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之上,程子墨斜插著雙手,一臉的淡然。
他余光瞟下去,木天棋,木府驕子,悟靈境巔峰的修者,咽喉血水不停涌出,身子還在時不時抽搐,氣息極為微弱,注定將死亡。
濃烈刺鼻的血腥味,隨著習(xí)習(xí)涼風(fēng),送入擂臺周遭一些人的鼻子里。
不少人都面色發(fā)白。
擂臺之上,雖有傷亡,但如程子墨這般,一招將對手轟殺的,從未沒發(fā)生過。
加上,之前他們都以為程子墨是廢物,只會放嘴炮跟閃躲,此刻這種反差的情況,讓他們心神緊繃,回思這段時間有沒有貶低他。
畢竟,傳言程子墨廢了后,不少人為了巴結(jié)木府跟洛氏,都貶低過程府。
言語之中,更是多有不敬。
經(jīng)此一役,不少人追悔莫及!
能夠一招截斷截息指,反殺木天棋的人,會是廢物么?
難怪……難怪程子墨手上有著武府令。
這個時候,不少人心中一動,忽而想起來。之前他們還疑惑,武府不是把程子墨趕出來了么,為何還贈予他武府令?
現(xiàn)在看來,他根本就沒廢,也沒被武府趕出來,至于武府令,當(dāng)然有資格拿。
所以……
現(xiàn)在的程子墨,依然是武府學(xué)子!
得出這個結(jié)論,不少人愈發(fā)驚恐。
尤其是那些,暗地里詆毀過程子墨的,更是踹踹不安,生怕被程子墨得知,到時候追究罪責(zé),他們一個都逃不掉。
“還有誰?”
擂臺之上,程子墨斜插著雙手,一副閑定的模樣,望向木府這邊。
“木府眾位,你們不是要我別躲么,剛剛你們看見了吧,我可是沒躲。接下來你們打算派遣哪位出戰(zhàn)?”
木府眾年輕子弟均微微顫抖,掃向擂臺上倒在血泊中的木天棋,不由得手腳冰涼,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要應(yīng)戰(zhàn)。
木府幾位高層,臉色都像豬肝一樣難看。
族里子弟被殺,明明是該他們發(fā)作,此刻卻被程子墨‘威脅’,這讓他們憋屈。
“木天栗,你去應(yīng)戰(zhàn)?!?p> 一位木府高層指著一個木府驕子道。
“?。 ?p> 被高層指到,那個驕子驚恐一叫,看向擂臺上程子墨。
就在他看過去之際,程子墨的眸光,也瞟了過來。
木天栗身體猛地一僵,好似被一尊狂霸諸天的兇獸盯著,身體猶如被禁錮了,背后冷汗直流,渾身冷冰冰,無法向擂臺移動一步。
他的修為,比之木天棋,還稍有不如。
連木天棋都戰(zhàn)死,他怎敢拖大?
性命可只有一條!
“還不快去!”
見木天栗不動,高層大怒。
避不應(yīng)戰(zhàn),這比戰(zhàn)敗還要嚴(yán)峻!
木府丟不起這個臉!
瞧到高層發(fā)怒,木天栗愈發(fā)恐懼,脖子上也感覺涼颼颼的,仿佛一柄刀壓在脖子上,立馬能結(jié)束自己性命。
現(xiàn)在的情況,不就是如此么!
戰(zhàn),被程子墨殺死。
不戰(zhàn),被高層拍死!
可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木天栗知曉自己避而不戰(zhàn)沒用,他看著高層,囁嚅道:“長……長老……我今天不舒服,肚子痛,不適合出戰(zhàn)……”
木天栗戰(zhàn)戰(zhàn)兢兢,身子在發(fā)抖。
然而,他這個理由,實在太蹩腳。
肚子痛?
之前,怎么還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見到木天棋被擊斃后,肚子就痛了?
一個長老大怒,當(dāng)即走過來,欲拍死他。
木天栗嘴唇烏青,連連后退。
“怎么,木府沒人敢應(yīng)戰(zhàn)?”這時,擂臺之上,程子墨眉頭一挑,面帶笑意道。
“放屁,我木府怎可能避而不戰(zhàn)!”
木府有人喊道。
緊接著,高層們看向木天栗,均都面露狠光。
這個時候,為了維系木府威嚴(yán),只能舍棄子弟了。
“不,我不能出戰(zhàn),程子墨無視城規(guī),殺了木天棋,我若出戰(zhàn),也一定會死的?!蹦咎炖豕蛳聛砬箴?,驚慌失措,什么臉面都顧不上了。
一旦身亡,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虛無。
只要能保住性命,縱然再丟臉的事,他都愿意干。
其余子弟,見到木天栗這般舉止,也都嘴唇泛白。
他們也擔(dān)憂,木天栗之后,出戰(zhàn)的是他們,倒霉的是他們。
在木府一眾子弟畏懼的神態(tài)中,木雄等一眾高層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
“喊我兒來!”
木雄對身旁一個人道。
木府眾人眼睛紛紛一亮。
他們本還在想,程子墨如此狂霸,誰能抵抗?
此刻,聽聞族長說,喊來木天賜,頓時有了主心骨。
木天賜到來,必能斬殺程子墨。
“天賜趕來,還得有一些時間。”木景灝擔(dān)憂道。
“拖延!”
木雄聲音咬的很重,覷向這些年輕子弟。
言外之意,要這些子弟,上擂臺應(yīng)戰(zhàn),一個個的拖延時間。
頓時,剛剛露出喜悅的眾子弟,均都變了色。
“不成……”木天栗恐懼道,“程子墨心狠手辣,連城規(guī)都不顧,一招轟殺了木天棋。若是我們上去,也拖延不了。要不了幾招,他能把我們都點殺?!?p> “混賬!”
木雄沒想到,族里居然有子弟這般懼死,當(dāng)即神色一寒,盯著木天栗,走過去欲要一掌將其拍死。
“慢著……”
正當(dāng)木雄走過去,木楓筠忽而開口了。
木雄掃向他。
“族長,方才木天栗的一句話,倒是無意中點醒了我?!蹦緱黧薜馈?p> “說?!?p> “雖說我木府欲推翻城主府,我們不打算遵守城規(guī)。不過,程子墨可是城主那邊的,他們需要維系城規(guī)的威嚴(yán),不然城主威信受損。”
木楓筠精明道:“你們想一想,依照城規(guī),就算是群英會,也不能殺人?!?p> “就沖著這一條,我們現(xiàn)在可以斥責(zé),質(zhì)問城主,為何程子墨點殺了我木府驕子,卻依舊完好無損地站在擂臺之上,城規(guī)何在?”
環(huán)視一圈,木楓筠自負(fù)一笑。
“妙?!?p> 木府眾高層齊呼。
這的確是個好法子。
他們不準(zhǔn)備遵守城規(guī),不代表程子墨不需要!
木天栗等年輕子弟也齊聲交好,木楓筠的計謀,可以說救了他們的命,不用跟程子墨對戰(zhàn),這是何等快意的事!
“喂,你們既然不打算應(yīng)戰(zhàn),那么便認(rèn)輸吧,浪費我時間。”
擂臺之上,程子墨冷聲喝問。
“程子墨,你這狠毒之輩,云山城城規(guī)不允許殺人,你明明可以只擊敗我族人,卻偏偏轟殺了他,違逆了城規(guī),罪不容誅!”
木雄看過來,一臉冷意盯著擂臺中的程子墨。
顯然,他被木楓筠的計劃說動了。
“可笑!方才擂臺之上的場景,大家親眼目睹,我一再忍讓,十幾招沒出手,可以說給足了木天棋機會?!?p> 程子墨當(dāng)即反擊:“然而,木天棋自己不珍惜這個機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殺手。我若再不出手,死在擂臺上的就是我。我有這么傻?”
擂臺四方,頓時傳來不少支持的聲音。
程子墨展現(xiàn)出無匹戰(zhàn)力,拉來不少人氣。
一些先前輕視他的,此刻也都攝于他轟殺木天棋的威勢,不敢助木雄譏諷他。
“這世間,雖有人能隱忍??杀咀彘L不是這樣的人,他人既然幾番挑釁,身為一族之長,我必須正宗族聲威,反擊于他!”
程子墨全無畏懼,什么違逆城規(guī),他可是奉城主之命,攪黃群英會,殺個把人算什么?
“天棋出手雖狠,但誰看見他殺了你?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反而我們都看見你殺了天棋,你就應(yīng)該被誅殺,以正城規(guī)!”木雄狠聲道。
“對,誅殺程子墨,正城規(guī)!”
木府眾人齊喝。
“程子墨簡直強詞奪理,借此擺脫他違逆城規(guī),殺害城民的罪責(zé)。城主,你作為一城之主,看見有人踐踏城規(guī),不應(yīng)該嚴(yán)懲么?”
木雄看向蘇方龍,嘴角噙著陰沉的笑意。
本來,根據(jù)木楓筠的計劃,就是借此來禍水東流,引蘇方龍出手,鎮(zhèn)壓程子墨。
雖然他們都清楚,蘇方龍很有可能不會出手,但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占據(jù)道理,蘇方龍若是包庇,無疑是踐踏自身的威信。
如此一來,對他們接下來的謀劃,有巨大作用。
蘇方龍臉上本來還掛著笑意,待得木雄借助程子墨轟殺木天棋之事,變被動為主動,給自己出了這道難題之后,登時收斂笑容。
“程族長,你如何解釋?”
蘇方龍有些頭疼,把這個難題拋給程子墨。
他相信,擂臺上這個機智如妖的少年,腦袋里面的鬼點子比誰都多,他暫時沒有好法子化解這一個難題,并不代表程子墨腦子里沒有。
程子墨回應(yīng)他一笑。
解釋?
不就是給蘇方龍找個臺階么!
程子墨先是睨了木府那邊一眼,木雄回應(yīng)給他冰寒的眼神,程子墨卻是一笑,分明沒在乎木雄眼中的狠辣跟威懾,這讓木雄有些憋屈。
接著,程子墨走到木天棋身體旁邊,一腳踢了踢血泊中的身體。
那快要斷氣的身體,登時些微抽搐了下。
“大伙看到了吧,木天棋剛剛動了下,證明他還沒死?!背套幽Φ溃凹热凰麤]死,所謂我殺人,踐踏城規(guī),從何而來?”
嘩……
四方群情嘩然!
這真是詭辯了,木天棋的情況,明顯活不了。
但程子墨所言,卻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對呀,此刻木天棋還有氣,并沒死絕,哪里來的他踐踏了城規(gu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