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11
和白春仍舊住在北國的租屋,天氣晴朗,有風,入冬了很冷。
剛剛和白春一起制作干花,把家里的窗戶都打開了,準備把處理好的花朵直接掛在通風處。
白春和我說,其實如果晚上,兩個人縮在被窩里,即使不供暖,開窗也不會很冷。
我問白春,干花到底用不用長時間保持通風呢,白春說等下去查,但是她又被玫瑰吸引了,最后也忘記查找。
我看她手凍得通紅,就把窗戶全部關上了。
其實家里只有兩面連通外界的窗戶,沒想到還是這樣冷,看來真的到冬天了。
干花是前兩天白春過生日朋友送的,有兩大捧,第一捧昨天處理好了,白春把晾衣架上的襪子摘下來,輕輕夾上了干花,放在廚房的小窗旁。
我問白春,這幾天的襪子晾在哪里?
白春告訴我,晾曬玫瑰需要特殊的地方和間隙,家里只有那么一只晾衣架能束住二十三支玫瑰花。而襪子在哪里都能晾,讓襪子和睡衣擠一擠吧。
但是今天晾了第二捧,我們只好用普通的衣架,拿花束上的絲帶剪成碎條,將玫瑰捆綁在衣架上。
我想,玫瑰總有辦法晾,只要你把它們緊緊束住。
只是,白春很感性,她像一個孩童那樣,用剪刀和手指修剪完玫瑰的殘葉,綁玫瑰的時候,茫然地問我,玫瑰會不會疼。
我說緊緊綁,玫瑰才不會掉下來。
玫瑰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花泥為它續(xù)過命,生日蠟燭也讓它光鮮,現(xiàn)在與玫瑰為伍的只有冬風和廚房的油煙了。
過幾天,干花晾好,我們就用喝空的酸奶瓶子做它的棺。
白春整理好所有花朵,將剩下的殘葉聚成一小堆。
我走過去看,拿起剩下的兩支已經(jīng)腐爛的花。我準備揪掉它們外層的焦黃花瓣,想繼續(xù)綁在哪里晾,但無意將整顆花苞都扯碎了。
我擔憂地看白春,白春木然地說,其實她們本來就做不了干花了,是剩下來要扔進垃圾桶的,你撕碎了也沒什么。
說到這里,白春停頓了一下。
“那么,花的歸宿就是扔進垃圾桶嗎?花的宿命就是腐爛嗎?”
“不是吧,我們還做了干花,至少干花是漂亮的?!?p> “可干花是怎么保持顏色的,只是因為我把它放在通風口了嗎?”
這些涉及我不懂的知識,我搖頭說不知道。
白春就沒再問,她用手攏起地上的碎葉、腐花、殘枝,拿到桌面上,捻出上面混雜的頭發(fā)絲,就那么放著。
放到什么時候,我和白春都不知道。
或許等白春與我的勁頭過了,它們就會被劃拉到垃圾桶里。
大約是這樣的情形吧。
白春做了飯,端到桌上,我們一同吃飯,白春說這里有一撮花不方便,我說,那么就扔進垃圾桶吧。
或者是,明天我和白春起床,今夜未做好夢,白春氣惱,決心要重新好好活著,那就從收拾這張桌面開始吧。
花留不了多久。
那么它的宿命呢,供人歡樂、供人感性、供人浪漫、供人記憶的嗎?
大抵,這是我與白春的宿命,而非花的。
我們都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