！?p> 下面眾將看到爺倆打擂臺，想笑又不敢笑，只是瞪起眼來看熱鬧。
宮靖海被兒子落了面子，更是氣惱，指著宮無忌罵道：“肥義，你趕緊給我滾蛋，要不然本帥治你個擾亂軍心的罪名，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宮無忌見到老爺子發(fā)怒，也是心驚膽戰(zhàn)的，看到師茍勝在旁，趕忙搬出救兵，“坖新哥，你是王上親兒子，你說，我爹該不該出兵？”
師茍勝睜開眼睛，肅然問道：“你們可有王令，哪怕是手諭，本公子認得父王的字，只要看過了，就能知道真假。”說著，伸出手來。
宮無忌頓時傻眼，“坖新哥，我們哪有??！”
師茍勝表示愛莫能助，“就算困在宮里，也能射出來搬兵的王令？”
南宮資搖了搖頭，宮無忌辯解，“逆賊把王宮都圍住了，也射不出來啊?！?p> 師茍勝冷笑道：“肥義，探子來報，逆賊不過是幾百人馬，能把偌大的王宮都圍了？要是圍定王宮，讓王令傳達不出來，怎么也需要上萬人馬吧?！?p> 南宮資趕忙分辯，“兵變了，就趕緊往這里趕了，沒去過那邊??！”
宮靖海思慮片刻，轉(zhuǎn)過身來，問師茍勝道：“公子，逆賊作亂，事出緊急，可能宮中忙于應(yīng)對，無法傳令出來，公子手中有金牌令箭，當(dāng)前來說，只要本帥認可，可代王上發(fā)令，只要公子有言，我們水師馬上去勤王?！?p> 冷冷的看著宮靖海，師茍勝舉起令牌，“有令箭在此，你真的唯命是從？”
宮靖海聽出這話中的意思，心中哆嗦，尷尬的笑了笑。
師茍勝嘴角掛著冷笑，“宮帥，你我都心知肚明，這個金牌令箭不好用，沒有王令，父王怎么知道水師是去勤王的？還是去給叛逆助拳的？還是我有企圖之心？不明不白的數(shù)萬大軍入城，你說，父王怎么想？”
宮靖海不再多言，宮無忌趕緊問道：“坖新哥，該怎么辦？”
師茍勝閉上了眼睛，“等著吧，父王自有父王的打算，我等只管聽令。”
靜默不語，廳中只有漏壺滴滴滴答的聲音，讓人心神更是不寧。
“寅時三刻了！”宮無忌看著漏壺，百無聊賴的提醒著大家，“這城中，也該決出勝負來了？”說完，盯著師茍勝，“坖新哥，若是逆賊勝了，該當(dāng)如何？”
師茍勝還是閉眼不語，宮靖海怒沖沖的罵道：“無忌，閉上你的臭嘴，”
正在此時，有人來報，“大帥，有自稱冉仲翙的求見公子?！?p> 師茍勝趕緊睜開眼睛，不待宮靖海說話，“快，帶我前去?！?p> 到了帥府門口，見到冉仲翙帶著幾名隨從匆匆趕來，大雪把戰(zhàn)馬和披風(fēng)都打濕了，趕緊迎了上去，道聲辛苦。冉仲翙下馬，悄聲言道：“公子，那邊無事了。”看到后面跟著的宮無忌，笑道：“肥義兄，鄙人和公子有要事相商?！?p> 宮無忌嘿嘿的笑著離開了，轉(zhuǎn)身時，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
冉仲翙壓低聲音，“公子還不發(fā)兵，是等著城內(nèi)傳來大變的消息吧?！?p> 師茍勝不置可否，冉仲翙提議道：“快四個時辰了，等我們趕到，該決出勝負了，若是大司馬贏了，我們就平叛，待平定了叛亂，自然就擁戴公子為王。若是王上贏了，那么……只能勤王了。”
師茍勝面色憂慮，“沒有更好的辦法？我整夜等待轉(zhuǎn)機那?！?p> “公子，機會不是等來的，是我們?nèi)?chuàng)造的?！比街倭櫻缘溃骸拔胰枂枌m帥作何打算，若有擁立公子之心，我們就統(tǒng)兵前去，已觀局勢?！?p> 二人來到了大廳，冉仲翙單刀直入，“宮帥，若是王上有變，該當(dāng)如何？”
宮靖海坦然言道：“若王上不測，有君上在，自然是擁立大君?！?p> 冉仲翙目光緊盯著宮靖海，追問道：“若大君不測那？”
宮無忌接過話來，“若大君不測，自然擁戴公子?！?p> 冉仲翙深吸口氣，看著諸位將領(lǐng)，高聲問道：“必誅反賊？”
宮靖海毫不猶豫的言道：“必誅反賊！絕不會向逆賊稱臣。”
冉仲翙提醒道：“別忘了，你宮家女兒宮蘭介可是嫁于逆賊?！?p> 宮靖海言道：“本帥只知王上，只知國法，不知宮蘭介。”
宮無忌催促道：“是啊，我們宮家女子多了，誰在乎她?！?p> 師茍勝手持金牌令箭，命令道：“宮帥，點起萬人，隨我勤王。”
宮靖海面對眾將，指著宮無忌，高聲言道：“眾將聽令，本帥遵公子的金牌令箭，統(tǒng)兵一萬，前去平叛，余下眾將，連同宮無忌，坐鎮(zhèn)水師，等待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