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天南真哭了。
一是因為半邊臉被洛羽踩塌了。
二是因為程子墨的這句話。
自己堂堂木府嫡系驕子,到了他口中,竟是一個小丑,無須出手,都能鎮(zhèn)壓自己。
這話聽起來,怎那么憋屈!
圍觀眾人,則都面面相覷。
有還想幫襯洛雨溪說話的,可順著程子墨的話,看了看木天南,被洛羽一腳踩著,凹塌的臉,口吐白沫,要多凄慘有多凄慘,便都緘默不言。
“程子墨,你不過是耍嘴皮子,挑撥小羽跟木天南。有本事你真的出手,你一個廢了修為的人,能打贏誰?”洛雨溪不甘。
“呵,我不出手,你以為是我怕了?”程子墨睨了她一眼,“瞧見木杰下場沒?等到我出手,就不只是塌臉這么簡單,而是丟命!”
“呃……”
一些還準(zhǔn)備配合著洛雨溪的人,聽到這話,再看向木杰,心口大片血漬滲出,已然氣絕,不由得咕嚕兩聲,將想詆毀程子墨的話都收了回去。
“這么說,你是承認(rèn)你殺了木杰?”洛雨溪眼睛一亮,抓住程子墨話里的漏洞。
程子墨睨眼覷著她:“我不僅殺了木杰,還殺了你洛氏族人,你能乃我何?膽敢用我族人來威脅的,全部斬殺,一個都不饒。”
程子墨一改之前戲弄的態(tài)度,變得強(qiáng)勁,狂霸。
他也明白,所有的算計,都是空談,其實(shí)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實(shí)力。
所以,就算他借助武府令跟城主之威,暫時壓住了木府,可也急著提高實(shí)力。因為他清楚在這個武力為尊的世界,最終的依賴,唯有自身的戰(zhàn)力。
剛才的事,讓他認(rèn)識到,一些阿諛奉承之輩,為了在洛雨溪跟木天南面前獻(xiàn)媚,不惜助紂為虐,幫襯他們來對付自己。
連這些人都知道向強(qiáng)者靠攏,云山城其它勢力的領(lǐng)袖,想必不會不明白這一點(diǎn)。
單單只有木府,他還不是很擔(dān)憂,就怕其它勢力為了獻(xiàn)媚,危害到程府族人,造成族人的損傷,這是程子墨不愿意看到的。
故而,此刻他以一副無比狂霸的姿態(tài),來向云山城所有勢力宣告,敢危害程府族人一根汗毛,必將承受他的無盡怒火……
冷冽的眸光,好似冷電,環(huán)過眾人。
被他眸光盯住的,頓時如同被一尊橫亙諸天的魔神盯住,似乎對方一口氣息,就能把自己吹成灰燼,不禁渾身冷冰冰的,害怕到了極點(diǎn)。
當(dāng)程子墨眸光環(huán)掃一圈后,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背后竟一片濕潤。
就連洛雨溪,心中亦是一慌。
當(dāng)程子墨眸光掃過來時,她能感到,程子墨的眸光,在她身上逗留了幾息,遠(yuǎn)比逗留在其他人身上的時間長。
這很明顯是程子墨的警告。
洛雨溪背后微涼,心跳加快,忽而覺得,自己這般拿程子墨出來踩,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就算為了勾搭木府那位,也沒必要踩程子墨啊。
為何自己在最開始的時候,要裝出那副高傲的模樣,踩程子墨一腳呢?
洛雨溪忽感到后悔。
然而,下一刻,她的神情,重新回復(fù)鎮(zhèn)定。
再怎么說,程子墨也已廢了,終其一生,只能待在云山城這個小地方。
而自己注定將走出云山城,踏入國都,成為鳳凰,注定翱翔在天際!
至于現(xiàn)在,且讓程子墨小人得志一會兒吧!
這么一想,她的眼神,再次迷離,泰然自若看著程子墨。
洛雨溪的變化,第一時間就被程子墨感知,不禁很是感慨,這個女人的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強(qiáng)。
不過,這跟自己沒關(guān)系。
不論她變成什么樣,都跟自己沒一點(diǎn)關(guān)系。
接著,程子墨走到在一旁看戲的小二面前:“我叫你準(zhǔn)備的藥材,都準(zhǔn)備好了?”
“???”
小二一愣,便見程子墨到了近處,此時已知面前少年是程府族長,曾在城主府硬憾木府高層。
他不敢怠慢,連忙應(yīng)聲:“程族長稍等,小的這就去?!?p> 這個時候,他要是還繼續(xù)說什么點(diǎn)星草跟固靈葉不能一起用,就是傻,作死。
看到了木杰他們的下場后,小二哪里還敢多說?
不多時間,小二就抱著幾盒藥材過來。
程子墨打開一看,平躺在其中的是一株黝黑的固靈葉,葉子如同鋼鐵澆筑,看起來十分堅硬,堪比精心打造出來的寶器。
伸出手指,摸了摸點(diǎn)星草的質(zhì)地,沁涼入手,韌勁亦十足,的確有百年份。
再打開其余幾個盒子,龍須根,三鮮花也都夠年份。
最后一個盒子,還沒打開,就溢出濃郁的香味,清新入鼻,好似趟洋在星辰海洋里面,渾身輕盈,身體也無比的舒展。
這是點(diǎn)星草獨(dú)特的氣息。
打開一看,果然是一株點(diǎn)星草,枝葉稀疏。
每一根枝條,都好似一縷星河,上面點(diǎn)點(diǎn)閃爍,如同暗夜里面的顆顆燦星。整體看起來,好似一汪星河,在玉盒里面流動。
正要說好,程子墨忽注意到,這顆點(diǎn)星草的下半截,竟被截斷了。
雖說點(diǎn)星草,最精華的所在,是枝條,是尖端。
但這都是常人以為的。
程子墨為圣體,囊括諸天,鎮(zhèn)壓萬界,圣體之力能激發(fā)點(diǎn)星草根部不易吸收的精粹星力,這是其它人沒法汲取的。
故而,對他來說,最為重要的,反而是根部。
“這株點(diǎn)星草不完整?!背套幽碱^微擰。
小二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細(xì)看,只見點(diǎn)星草的枝條上面都完好無缺啊,便哭喪著臉:“程族長,您可別拿小的尋開心,小的心臟受不了。這點(diǎn)星草很完整,并沒缺失啊!”
亦有人目光飄過來,也道:“是挺完整的呀?!?p> 他們都不知,程子墨最為看重的,是他們不在乎的根部。
“你看,這一截根部,被截取了?!背套幽钢c(diǎn)星草的根部,缺失了一寸來長。
小二還以為多大的事,差點(diǎn)沒嚇哭,待得程子墨指出來,才平復(fù)心境:“是這樣的,這一株點(diǎn)星草挖掘時,下刀錯誤,切斷了根部。所幸點(diǎn)星草的根部都是廢料,不然損失可就大了?!?p> “我……”
瞧著小二慶幸的神情,程子墨差點(diǎn)沒忍住給小二一腳。
明明最精粹的部分,在他們那里,卻棄之如敝履。
“還有沒有完好的點(diǎn)星草?”
程子墨也懶得解釋,解釋了按照圍觀這些人的性子,也只會在那里放嘴炮,說什么自己裝,干脆直接尋問小二有沒有另外一株點(diǎn)星草。
“沒了,百年份的點(diǎn)星草很珍貴,這一株都是剛挖出來的,若是程族長你不要,估摸最遲明天就會被買走。”小二連忙搖頭。
“年份稍微弱一些的呢?”
程子墨也放低了要求,沒了其它百年份的,質(zhì)量不夠那就用數(shù)量補(bǔ)吧,多買一些低年份的也成。
“還有都是十幾二十年份的,程族長你要嗎?”小二小心翼翼看著程子墨。
程子墨真的要爆粗口了。
雖說質(zhì)量不夠,能用數(shù)量來補(bǔ)??蛇@些數(shù)量里面的,也不能太次吧,十幾年份的點(diǎn)星草,基本上還沒長開,星力稀薄的可憐。
“算了。”
程子墨無奈擺手。
“包好吧?!?p> 他又對小二道。
小二領(lǐng)命,包裝完畢后,恭敬道:“一共是白銀八十萬?!?p> “八十萬,嗯,價格很合適?!?p> 程子墨點(diǎn)頭。
小二的心頓時松下來,他生怕程子墨覺得價格高,鬧起來。
要知道連木天南書童,都被他弄死,若他真的鬧起來,自己這條小命哪里能保???
“程族長,您看,您是現(xiàn)付,還是先記在賬上,待會兒我們差人去您府上???”長長舒了口氣,小二彎著腰,臉上帶著笑問。
“都不用?!?p> 程子墨擺了擺手。
“這怎么付賬呢?”小二一怔,面露怪異。
“這樣,你去找洛羽拿這八十萬白銀。”程子墨吩咐小廝。
小廝差點(diǎn)跌坐在地上,渾身發(fā)軟,他哪里敢找洛羽要錢?
在場之中,誰不知洛羽跟程子墨不對付,怎么可能替程子墨付賬!
“程族長,您這樣……這樣,小的很難做……”小二哭喪著臉。
“程子墨,你想的未免也太美好。小羽怎會替你買單?我警告你,你休想不付帳,我洛氏不會任你欺負(fù)的?!笨床幌氯サ穆逵晗俣冗澈?。
這一次,她把自己放在一個比較低的位置,顯然剛才高傲如她,接連敗給程子墨,心中也已有了顧忌。
“叫我付賬,做夢去吧!我沒出手對付你,已經(jīng)是很仁慈,你居然敢要我來買單,你也配?”洛羽亦是冷喝,面無表情看過來。
“喲,你們兩個說話的口吻都一樣哦!”
程子墨笑笑。
洛雨溪輕蹙秀眉,直覺告訴她,程子墨接下來說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洛羽,你看到了吧,聽了我的建議,把木天南踩在腳下后,你的洛雨溪立馬對你另眼相看了,連說話的口吻都一模一樣?!?p> 程子墨笑看洛羽:“你說,我?guī)土四氵@么大的忙,不收點(diǎn)報酬合理嗎?”
“我這個人,樂善好施,施恩不圖報,不想借此勒索你?!?p> “但你也不能無動于衷是吧。這樣,你替我付了這八十萬的藥材錢,我們就兩清,從此你我各不相欠。”
嘩……
程子墨的話說出來,所有人傻眼。
之前,程子墨狂霸宣示,眾人還以為他變了,不會用言辭來刺激人。
接下來的程子墨,定是如他所言,用最狂暴的手段,將所有對他不敬、威脅程府族人的宵小,都斬殺殆盡!
誰料,簡直是變本加厲。
明明是他算計了木天南,借洛羽之手,踩木天南于腳下,到了他的口中,竟黑白顛倒,反倒成了一切都是為洛羽著想。
簡直無恥之尤!
洛羽臉頰抽搐,也沒想到,程子墨竟拿出這個借口。
“好了,就這樣說定?!?p> 程子墨打了個響指,從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