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狼蝎島
擢選場中,泛黃的樹葉颯颯落下,冰冷的河水緩緩流淌。
掛在樹上的銅鈴響起,姜時助聞聲一驚,知道大敵將至,悄無聲息的滑入冰冷的水中,借助水草掩藏,手握匕首,靜臥在水中,看到岸上有三人急急趕來。
高個大漢雙眼爆出,神色暴躁,肌肉遒勁有力;另外大汗?jié)M臉虬髯,臉上數(shù)條刀疤,面目可怖;綠衣女人袒胸露乳,細眉柳眼,言不盡的風騷可人,這女人是這二人的姘頭,對他們頤指氣使,呼來喝去。這三人俱是殺人不眨眼的江湖惡人,潛入中都作案時被抓獲,秋決在即,便參加擢選,以求一線生機。
天氣變暗,這三人生怕落入陷阱,小心搜尋了半天,還沒發(fā)現(xiàn)絲毫蹤跡,綠衣女不耐煩的問爆眼,“大眼,這連老鼠都翻出來了,你說的人那?”
爆眼明銳的目光細細搜查四周,指著草叢中若有若無的腳印,“見到?jīng)]有,青年會掩藏,可那個老頭總會暴露他們?!闭f著,繼續(xù)追蹤到充滿荊棘的灌木叢。
荊棘上掛著幾根紡線,看到上面的點點血痕,綠衣女得意的笑道:“他們的確是剛從這里經(jīng)過,這血還是紅色。”就要穿過灌木叢,卻發(fā)現(xiàn)爆眼盯著血跡出神,不耐煩的催促道:“愣著干啥,快去追啊,讓別人搶了先?!?p> 爆眼蹲下身來,將紡絲摘下來細看,“這不是老頭那破衣服上的。”說著,環(huán)顧四周,指著沖出來的河道,“他們本該從那邊經(jīng)過,這樣就不會留下蛛絲馬跡?!卑欀碱^,低聲言道:“他們?yōu)楹巫哌@里,留下這么多明顯的痕跡。”
虬髯掏出肉干來,塞入口中,大口嚼著,狠狠的罵道:“這個雜種,真他娘的狡猾,好幾次眼看就要得手,都被他借著地形和陷阱溜掉,又騙我們到了虎穴附近,雖說殺掉那只猛虎,可老子的這只腿,怕也和廢了差不多。”
爆眼要來幾塊肉干,也是大口嚼了起來,“別說,這肉比那鹿肉都好吃。”秋風吹過,感到秋日涼意,爆眼依舊盯著灌木叢,又看著手中的紡絲,“奇怪,這絲線好像不是那老少三人的,他們穿的都是布衣,這絲線堅韌,像是蠶絲?!?p> 虬髯緊張起來,“你是說,這里還有別人經(jīng)過?”
爆眼點頭,“還是謹慎點,別在陰溝里翻船了?!?p> 聽說還有別人,綠衣女更是著急,“若是這樣,那三人豈不是被別人搶了先?!毕氲竭@里,更加坐立不安,拔腿就走,“快點追,別見了草動就是蛇?!?p> 片片柳葉落入水中,激起點點漣漪,爆眼盯著漣漪,似有所悟,感覺有人在水草中若隱若現(xiàn),爆眼也看到了,用力將綁著匕首的木棒朝暗影扎去。
水中暗影覺察到了危險,游魚般的逃走,三人不識水性,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往對岸游去,綠衣女心急如焚,大喊道:“別讓他逃了?!笨吹胶由吓P木,便踩著追了上去。剛到中間,發(fā)覺枯木下沉,心慌之下,看到附近有塊枯木,趕緊跳過去躲避,剛落了下來,一只大手就從水中伸了出來,綠衣女大驚之下,想拔身返回,可終歸是遲了一步,這只手疾如雷電的將其腳踝抓住,將其拉入水中。綠衣女不識水性,慌亂的掙扎起來,愈掙扎沉的愈快,岸上兩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爆眼想跳入水中,虬髯趕忙拉住,“去了也是徒勞,再折進去,就虧大了?!北叟e起長矛,朝水中青年投去。見到長矛激射而來,姜時助把女子擋在身前,片刻后,女子尸首浮了上來,胸口插著長矛,鮮血汩汩流出,已然氣絕人亡。
見姜時助悠游自在的上了對岸,二人怒火萬丈,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二人沿岸追殺過去,見虬髯沖了過來,姜時助臉上浮現(xiàn)出捉摸不透的詭異笑容,輕盈的躍入水中,潛入河底,不見蹤影。爆眼和虬髯分守兩岸,靜等姜時助出來。天氣寒冷,在水中不會堅持長久的,二人打定主意,就在耐心等待。
突然,林中竄出三人,沖著虬髯而去。這三人埋伏了很長時間,只待最佳的攻擊時機,見二人分在兩岸,不能彼此照應,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看到虬髯被圍攻,爆眼暗叫不妙,大喊道:“三位兄弟,我們不必自相殘殺,你們三人和我們二人聯(lián)手,制服水中敵手,我們五人豈不是穩(wěn)穩(wěn)的活到最后?”
圍攻的三人中,俊秀的年輕人覺得這個提議有道理,攻勢就緩了下來,問正和虬髯惡戰(zhàn)的黝黑大漢:“大哥,要不罷斗,我們五人聯(lián)手?”
禿頭也緩了下來,“大哥,三弟說的對,要不罷手吧!”
大哥憤怒的罵道:“蠢貨!殺了此人,對岸那小子還不是任我們拿捏?!?p> 三人加緊圍攻,希望速戰(zhàn)速決,虬髯本就負傷,腿腳不靈,更是無力招架,被刺中幾處,眼看就要喪命。看到對岸的虬髯漸漸不支,爆眼心如火焚,若是虬髯被人干掉,自己孤掌難鳴,還是難逃一死。想過去幫忙,奈何河中的姜時助如同攔路虎,自己一旦進入河中,就被他拖入水中,成為河中的冤魂。
爆眼高聲喊道:“少俠,多有得罪,我們就此言和,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只要你不阻礙我過河,待斬了對方,他們鐵牌都歸你,這樣我們五人都能過關?!?p> “先給鐵牌!”姜時助慢條斯理問道:“等你過了河,我如何討要?”
爆眼極力的壓制怒火,賠笑道:“少俠,不是不給,是鐵牌在他身上?!?p> 對岸三人擔心爆眼過河支援,便更加瘋狂的強攻,想著斬殺虬髯,穩(wěn)操勝券。
姜時助慢里斯條的言道:“讓你同伴扔下來?!?p> 爆眼無可奈何的言道:“你看他還能有機會嗎?”
姜時助看到虬髯被對方三人團團圍住,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對方的長矛不斷的招呼到漢子身上,不消片刻,怕就命喪當場了。
姜時助不緊不慢的問道:“我怎么知道你會信守承諾?”
爆眼毫不猶豫的喊道:“我對天盟誓,若不守諾,天打雷劈,萬劫不復。”
看到虬髯傷痕累累,滿身是血,再這么下去,有可能馬上斃命了,知道時機到了,姜時助大喊道:“記得你的承諾!”就跳到了岸上。
“少俠不計前嫌,在下感激大恩。”爆眼嘴上客氣,內心恨不得寢皮食肉,如大風霹靂般的到了對岸,和同伴聯(lián)手,搏命斬殺敵方三人,不過都受了重傷。
看到塵埃落定,姜時助喊道:“兄臺,鐵牌哪?”
“過來取吧!”爆眼坐著療傷,臉色蒼白,大口喘氣,手掌暗暗用力,準備一掌劈死他,裝作無力的喊道:“本爺負傷了,實在沒有力氣了。”
姜時助向著岸邊游去,從水中躍出,喊道:“你扔過來吧!”
看到姜時助來到身邊,爆眼把鐵牌遞了過來,趁著姜時助伸手的那一刻,抓住他的手,氣極而笑,面露兇光,陰冷的言道:“殺我女人,害我兄弟,你真以為會給你鐵牌,蠢貨,發(fā)個誓,對我來說算得了什么,當真能被劈死?”
姜時助眼光絲毫不見慌亂,笑道:“你當真說話不算數(shù)?!?p> “不算數(shù)又如何?”爆眼就想一掌劈死姜時助,以解心頭之恨。
笑容浮現(xiàn)在青年臉上,爆眼突覺得身后一冷,想要躲避,依然來不及了?!班坂汀币宦暎r血從胸前噴涌而出,怔怔的看著穿胸而過的匕首。
虬髯躺在那里,自知難逃一劫,既沒求饒,也沒怒罵,只是靜待死亡來臨。
“咳、咳……”蒼老的聲音虛弱無力,剛才幾乎耗盡了所有體力,老人愛憐的看著姜時助,將單薄的衣衫脫下,給寒風中發(fā)抖的姜時助披上。老人頭發(fā)花白稀疏,胡子也稀稀拉拉,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摧殘老人,已是弱不禁風。
看到虬髯眼中的怨毒,姜時助手持長矛,想徹底了結他,老人上前阻止,“走吧,將死之人了,不必多造殺孽,任他自生自滅吧!”
二人轉身就要離去,突然,老者胸前透出鮮血,姜時助大驚,回頭一看,虬髯攥著刺入老人的長矛,挑釁的盯著姜時助,將長矛在老人體內狠狠的轉了幾圈,來發(fā)泄憤怒??吹浇獣r助滿臉痛苦和憤怒,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狂笑起來。
嘴角開始流血,看著眼前的孩子,老人對痛哭流涕的姜時助言道:“孩子,莫哭,這是命!爹要見你娘了,告訴她,我們都脫離苦海了?!?p> 抱著父親慢慢冰冷的軀體,姜時助眼中的憤怒成為冷血??吹浇獣r助眼中的冷靜,虬髯的心愈來愈驚,他感到恐懼,虛張聲勢的大聲咒罵著對方,希望激起他的怒火,將自己痛快殺死,可姜時助充耳不聞,臉色愈發(fā)平靜,只管埋頭做事。
姜時助冷冷看著虬髯,輕聲言道:“殺死你,太便宜你了?!崩^綠衣女的尸體,在虬髯的怒罵中,將尸體掛在虬髯面前,“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才可怕!看,我對你多好,知道你喜歡她,就讓你慢慢品嘗,你要很長時間才死,會活兩個月,也許會三個月,也許會半年……”平靜的將這些做完后,冷冷看著癱軟在地的虬髯,“希望野獸不會找到你!”
將這一切收拾干凈之后,姜時助洗了洗手上的鮮血,有些無力的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