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挖礦
一路上，崔光說了很多挖礦時的注意和細節(jié)。
礦井附近一片光禿，周圍堆著一些碎石，都是開采的痕跡，坑坑洼洼，宛如蜂窩一般，中間是一口極大的深井。
沒什么現(xiàn)代化的機械，只有一臺老式的碎石機，基本全靠人工挖掘。
井里。
方宇臉色微變，勞作的工人，大多面瘦肌黃，皮膚干癟，衣服是薄薄的麻布冬衣，腳下也只是一雙單薄的暗紅色草鞋，不難看出，鮮血長期滲透所致。
陽光長時間照不進來，有些冷，平均氣溫只有十五度左右，這個溫度對常年習(xí)武的方宇，沒什么影響，而對衣著單薄的工人來說，格外寒冷。
許多人，已經(jīng)沒個人樣。
而面瘦肌黃也是因為工人們長期沒有攝入足夠營養(yǎng)導(dǎo)致的。
廚房的伙食，他見過，別說營養(yǎng)，下咽都難。
此刻，來了新人，沒人好奇，都在埋頭干活。
在這，每天工時不夠或者當(dāng)天安排的任務(wù)沒有完成，意味著，沒有飯吃。
如此高強度的工作量，不吃飯，體力得不到恢復(fù)，惡性循環(huán)下去，撐不了多久，會死人的。
誰會有閑心關(guān)注其他？
方宇認(rèn)真的感受著，默默記在心里，刻進骨子里。
這里簡直如同一座人間煉獄。
過去的他，一直在逃避，不愿面對父母的故去，而是選擇將痛苦的經(jīng)歷封藏起來，努力去做一個開心的方宇。
現(xiàn)在，他卻想感受的更深刻一些，更刻骨一些。
他的血，依舊火熱，滾燙。
這一刻，方宇忽然明白，這是血脈賦予他的責(zé)任，哪怕過去千年萬年，他都有義務(wù)替祖先守護這方天地。
只因他姓周。
是皇族遺脈。
方宇并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崇高，恰恰相反，他平生最大的理想只是做一個生意人。
父母被殺，理想的破滅，之后的萬里逃亡。
而這一切的根源，在方宇看來，有些可笑，就因為他是皇族血脈，可……千年前，大周王朝就已經(jīng)不姓周了。
方宇實在想不出，一路追著自己，不死不休的理由。
趕盡殺絕嗎？
又不太像。
千年了，真要如此狠絕，不可能等到現(xiàn)在。
再者當(dāng)年是太宰起兵奪位，攝政王家族率軍平叛。
合法的繼任者，似乎沒那個必要。
或許是，或許不是。
那場謀殺很突兀，沒留下任何有用的證據(jù)。
當(dāng)時方宇不在家，回去時，整個別墅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
過去的自己，總想著報仇。
與這些人相比，那點苦難，如今又能算得了什么？
方宇突然明白，此刻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原因什么的
重要嗎？
不重要。
重要的是，做了惡，就必須償還。
因果循環(huán)。
天公地道。
方宇心中的枷鎖，仿佛解開了，整個人看上去輕松不少。
這一刻，他理解父親了，理解他平日里的諸多善舉。
子承父志。
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那么，接下來的路，該他自己走了。
救他人，亦是救自己。
……
眾人一路前行，很快，到了礦洞深處，原以為通道會變窄，沒想到這里卻正好相反，居然寬敞了起來。
之前的通道只有一人多高，剛剛觸頭，到后面竟有三四米高，此刻，大部分的工人都聚集在這里挖礦。
不遠處，傳來求饒聲。
“我錯了，求求您，別打了！”
一個中年男人背著礦石，似乎腳下有疾，走的很慢，落在隊伍后頭，壯漢手里的鞭子如雨點一般落下。
其他的工人沉默著，不敢去幫著求饒，更不敢停下手中的活，那樣做的代價，很可能會讓眾人一起受罰。
中年男人渾身是血，趴在地上，昏死過去。
壯漢似乎不解氣，朝男人下半身，又猛踹了幾腳。
隔得太遠，方宇勉強能感應(yīng)到，氣息外放，這人是一名低階武者。
壯漢口中惡狠狠的罵道:“真晦氣！”
陡然間，目光投向新來的幾人:“到了這，都給老子規(guī)矩點，努力干活，不然，活劈了你們！”
目光又看向崔光，開口道:“人既然你帶來的，你負(fù)責(zé)帶他們熟悉?！?p> 崔光笑著點了點頭，回應(yīng)道:“多謝奎爺照顧！”
四人，默默的看著，誰也沒說話。
都被壯漢眉宇不經(jīng)意間露出的凌厲眼神震懾住了心神。
……
很快，方宇等人，拿起鑿洞用的工具，跟著眾人有樣學(xué)樣，小心翼翼的挖掘，不敢太用力，因為濺起的火星，容易引發(fā)爆炸，發(fā)生礦難。
深夜降臨。
方宇路上向崔光打聽過，每晚十點下班，凌晨六點上班。
十點換防，最佳的機會。
方宇，愈加好奇。
而聊天中，崔光像是猜到什么，把換防詳細，乃至人力部署，毫無保留的告訴少年。
可……一問其它的，只字不提。
方宇也不好多問，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
方宇也有。
以己度人，沒什么意義。
沒壞心思，足夠了。
礦山的監(jiān)工共計一百零五人，周圍巡邏站崗的六十四人，中控室連帶管事的，一共七人，三個礦井三十四人。
至于工人的數(shù)量，崔光也不清楚，保守估計五百人以上，在這，死亡的人數(shù)每天都在增加，一筆糊涂賬，很難算清。
很快，一個獵殺計劃，在方宇腦海中浮現(xiàn)。
……
晚上十點。
井口，工人們默默的排起了長隊。
五名監(jiān)工，正在前方挨個檢查。
輪到方宇時，卻見他伸手探入夜空之中，輕輕的屈指一彈。
男子臉色疑惑，還沒來得及開口，下一秒，強大的內(nèi)勁猶如一枚子彈，從指尖呼嘯而出，砰的一聲，精準(zhǔn)的擊穿他的腦袋。
緊接著，兩個，三個……五個，頃刻間全部倒地身亡，槍槍不偏不倚，正中腦袋眉心。
這是方宇苦練多年的指法《逍遙指》，相傳當(dāng)年逍遙老祖留下的，也是現(xiàn)在能夠修煉，為數(shù)不多的功法之一。
內(nèi)勁催動，力量頃刻間爆發(fā)，修至高深者，如疾風(fēng)驟雨一般，殲敵于百米開外。
這一切發(fā)生太快，快到思維仿佛停滯，等大腦反應(yīng)過來，眾人反倒有些迷茫。
大喊大叫？
可……好像死的都是壞人！
一個膽子大點的青年低聲問道:“您是來拯救我們的嗎？”
方宇露出純凈的笑容，點了點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一刻，大多數(shù)的工人臉上洋溢著笑容，雖然臉上的皮膚干癟褶皺，笑起來有些難看，可……依舊不妨礙他們很開心。
若世上真有神靈，或許眼前這人就是了。
方宇從容不迫的向后走去，此刻，危機并沒有完全解除，人群后面還有六個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