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府內(nèi)。
黎驁正在不斷的嘗試著溝通段位印記。
在黎驁的不懈努力下,源府半空印記上,蒼龍的圖案變的栩栩如生起來。
其周身的雷霆不斷閃爍,長長的龍須飄動了起來。
源府中的黎驁能感知到自己的身體在干什么,于是他也就越發(fā)的拼命起來。
段位印記是修煉者的根本,其內(nèi)所蘊(yùn)含的威能絕對能夠幫助自己脫困。
通過殺人發(fā)泄了一部分怒火的器靈,漸漸的恢復(fù)了一些理智。
察覺到黎驁的小動作,它分出了一道意識進(jìn)入源府,企圖說服黎驁:
“你不想報仇了嗎?”
看著那雙妖異的猩紅眸子,想著外面宛若地獄一般的場景。
黎驁第一次感到了墮落這兩個字的沉重,絕不是說說而已。
“你這樣做與那滅我宗族的虛偽教廷又有何異?”
聞得此言,器靈搖了搖頭:
“當(dāng)然有區(qū)別,教廷是沒有理由的屠戮,而我只是想殺了那些殺你的人罷了?!?p> 聽著它的話,黎驁不在多說,專心的溝通起段位印記來。
他知道,跟瘋子講道理是沒有用處的,因為瘋子歷來偏執(zhí)。
值得一提的是,黎驁和器靈的源力并不互通,源府和段位印記仍舊完全歸黎驁掌控。
器靈和那片黑潮更像是沒有房產(chǎn)證的租客,
。
不過這個租客現(xiàn)在拿到了鑰匙,將房東反鎖在了屋子內(nèi)。
......
哀嚎聲,哭泣聲,越來越大,靜謐的集鎮(zhèn)變的嘈雜不堪。
躲在家里的聶廷聽著居民的慘叫,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終于再也忍不下去了。
身子一動,聶廷跳上了屋頂,朝著黎驁的方向大喊了起來:
“夠了,我在這里!”
器靈聽到聲音轉(zhuǎn)頭看向聶廷的方向,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個要殺自己的家伙,終于肯出來了。
在聶廷身下的院子里。
一個婦人正緊緊的摟著個小女孩。
兩個人站在門口,擔(dān)憂的看著屋頂?shù)穆櫷ⅰ?p> 沒過多久,一個戴著鬼面,身后披著殘破披風(fēng)的少年身影出現(xiàn)在了院子的上空。
少年渾身縈繞著漆黑的濃霧,眸子猩紅。
看到少年出現(xiàn),恐懼不由自主的攀附上了這對母女的心頭,她們眼里的擔(dān)憂之色更濃了。
被婦人摟在懷里的小女孩開始大聲的叫嚷了起來:
“壞人,壞...唔唔”
婦人急忙捂住了小女孩的嘴,眼睛里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她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掃了眼落在院子里的詭異少年,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兩步,生怕他遷怒到自己的女兒。
剛落在院子里,器靈就聽到了小女孩的叫喊,它轉(zhuǎn)頭看向了屋子門口。
發(fā)現(xiàn)是個小女孩后,眼中露出了玩味的光芒,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婦人看著這位嘴角掛著邪笑的少年不斷靠近,眼神里流露出了恐懼,慌亂,祈求,頑強(qiáng)等等復(fù)雜的情緒。
她的手緊緊的抱著小女孩,不斷的向屋內(nèi)退去,生怕器靈將她的孩子抓走。
聶廷神色凝重從屋頂跳下,擋在了屋門之前。
看著面前這個邪異的少年,聶廷的額角有冷汗不斷滴落,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隨著器靈的靠近,他的眼神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些哀求:
“請你放過我的孩子,所有的錯由我一人承擔(dān)。”
器靈沒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
“你說我是壞人?那你父親想殺我,他是不是壞人?”
婦人使勁的捂著小女孩的嘴,沖著她不斷搖頭,生怕她在說錯什么話。
器靈也不著急,就那么靜靜的看著,等著女孩回話。
時間緩緩流逝,聶廷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不斷滴落。
他知道一個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面前這個瘋魔的耐心更是有限。
于是不得不主動出言提醒道:
“老婆,讓孩子說話?!?p> 婦人看了丈夫一眼,又看了看那個魔鬼般的少年,最終無奈松手,選擇相信自己的丈夫。
掙脫了束縛的小女孩,繼續(xù)叫了起來:
“壞人,你就是壞人,爸爸要殺的都是壞人?!?p> “呵呵,哈哈哈哈哈?!?p> 器靈大笑了起來,笑的前仰后合,突然他的面色一肅,變的恐怖滲人。
“好啊,既然你說我是壞人,那我就壞給你看!”
提起漆黑的長劍,器靈邁步迎面向聶廷走來。
看著神色戒備的聶廷,器靈開口寬慰道:
“放心吧,那孩子會活下去,只不過你會死,你的妻子也會死,那孩子從今以后會失去父母,變成一個孤兒,孤兒?!?p> 說著說著。
器靈的眼中不受控制的潤滿了淚水。
孤兒這個詞它連續(xù)的念了兩遍,第二遍的聲音很小,只有它自己聽見。
還有一句話它沒有說出來,但是腦子里卻已經(jīng)自然的浮現(xiàn)了一個念頭:
“變成一個孤兒,跟我一樣。”
器靈的腦子里出現(xiàn)疑問: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這樣想,心為什么會痛?
父母,孤兒,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找不到答案的器靈情緒變的極為不穩(wěn)定:
“死,死,都給我去死!”
漆黑的源力肆意彌漫,器靈舉起了手中的利刃朝著聶廷當(dāng)頭劈下。
聶廷認(rèn)命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宣判。
源府之內(nèi)。
大量漆黑的源力被器靈調(diào)動起來,捆著黎驁的牢籠被削弱。
黎驁抓住機(jī)會,眼中綻放出了耀目的雷光,一聲龍吟從九天之外響起。
懸在源府半空的段位印記上。
半隱在雷云之中的蒼龍雙目圓睜,釋放出一道道熾白色的狂暴雷霆。
雷霆匯聚成一條蒼龍的虛影,撞向了那逆流而上的漆黑浪潮。
接天而起的黑潮被攔腰折斷,失去了根基的囚籠被黎驁輕松打破。
看著黑潮之中那個狀若瘋癲,不斷問著“我是誰。”的器靈。
黎驁眼中露出了些許同情。
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樣的苦難才能讓一個人變的瘋狂如斯?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黎驁的意識體開始全力沖向自己的識海。
他的心中在默默的念叨著:
“快點,再快點?!?p> 他已經(jīng)成了孤兒,他絕不允許這樣的悲劇在自己的眼前再次上演。
院子內(nèi)。
破空聲由遠(yuǎn)及近。
聶廷閉眼等待著,他能感受到器靈的強(qiáng)大。
他沒有反抗,也沒在逃跑,背后就是他的妻兒,他希望能夠用自己的死來平息這個少年的怒火。
隨著黎驁的意識接近識海,他沖著占據(jù)身體的器靈大聲喊了起來:
“我想報仇,但是我的仇我要自己報,并且我越痛苦,我就越不想看到痛苦發(fā)生在我的身邊!”
這是身為一個龍騎后人的驕傲,是黎驁內(nèi)心最后的信條。
“爸爸!”
門口的小女孩掙脫了媽媽的懷抱,朝著聶廷跑去。
她想去推開站在原地不動的爸爸。
渾身繚繞著漆黑源力的少年,面具下的眼睛里只有瘋狂暴虐,沒有絲毫的仁慈憐憫。
器靈與聶廷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越來越短。
聶廷已經(jīng)能感到有勁(jing)風(fēng)撲面而來,他的眉心處開始發(fā)漲,那是有物體接近的感覺。
聶廷的眼皮動了動,不自主的的咽了口口水。
“??!”
小女孩的尖叫聲響起。
劍尖已經(jīng)到了他父親的面前,小女孩嚇得閉上了眼,不過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止,最終撞在了聶廷寬厚的背上。
破風(fēng)聲停歇,聶廷的眼皮跳了跳,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眉心處的漲澀感也沒有消失。
世界仿若陷入凝滯。
小女孩已經(jīng)從后面抱住了父親,她本想著推開父親的,只是沒有推動。
滿臉錯愕的婦人從身后走來,看著少年停下的身影,臉上的表情滿是不解和激動。
漆黑的長劍就停在聶廷的面前,劍尖與眉心之間只差毫厘。
縈繞的黑色源力已經(jīng)散去。
如果仔細(xì)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少年面具下的那雙暴虐的猩紅色眸子已經(jīng)變成了清澈的墨藍(lán)色,就如頭頂?shù)囊箍找话恪?p> “喂,睜開眼睛說話?!?p> 奪回了身體掌控權(quán)的黎驁不由得舒了口氣。
還好那個家伙陷入了癲狂,不然就憑自己的本事想這么輕松的奪回身體還真的不太現(xiàn)實。
聞言,聶廷睜開了雙眼,疑惑的看向面前少年。
他能感覺出來少年變的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哪里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我可以不殺你,
但......
你要把幕后主使告訴我。”
聶廷聽著他黎驁的前半句話,眼中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在聽到但這個字的時候,腦子里傳來了果然沒那么簡單的想法。
直到直到聽完后半句,聶廷的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不要跟我談什么忠誠,用罪魁禍?zhǔn)椎拿鼡Q你妻女的命,這很公平?!?p> 黎驁的劍尖又一次往前遞了一分。
眉心傳來刺痛,絲絲鮮血順著聶廷的眉心流了下來。
“好,我告訴你?!?p> 聶廷知道自己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
為了妻女還有自己的性命,出賣一個外人這并不違心,更何況由于提供的情報不對導(dǎo)致自己險些喪命,要說他的心中沒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聽到聶廷的回答,黎驁滿意的笑了起來。
他雖不會像器靈那般亂殺無辜,但也不是什么迂腐的慈善家。
殺人者,人恒殺之,幕后的罪魁禍?zhǔn)妆仨氁獮榇烁冻鰬K重的代價。
“是明鑒園林的主管,東方燦。”
聶廷不在猶豫,直截了當(dāng)?shù)墓┏隽四缓笾魇埂?p> “果然是他?!?p> 黎驁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嗎?”
“他住在集鎮(zhèn)的南邊林子里,那里有一座木質(zhì)閣樓,平時都是他一個人住在那里,不過他可是黃金高階的強(qiáng)者,比我不知強(qiáng)了多少,你還是小心一些為好?!?p> 很多東西只有第一次和無數(shù)次,既然交代了,聶廷索性全都說了出來。
聽著聶廷的話,黎驁收起了手中長劍,看了眼躲在聶廷身后的小女孩,露出了個和藹的笑容:
“你很勇敢,祝你們好運(yùn),后會有期。”
說完話黎驁又深深的看了聶廷一眼。
有些話不用明說,聶廷已經(jīng)知道:
“放心吧,今晚我哪都不會去,就在這里陪著妻女?!?p> 小女孩看著這個變了個樣子的大哥哥,明白他不會殺自己的父親了。
膽子便比之前更大了一些,她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說起了好話:
“大哥哥對不起,你是個好人,我錯怪你了?!?p> 聽著小女孩的話,黎驁的眼睛瞇了瞇,表示非常受用。
他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就似曾經(jīng)所說,九黎族沒滅亡之前就不是,現(xiàn)在的他更不會是。
但也正是因為黎驁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小女孩說他是好人,他才會開心。
抬手撩起破碎披風(fēng),雷霆之力涌動,黎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妹妹,有緣再見了。”
看著少年遠(yuǎn)去的身影,聶廷卻仿若見證了一段傳奇的崛起。
他想要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少年,卻又不知從何處說起。
沉默良久后。
聶廷嘆了口氣,抬頭仰望起夜空:
“若這個少年能活著離開綠洲圣地,不出十年,大陸上又會多一個威名赫赫的霸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