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惠知道趙淳已經(jīng)動了殺心,可是他不愿意死在對方手里,所以進宮的時候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準備。這把匕首是趙淳當初賜給他的東西,用在這里最合適不過!
秦惠的尸體緩緩倒了下去,帶著幾分安詳。不知道是不是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終于幡然悔悟,所以內(nèi)心感到了一絲解脫?
趙淳看著眼前昔日的舊友,心中涌起無限的悲涼。家國淪喪、摯友背叛,在這一刻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種天下之大無他容身之處的感覺!
趙淳輕輕抱起秦惠的尸體,來到宮外。臨安府已經(jīng)被嬴天怒圍得水泄不通,秦軍日夜不停的攻城。宋軍的八十萬禁軍在臨安府禁軍中郎將趙鎧的率領(lǐng)下做著最后的掙扎。
來到河堤旁的大柳樹下,哪里有一塊碑。上面什么也沒有,只有十六個字:“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是上古《詩經(jīng)》中的采薇名篇,字跡工整有力,趙淳一眼就看出這是秦惠的手筆。不知道這句詩,到底是寫給太傅王興簿還是寫給自己……
趙淳將秦惠的尸體放在一旁,親自拿起鋤頭一下一下在王興簿的墳旁挖起了坑!約莫一柱香的時間,一個大坑就被挖了出來。這個過程中海公公只是靜靜的在一旁觀看,并沒有說話,也未曾上前幫忙!
趙淳已經(jīng)幡然醒悟,有了一個真正帝國主宰的樣子??上н@醒悟來得太遲,已經(jīng)無力回天。埋葬帝國的文相、這個覆滅大宋江山的推手,同時也是趙淳的一種自我救贖,將自己荒唐的過去一點一點埋葬掉!
為秦惠整理好儀容,將他輕輕放進坑里:“秦兄,這些年我仍然感謝有你在我身邊……”
海公公此時道:“陛下,是否需要立碑?”
趙淳埋葬好了秦惠,隨后一掌將石碑毀去:“不必了!惠相和王太傅已經(jīng)入土為安,就不要再讓秦軍驚動他們!”
海公公點點頭:“陛下,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趙淳望向臨安府的城門,強大的氣勢瞬間沖天而起:“怎么辦?事到如今,惟有死戰(zhàn)而已……”
城外的嬴天怒感覺到了趙淳的強大氣息,不禁皺眉:“怎么回事?到了這個地步,趙淳還能有如此強大的戰(zhàn)意?”
嬴天怒飛向天空,趙淳在云層中閑庭信步,根本不去管下方的戰(zhàn)事如何:“嬴天怒,你不夠資格!”
嬴天怒臉色微沉,天怒心法運轉(zhuǎn),周身圍繞著血光:“趙淳,到了這個地步,你已經(jīng)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了!”
趙淳輕笑:“朕是亡國之君,可那也是君!你是得勝之臣,可依舊是臣。想要我的命,你沒有資格,讓嬴天星親自來吧!”
嬴天怒一言不發(fā),一掌轟向趙淳。強大的氣血法力瞬息而至,趙淳抬起手輕輕一揮,將嬴天怒的攻擊消散于無形,隨后反手一掌,將嬴天怒擊退數(shù)步!
嬴天怒臉色漲紅,心中又驚又怒:“這趙淳沉溺酒色這么多年,怎么還這么厲害?”
就在他想要繼續(xù)攻擊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出現(xiàn),擋在了趙淳面前:“嬴天怒,你的對手是我!”
來人正是海公公,只見他一身宦官裝飾,神色不怒自威。雖然已經(jīng)頭發(fā)花白,氣血依舊洶涌澎湃:“陛下萬金之軀,豈容你褻瀆?”
嬴天怒冷笑:“亡國之君罷了,還擺什么譜?”
就在這時候,一道人影自北方而來,瞬息而至:“天怒,不可放肆!趙兄到底是帝國之主,還是要給一些尊重的……”
嬴天星一身黑色帝袍,腦后一塊銅鏡的虛影若隱若現(xiàn),腰間一條黑龍纏繞,正是秦國嫡傳功法《霸皇訣》小成的征兆:“趙兄,別來無恙?”
趙淳笑道:“嬴兄,你圖謀我大宋江山多久了?”
嬴天星淡然道:“已經(jīng)很久了!自從我登臨大統(tǒng)的時候,我就在謀劃如何南下,至今有近四十多年了吧?”
趙淳啞然:“四十多年!原來先帝還在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開始打我大宋江山的主意了!”
嬴天星笑道:“趙兄,現(xiàn)在說這話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身為帝國君王,自然應(yīng)當未雨綢繆,早作準備。我、楊知命、李隆景三人都有這樣的準備,可是你們卻沒有。謀定而后動,焉有不成之理?所以,從此以后不會有大宋江山。凡明月所以照、江河所至,皆是我大秦國土!”
嬴天星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哪怕是趙淳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擁有這種氣吞天下的雄心壯志:“真乃當世梟雄也!”
嬴天星抬起右手:“你我同為一國之君,自應(yīng)由我來送你上路,請!”
趙淳微微點頭:“請!”
大戰(zhàn)一瞬間爆發(fā),天空中傳來巨大的聲音。同一時間,海公公也對上了嬴天怒。四位修為蓋世的強者在臨安府上空展開了大戰(zhàn),直打得天崩地裂!而下方的禁軍和秦國大軍也在交戰(zhàn),殺得血流成河,連護城河的水都被染成了深紅色,尸體堆積如山,場景宛如人間煉獄!
與此同時,滄浪天險上的雄關(guān)也告破。雖然有紀少臨幫忙擋住嬴天月,但秦軍畢竟兵強馬壯,對上楊燁他們的老弱殘兵本就有優(yōu)勢。宋軍能夠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奇跡了……
秦軍攻入滄浪關(guān),守城的宋軍也已經(jīng)死傷殆盡,只剩下楊燁和蔡元的隨身親兵守護在兩人四周:“蔡老,你還能行嗎?”
蔡元全身浴血,身上已經(jīng)帶著許多傷口,讓人不禁懷疑這位老將是不是已經(jīng)流干了所有的血液:“老楊,你放心!你不死,我絕不會死在你的前面……”
秦軍雖然損失慘重,但依舊有近四萬多精銳。隨著領(lǐng)軍之人一聲令下,秦軍如潮水一般將兩人淹沒……
一直高懸在天空中的滄浪江忽然落下,現(xiàn)出紀少臨和嬴天月的身形。紀少臨往楊燁等人的地方看了一眼,眉頭微皺,想要出手。但最后還是忍住了:“楊燁,我已經(jīng)盡力了!”
嬴天月神色陰沉,因為紀少臨的攪局。秦軍平白增加了近十萬人的傷亡,這讓他如何能不怒:“紀少臨,這筆賬我給你記著!”
紀少臨笑道:“隨便你好了!”。說罷,轉(zhuǎn)身往北方而去,瞬間消失在天際。
嬴天月沒有追擊,通過這一次交手,他已經(jīng)知道了紀少臨的修為。大概和嬴天怒差不多,比他要強上一線。這一戰(zhàn)他已經(jīng)竭盡全力,但紀少臨只出了九分力而已……
岳樹亭率領(lǐng)大軍一路北進,不僅切斷了秦軍的補給線,而且連沿途的城鎮(zhèn)都徹底破壞。不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很難恢復(fù)到戰(zhàn)前水平。而這正是岳樹亭的目的,逼迫秦國不得不主動融合宋國的子民,讓宋國原來的百姓不至于被殘忍屠殺!
高大威嚴的咸陽城外,五千鐵浮屠和從其他地方調(diào)來的秦國鐵騎早已經(jīng)嚴陣以待!嬴天星去了臨安府,如今坐鎮(zhèn)軍中的正是百里玄策:“岳樹亭到了!這位宋國大將軍,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岳樹亭率領(lǐng)宋國剩下的七十多萬大軍到達咸陽城以后,并沒有立刻發(fā)動進攻。他們長途跋涉,深入秦國境內(nèi),早已經(jīng)人困馬乏!而秦軍以逸待勞,正是戰(zhàn)斗力最強盛的時候。這種以弱擊強的事情是兵家大忌,岳樹亭身為一代名將,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
岳樹亭對手下將領(lǐng)道:“傳令下去,就地安營扎寨,將所有的糧草物資都用了,不要有所保留!這最后一戰(zhàn),讓將士們吃飽喝足,死也要做一個飽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