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案中案

　　第二天一整個上午，王質(zhì)都在公書房翻閱舊案宗。中午的時候，當值衙差領進來一個人，原來是張家的仆人。

　　仆人向王質(zhì)呈上一沓請?zhí)?，道：“王公子，您與謝大小姐的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初三，女家今早已經(jīng)同意了。管家命小人前來送上邀請貴賓用的請?zhí)o王公子。另外，再幫王公子量量尺碼，好趕制新郎官的衣服。”

　　王質(zhì)大喜，離十一月初三沒多少日了，看來管家和大哥都在很用心地幫自己速成婚事。王質(zhì)連忙離座走到仆人身前接過請?zhí)⑦f上一兩銀子，道：“有勞兄臺奔走。”

　　仆人接過銀子稱謝，然后幫王質(zhì)量好尺碼，便告退了。王質(zhì)翻看著請?zhí)膊蛔詣伲?p>　　下午時分，王質(zhì)正在翻閱舊案宗，當值衙差進來稟告：“王大人，劉大人在公堂有請？”

　　王質(zhì)問：“兄臺，劉大人有何事找我？”

　　衙差拱手道：“大人前去便知?！?p>　　王質(zhì)不敢怠慢，立即跟隨衙差前往公堂。公堂之上跪著三個人，劉惔坐在公案后發(fā)愁。

　　王質(zhì)上前參見，道：“大人，屬下到了。不知大人因何事差人尋來屬下？”

　　劉惔道：“王質(zhì)，你來得正好！你陪本官聽聽審吧！”

　　于是劉惔命人在公案左后邊設一小案，讓王質(zhì)陪同聽審。王質(zhì)入案后坐定，劉惔命堂下跪著的三人將事情的原原本本再講一遍。

　　堂下三人領命，中間跪著的老人首先開口，道：“稟告大人，老朽姓莊，名富貴，在建康城內(nèi)開了一間古玩店。老朽素來有午睡的習慣，今日午休后回到店內(nèi)，發(fā)現(xiàn)店內(nèi)的一個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被人打碎了。老朽店里的兩個伙計各執(zhí)一詞、互相指責是對方所為。老朽不能確定究竟是誰打碎了老朽的古董花瓶，只好拉上兩個伙計前來請大人公斷！”

　　老人話音剛落，他左手邊跪著的胖子緊跟著說：“大人，小人名叫張豹，小人親眼看到李斌中午擦花瓶的時候手滑，不小心將花瓶打碎了。請大人明鑒！”

　　李斌神色頗為緊張，低著頭不敢看劉惔和王質(zhì)，聽到張豹污蔑，對著地面憤怒地說：“張豹，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想偷掌柜的古董花瓶被我撞破嚇了一跳，手拿不穩(wěn)才掉到地上的！”

　　張豹反駁道：“明明是你打碎的，你還死口不認？”

　　李斌七竅生煙地說：“我敢對天發(fā)誓，是你打碎的！”

　　于是兩人進入了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模式。兩人各執(zhí)一詞再無第三人證，這案子確實不好下定論。

　　王質(zhì)看到堂下的李斌跪姿有點怪異，重心大部分放在右邊身，左小腿向外八字分開只起到平衡身體的作用。

　　王質(zhì)遂打斷兩人的爭吵，問：“李斌，你左腿是否有殘疾？”

　　聽王質(zhì)一問，衙堂里的人都看向李斌的左腿。李斌自卑得滿臉通紅，連忙拉起衣服蓋住左腿，依然低頭不敢看公堂上的劉惔和王質(zhì)，聲音卻略帶憤恨地說：“回大人，小人小時候爬樹摔斷了左腿，沒錢醫(yī)治，落下了這身殘疾?！?p>　　王質(zhì)點點頭，離案至劉惔身邊，附耳道：“大人，此案另有隱情，請與我到內(nèi)堂商議。”

　　劉惔遂道：“張豹、李斌，是誰打碎古董花瓶，你們自個心里清楚，本府現(xiàn)在給時間你們反省悔罪。假若本府回來時仍然強詞狡辯、拒不認罪，待本府查明真相時，定要嚴懲不貸。你們好自為之！”

　　劉惔停下來觀察兩人神色，隨后一拍驚堂木道：“本府暫時退堂，稍后再審?！?p>　　劉惔與王質(zhì)退至內(nèi)堂。

　　王質(zhì)問：“大人認為是誰打碎了古董花瓶？”

　　劉惔道：“那張豹神情輕松，信心十足，必定是他所為！那李斌神情緊張，頗為畏懼，恐怕平日里經(jīng)常被張豹栽贓、欺負?！?p>　　王質(zhì)道：“大人明明知道嫌疑犯，卻不能結(jié)案判決，那么我們就要另開僻徑了。”

　　劉惔不解地問：“你剛才說此案另有隱情是什么意思？”

　　王質(zhì)道：“大人，這兩天我都在翻閱未了結(jié)的舊案宗。記得兩年前秣陵縣郊外樹林發(fā)生過一起強奸殺人搶劫案，因為一無人證、二無物證，至今仍未破案，兇手依然逍遙法外?，F(xiàn)場只留下一些一深一淺的腳印，其中右腳深，左腳淺?！?p>　　劉惔道：“你是說李斌就是那個強奸殺人犯？”

　　王質(zhì)道：“也許是天網(wǎng)恢恢，從李斌畏懼公堂的表現(xiàn)以及他的身體特征來看，李斌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兇犯?！?p>　　劉惔道：“可是此案一無人證，二無物證，又過去了兩年，我們怎么樣才能讓李斌認罪呢？”

　　王質(zhì)道：“剛才我當眾詢問李斌左腿是否有殘疾，他表現(xiàn)得十分在意，回話的聲音中也隱含憤恨，說明他對我當眾揭露他身體缺陷這一行為感到很憤怒，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如果想要李斌承認強奸殺人搶劫罪，就必須讓他在強奸殺人搶劫罪和打碎古董花瓶的毀壞他人財產(chǎn)罪中二者選其一?！?p>　　劉惔道：“打碎古董花瓶罪輕，他肯定選打碎古董花瓶??！”

　　王質(zhì)道：“不會的！李斌自尊心極強，沒做過的事他是不會承認的。而且他對張豹積怨頗深，更加不可能替張豹頂罪?！?p>　　劉惔想了想，道：“你先拿那個強奸殺人搶劫案的案宗讓我看看?！?p>　　劉惔看過案宗后與王質(zhì)一同回到公堂。

　　劉惔公案后坐定，問：“張豹、李斌，你們兩人想清楚了嗎？是要主動交代還是要本府審問出來？”

　　張豹和李斌低頭跪立在堂下，一言不發(fā)。

　　劉惔道：“好！既然你們要本府開審，本府便如你們所愿?！?p>　　劉惔一拍驚堂木，問：“李斌，你在莊富貴的古玩店工作多久了？”

　　李斌低頭回答：“回大人，小人已經(jīng)跟著掌柜干了五年了?！?p>　　劉惔問：“平日的工作內(nèi)容是什么？”

　　李斌道：“開鋪關鋪，打掃衛(wèi)生，送貨收款?！?p>　　劉惔問：“送貨的范圍是多遠？”

　　李斌道：“整個東陽郡?！?p>　　劉惔問：“李斌，你還記得兩年前的夏天、秣陵縣郊外樹林里的那個小婦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