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妳就是那個兒外速手？

　　她立刻沖向趙寒澤，用一種害怕傷害到他，卻又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方式，在他的臉龐上撫摸，而眼淚卻怎么都止不住。

　　主刀醫(yī)生看到宋蘇妍的模樣，立刻就意識到了什么，而那位母親更是。

　　所有人，就這樣默默的看著宋蘇妍緊緊抓著趙寒澤的袖口，崩潰一般地?zé)o聲哭泣，而沒人能上前打擾。

　　“澤……”宋蘇妍哭到喘了氣：“老公……”

　　“宋蘇妍……”李瑩雪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想給她一點勇氣：“沒事了，沒事了?！?p>　　“為什么……”宋蘇妍聲音里滿是自責(zé)：“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壓力就如同骨牌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壓在她胸口上，卻怎么樣也停止不了，擺脫不掉。

　　“不！”李瑩雪突然聲音亮了亮：“妳很棒，妳做的很好！”

　　“醫(yī)生……”那名母親，也許也是因為是個母親，才會如此動容。

　　“醫(yī)生，謝謝你救了我家孩子?！币苍S是因為，原本高高在上救人無數(shù)的醫(yī)生，也會傷心的像個孩子，她才知道，原來大家都一樣。

　　她一直認為，醫(yī)生沒有辦法理解他們做家屬的心痛。

　　但醫(yī)生也是人，也會傷心難過，他們不是無法理解家屬，而是因為她們無法不保持理智。

　　就像此刻的宋蘇妍一樣，忍著心情完成她兒子的手術(shù)，直到能夠好好的宣布手術(shù)成功后，才能真正的為了自己的丈夫而難過。

　　宋蘇妍不傻，李瑩雪是不是騙她，她想過就知道，但她不愿意想，就為了完成拯救手上這條生命的工作。

　　直到完成的那一刻，她幾乎可以確定，那條被她輕輕一瞥的領(lǐng)帶，就是今天早上出門時，她幫他挑選，親自幫他打上去的那條。

　　“辛苦了醫(yī)生，妳得好好休息?！蹦俏荒赣H，看著宋蘇妍，一邊跟著護士的引導(dǎo)要離開。

　　而宋蘇妍依然是努力提起微笑，對著那位母親點頭致意，都是母親，她非常能夠理解她對孩子的擔(dān)心與憂慮。

　　“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标愔魅蔚穆曇敉蝗粋鱽怼?p>　　就連宋蘇妍都忍不住抬頭。

　　“老師……”

　　陳主任，正是宋蘇妍學(xué)生時期的指導(dǎo)教授，也正是領(lǐng)著她一腳踏入兒科的啟蒙者。

　　而他，同時也見證了這對夫妻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而此刻，宋蘇妍才終于能好好的向好久不見的老師打招呼。

　　“老師，我回來了?！笔赂粑迥?，她終于又回到了總院，也是剛好這件事讓陳主任提早收假，才能這么早見到彼此。

　　陳主任看了一眼緊閉著雙眼仍在昏迷中尚未清醒的趙寒澤。

　　“辛苦你們倆孩子了?！?p>　　-

　　“妳叫他老師。”她大叫：“所以妳就是那個兒外速手？”

　　五年前，李瑩雪才剛進入總院體系，就聽聞了此號人物。

　　兒外第一速手，在縫合和開刀精準(zhǔn)度及速度上遠超乎眾人的開刀天才，是陳主任的學(xué)生。

　　但她都還摸不著頭緒，這號人物就被傳調(diào)職了，也漸漸沒人在討論。

　　所以她才在猜想這個人大概在當(dāng)時也有教授等級，那大概人頗老的，又聽說是個女的長得挺漂亮，她就猜想是個中年美魔女之類。

　　結(jié)果現(xiàn)在倒好，宋蘇妍跟自己年齡相近，但她卻愣是比自己的經(jīng)歷多了那一大截。

　　這是什么樣的變態(tài)？

　　“我不知道她們都傳了些什么。”宋蘇妍站在走廊里，她聳了聳肩。

　　她身后的vip病房就是當(dāng)初她小產(chǎn)后被轉(zhuǎn)送的那間，也是這間醫(yī)院里最好的病房。

　　她不愿多談，只因病房內(nèi)的人，還等著她的守護。

　　李瑩雪嘆了一口氣，默默的接受這個大消息。

　　而宋蘇妍則是一直看著那寫著vip的牌子。

　　其實不管是vip或是一般病房，所得到的醫(yī)療量能都一樣，在醫(yī)者心中，沒有等差。

　　但vip之所以存在，大概就是要給那些更需要隱私，更需要獨立空間的病人，又或者是那些家屬，愿意讓自己的親人得到主觀上認為是最好的醫(yī)療照護。

　　所以，宋蘇妍也曾和人討論過，vip的存在，是否只是想滿足人的虛榮心？

　　“幾乎每一年，都有實習(xí)生來問我，vip病房存在的意義?！?p>　　她的話語帶點思索，也帶著一絲絲的了然。

　　“我也曾問過。”

　　李瑩雪看著她，開口：“是嗎？我也是呢?！?p>　　她從小在優(yōu)渥的家庭長大，家族里的每一個人進醫(yī)院都住vip病房。

　　就光是vip三個字，就足以讓她的虛榮心獲得滿足，在她眼里，她就是貴賓一樣的存在。

　　進入醫(yī)院后，她跟所以醫(yī)生一樣，一步一步走上來，她從來不屑于利用家庭背景在白色巨塔里存活。

　　也有過被教授罵得狗血淋頭，有過病人在她面前離世，有過遇上難解問題的焦慮，自然也有過當(dāng)她得知vip病房其實與普通病房資源無異時的疑惑。

　　她當(dāng)時就覺得，住vip的人，是不是被這些所謂的醫(yī)院高層當(dāng)盤子了？

　　“那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宋蘇妍問她。

　　“老師說，vip病房特別照顧的不是病患?！崩瞵撗┬α诵?。

　　“是病患家屬。”宋蘇妍接著她的話語，然后點了點頭：“我也是現(xiàn)在才明白?！?p>　　趙寒澤也曾經(jīng)受過傷，也曾經(jīng)被對手視為眼中釘，但他每次的傷，都沒有這次嚴重。

　　聽珊卓說，對方甚至請了殺手，就是要至趙寒澤于死地。

　　而vip病房除了能讓趙寒澤術(shù)后好好養(yǎng)病，也能讓她不至于在一個人面對這一切時，還得應(yīng)付生活上的不便。

　　宋蘇妍才懂，她寧可當(dāng)盤子，也不要趙寒澤受到一點點不夠好的待遇。

　　剛想到這里，趙寒澤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主刀醫(yī)師走了出來。

　　“宋教授?！?p>　　他的年資和宋蘇妍差不多，平時雖然交集不大，但遇上也會打個招呼，沒想到這次竟是這種方式有了更深的交集。

　　“胡教授。”宋蘇妍點了點頭：“他……”

　　“其實你老公的康復(fù)能力還是挺好?！彼肓讼耄骸白蛱觳攀艿耐鈧裉於家呀?jīng)結(jié)痂了?！?p>　　講到這里，胡教授遲疑了一下。

　　“但說無妨?！?p>　　宋蘇妍感受得出，他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卻又不敢說。

　　“這……主要是因為這次開刀時總共取出來五發(fā)子彈，其中一發(fā)離心臟只有幾毫米?！焙淌诎櫫税櫭迹骸败嚨湲?dāng)下大腦也有輕微腦震蕩，可能不會那么快醒來。”

　　胡教授的話，讓宋蘇妍心都揪結(jié)了一下。

　　“還有一些舊傷……”

　　這次胡教授不是在說趙寒澤，而是在問宋蘇妍。

　　“妳這些年都怎么撐過來的？”

　　他看他身上的舊傷，大大小小的傷疤以外，還有許多傷痕不比這次輕微的。

　　李瑩雪在一旁也聽得心驚膽顫。

　　但宋蘇妍只是笑了笑：“他命大?！?p>　　哪有這么簡單？

　　李瑩雪才不相信宋蘇妍的含糊帶過，但卻又不好開口，只得作罷。

　　胡教授離去前，應(yīng)宋蘇妍要求交代了趙寒澤的術(shù)后照護，若是她有時間，就不打算假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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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宋蘇妍一下班就待在趙寒澤的病房里，沒有打算要回家。

　　“妳打算就留在醫(yī)院了？”下班前，李瑩雪開門進來探視她。

　　最近她是越來越崇拜宋蘇妍了，也三不五時湊在她身邊，同個科室也正好一起行動。

　　天知道兩人走在一起，多少醫(yī)院里的小護士小醫(yī)生默默的在欣賞這美麗的畫面。

　　“嗯？”宋蘇妍抬起頭：“是啊，東西都叫人去拿了?！?p>　　大多數(shù)的工作都交給珊卓處理，少部分必須要趙寒澤過目的，就她代看。

　　公司那么大，還不至于少了趙寒澤就瞬間垮掉。

　　她此刻正在趙寒澤床邊，剛幫他換完藥。

　　看著宋蘇妍凡事都親力親為，再想起上次宋蘇妍住院時趙寒澤也是這樣，就忍不住在想，果真是模范夫妻。

　　“妳還沒說故事呢！”李瑩雪走到沙發(fā)上坐下，順便把她帶來的水果給放在桌上：“這是給妳的，照顧病人前妳得先養(yǎng)好自己?！?p>　　“謝了?！彼翁K妍笑了笑，一邊拿了一顆蘋果：“我削一顆，一起吃？”

　　“我削吧?！崩瞵撗┠米咚翁K妍手上的蘋果：“你負責(zé)說。”

　　宋蘇妍失笑。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社團的迎新活動上……”

　　九年前。

　　昏暗的燈光，絢麗的彩燈，動感的舞曲和炒熱氣氛的主持人。

　　這是宋蘇妍第一次來到夜店。

　　“Elian，怎么？妳第一次來?！币粋€女孩，身穿性感火辣的黑色爆乳裝，頭帶著亮片發(fā)帶，盯著絢麗大濃妝。

　　相比下來，宋蘇妍身上淺灰色短裙及膝，一件白色絨毛外套，粉脂未施，看起來就如同「清粥小菜」。

　　她是宋蘇妍在社團里認識的第一個女孩。

　　但她當(dāng)初會認識她，原本是覺得她看起來眉青目秀，活脫脫和她一樣的乖乖牌女生。

　　誰知道，今天她見到她，差點認不出來？

　　“嗯。”她只是點了點頭。

　　“妳座過去點?！彼噶酥杆翁K妍身旁的位子，要她挪挪位。

　　“不是迎新唱歌嗎？”宋蘇妍一邊挪位置，一邊疑惑的問，她以為的迎新，怎么跟國內(nèi)差那么多？

　　“我們這里就是要放開來玩！”女孩勾了勾性感的大紅唇：“聽說今天學(xué)長們也會來?！?p>　　她貼近宋蘇妍的耳畔：“帥，學(xu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