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應天府城郊,緊挨著秦淮河的京城火車站的月臺之上,彭破虜帶著二兒子彭善,正在送別彭克。
“兄長,你這才剛回來沒幾天,就又要遠行?”
今年不過十歲半的懷寧侯庶子彭善,正伸手拽著彭克的衣擺,仰頭滿臉舍不得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彭善自小就很愛粘著哥哥,因為哥哥與其他勛貴家的世子不同。
不但會帶他上樹抓鳥,下地抓泥鰍,做風箏給他玩,而且還會做各種新奇的小玩具,什么陀螺啊、毽子啊、彈弓啊,非常有趣。
彭善的整個童年都是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玩大的。
直到兩年前,哥哥接手了錦衣衛(wèi)的工作后,生活就變的不一樣了。
哥哥越來越忙,呆在府中的時間越來越少。
彭善也開始啟蒙,跟著先生學大道理,再也不能跟在哥哥后頭玩了。
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漸漸遠離了彭善,這讓小小的他,有些感到難過和失落。
見自家小弟如此低落,彭克笑著蹲了下來,摸了摸弟弟的腦袋,與他平視道:“二郎,在家乖乖跟著先生學知識,兄長我這一去,短則三月,長則半年,在年前肯定會趕回來的?!?p> “到時候,兄長可要抽查你的功課哦,要是還沒有長進,之前答應你的帶你去玄武湖泛舟的事就作罷了。”
彭善一聽這話,小嘴一癟,十分委屈的小聲說道:“知道了,我會好好和先生學習的?!?p> 彭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與彭破虜最后告了個別,轉身就帶著阿虎上了火車。
“滴滴..嗚嗚嗚...”
嗚嗚的汽笛聲響起,一道白霧從汽笛里噴出,車頭動輪咣哧咣哧的就在蒸汽動力的推動下,往復運動了起來,拉著龐大的火車緩緩的駛出了站臺,向著蘇州府的方向行駛而去。
兩個半小時后,時速達到驚人的八十公里一小時的火車,就順利抵達了蘇州府火車站。
還沉浸在自家弟弟依依不舍惜別自己的神情中的彭克,十分無語的望向了窗外繁忙的站臺。
“自從有了鐵路和火車后,怎么感覺出趟遠門都沒啥儀式感了。”
“這才和小弟分別還沒三個小時呢,我們就到蘇州府了,這就顯得剛才那副兄弟惜別的樣子很傻逼。”
阿虎笑著摸摸頭說道:“世子,這不是好事嗎?”
“以前車馬慢,從京城到蘇州府四百里路,哪怕是騎耐力最快的西涼馬,日行最快也不過二百里路,再加上路上的休息,最起碼也需要三五天才能趕到?!?p> “現(xiàn)在有了火車,舒舒服服坐兩個半小時就能到了,多方便啊。”
彭克搖了搖頭,阿虎不懂他的那種惆悵感。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彭克前世坐過太多時速比蒸汽火車快的交通工具了,不說那時速七八百公里,還是在天上飛的飛機。
就算是同樣用鐵路的動車,那時速也兩三百公里,從南京到蘇州只需要一個小時就能到。
他對于“快”實在是一點都不覺得稀奇了。
再快能有前世快?
反而是來到了古代社會后,對那種車馬慢,出一趟遠門可能動輒都需要花費數(shù)月趕路的“浪漫”而頗感興趣。
然而,現(xiàn)實是,他穿的太晚了,來晚了一百年,我大明已經(jīng)通鐵路拉!
而且還是小時候坐過的那種蒸汽火車...
這就真的很沒勁了。
“哎,你不懂的。”彭克干巴巴的嘆了口氣后,就起身帶著阿虎下了火車。
一出車廂,一個戴圓帽,著皂靴,穿褐衫的中年人,就領著七八個手下迎了上來。
“卑職錦衣衛(wèi)蘇州府千戶華平安,見過大人!”
來到這個世界后,彭克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的錦衣衛(wèi)都和電視劇里一樣穿著飛魚服,手拿繡春刀的。
飛魚服只有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以上的官員才有可能被皇帝賞賜,也就是從四品以上才有可能穿的上。
大部分普通的錦衣衛(wèi),包括千戶,其實穿著上和普通人沒太大區(qū)別的,最多就是偏武夫打扮一些。
而繡春刀,倒也不是錦衣衛(wèi)的統(tǒng)一制式武器,反而是御林軍的制式佩刀,沒有規(guī)定只能錦衣衛(wèi)用的說法。
而且因為這個世界那點歪了的戰(zhàn)爭科技樹,導致此世的錦衣衛(wèi)其實比起冷兵器,更喜歡用了都說好的燧發(fā)槍!
快準狠的燧發(fā)槍它不香嗎?
畢竟有一句話說得好。
七步之外,槍快!
七步之內(nèi),槍又準又快!
彭克揮揮手示意華平安免禮后,一邊往火車站外走,一邊隨口問道:“最近幾天,讓你們盯著的人,有沒有什么異動?”
華平安帶著手下落后彭克半個身位,跟在他后頭回答道:“回大人,大部分目標都表現(xiàn)的很平靜,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被監(jiān)視了?!?p> “有幾個目標可能是察覺到不對勁了,或離開蘇州府遠遁他地,或干脆回了宗門,我們的人一直跟著呢,出不了什么問題?!?p> “倒是最近夢仙閣說要搞一場什么以文會友的花魁宴,廣邀江南文人騷客前往赴會?!?p> “說是在這場花魁宴上,最終決出的文采最高者,將會成為夢仙閣花魁顧念清的入幕之賓,免費聽其演奏一曲《如夢令》。”
“這《如夢令》是顧念清的拿手絕活,平常一月都難得見其奏一曲,有幸聽過的人都贊不絕口。”
“此彩頭,讓全蘇州府,甚至半個江南的文人都大感興趣。”
“哦?”彭克眉毛一挑,有些詫異,也有些迷茫不解。
這顧念清,便是那位合歡宗圣女燕清波的化名,她跑來蘇州府化名燕清波做清倌人已經(jīng)有兩三年了,憑借俏麗的長相,和一手十分了得的琴藝,可以說是名滿蘇州府。
不過她一個合歡宗的妖女,沒事跑來搞這么一出是啥意思啊?
雖然合歡宗確實“蕩”名在外,但是只聽說合歡宗的女弟子們好采鼎爐,沒聽說過還有做娼妓的愛好啊?
畢竟合歡宗的弟子喜歡的是她們掌握主動權,玩弄男人。
男人在她們眼里,只是他們用來輔助修煉的藥渣而已。
而不是喜歡被男人玩弄!
這是兩碼事!
更何況,燕清波還是跑來做一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
這就真的很讓彭克不能理解了。
要不是他確定情報無誤!
夢仙閣花魁顧念清真的就是合歡宗的圣女燕清波。
彭克只會覺得有人在和他開玩笑呢...
“這個合歡宗的妖女,這是在搞啥呢?”
彭克呢喃自語了一句后,看向華平安問道:“合歡宗在蘇州府內(nèi)的弟子,都監(jiān)視著吧?”
“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華平安認真思索了一下后,確定的回答道:“回大人,合歡宗在蘇州府內(nèi)一共有26位弟子,除了那位妖女和她的侍女之外,其他弟子都無任何異常?!?p> “還真是奇了怪了?!迸砜藫u了搖頭。
“既然搞不清楚,那我們就親自上門去和這位圣女會上一會,找她要個合理的解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