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好到家的時候,電視機正播著連續(xù)劇,聽到聲響,李薈蕓抬眼:“桌上有飯菜,你熱一熱吃?!?p> 許好點頭。
她一進門便注意到了,門旁邊立著一個袋子,袋子里裝著白燦燦的花束,李薈蕓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開口:“今天看看她去吧,再見到你爸別和他吵,總歸他也不好過…”
“我先回房間了?!痹S好面色冷了下來。
李薈蕓嘆了口氣,這丫頭…
回到房間,她把那件外套掛在了窗邊,想了想,又把它摘下了。
扔進盆里邊邊角角都搓洗了一遍,這才掛回去。
她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拎著那袋東西出了門。
今天是鐘光燭的忌日,墓地在南山公園那一帶,許好等了半天才等到車。
墓地彎彎繞繞,但許好就像走過無數(shù)次一樣,她拂去碑上的灰塵,蹲下身把那束白菊放在了碑前,看著照片上和自己七八分像的女人:“外婆她經(jīng)常拿著一張已經(jīng)卷邊了的老照片看,”她長舒一口氣緩緩開口:“照片上的人是您,一看就要看上一會兒,任誰也勸不動她,老太太執(zhí)拗的很,您說我出生了小名就叫囡囡,她說叫婠婠好,但后來也就叫我囡囡了?!?p> 說到這兒,許好輕笑,李薈蕓讀不好‘囡’的發(fā)音,每次都讀錯。
身后傳來腳步聲,許好猜到了是誰,并沒有回頭,表情冷了下來,那道欣長的身影動了動,站到了許好的旁邊,許文江彎腰把花束擺在碑前,挨著許好蹲了下來。
許好作勢要起身,許文江手忙腳亂的拽住了她的手腕,她低頭瞥了他一眼,還不等許好反應(yīng)過來便撒開了,摸了摸鼻梁也是尷尬,也跟著站起身。
“小好,爸爸……”
許好神情慍怒,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許文江,你以什么身份?!?p> “什么?”
夜晚風大,許文江只看見了她的口型。
“你以什么身份來這里?”許好的話如刀割一樣劃過他的心臟,讓他絲毫沒有還口之力。
許好深深的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女人,并不打算和他繼續(xù)耗下去,留下許文江一個人,在墨色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車子不緊不慢地行駛著,她看著不斷倒退的夜景,思緒漸漸飛回了從前。
許文江是名刑警,他和鐘光燭的第一次見面就在案發(fā)現(xiàn)場,鐘光燭作為一個目擊者很是配合警隊的工作,她以案子為由私下和許文江見過好幾次面,兩人暗生情愫,同時墜入愛河的人又怎么會不被人知曉,李薈蕓持反對意見,在鐘光燭的軟磨硬泡下也是默認了這門婚事,許文江待工作比家庭重要,經(jīng)常會受一些皮外傷,每次都是鐘光燭哭著幫他包扎,有一次許文江追捕犯人中判斷失誤,不慎中彈,醫(yī)院聯(lián)系的親屬,鐘光燭火急火燎地趕到醫(yī)院,一直到許文江轉(zhuǎn)至普通病房脫離生命危險,她才安下心來,李慧云來到醫(yī)院時,看著鐘光燭眼下的烏青,甚至衣服都沒換過一身,不禁嘆氣,李薈蕓永遠忘不了鐘光燭那時候的回答。
“他自己不在乎自己,我當然要幫他多在乎一點了。”
結(jié)婚后第二年,小許好出生了,許文江回家的次數(shù)多了起來,不再是經(jīng)常住警員宿舍,鐘光燭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身體卻肉眼可見的消瘦。
小許好四歲上了幼兒園,和其他小孩比起來,她出奇的乖巧,等到所有小朋友都走光了,才看見趕過來的鐘光燭,被抱起來的許好這才近距離的發(fā)現(xiàn)鐘光燭額頭上的鼓包,周圍已經(jīng)青起來了,到家之后,許好一眼就看見垃圾桶里的碎玻璃,四歲的小許好還未經(jīng)世事,但她相信眼睛看見的。
“是他干的嗎?”小許好指了指鐘光燭額頭上的鼓包,之所以這么篤定是因為她看過好幾次那樣的事情。
鐘光燭愣了一下,跪坐在地上抱著小許好哭,記憶里的鐘光燭是溫柔脆弱的,卻也堅毅。
思緒飄了回來,她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司機,停車。”
車子停靠在路邊,許好走進一家便利店,買了一份關(guān)東煮,走到排檔附近的長椅處坐下,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賀云開他們。
那頭不知道是說了些什么,賀云開的視線落在了她這邊,許好吞著蘿卜,眨了眨眼睛。
“許好?!辟R云開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一步一步挪過去,沒等他開口,徑自的說:“外套我明天帶給你。”
賀云開嗤笑一聲:“怕什么,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許好點頭,又搖頭,賀云開笑得更甚。
“剛才看見我了嗎?”
“沒看見。”許好小聲嘀咕。
“哦,”賀云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說:“高二八班,別走錯了?!?p> “???”
“啊什么,明天不是要還我外套?”
許好走后,賀云開這邊情況不太妙。
祁煦最早反應(yīng)過來:“哥,你外套怎么在人小姑娘那啊。”
賀云開面無表情,祁煦證實了心里的想法:“不會吧,你今天說在天臺上遇到的熟人就是她?我說你怎么沒穿外套下來。”
孫宇寧學著賀云開的語氣:“剛才看見我了嗎?”
“沒看見哈哈哈哈哈?!编嶒敻胶偷?。
賀云開抬腿踹過去,心里為許好添了一個標簽。
小撒謊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