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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拓

77失竊

曩拓 看盡長安花 5074 2023-04-10 19:39:12

  三人到達療養(yǎng)院的時候,時間尚早。

  淡季,一百多年歷史的療養(yǎng)院每一個角落都隱秘著故事,幽靜得大白天都像是會鬧鬼。

  為了方便管理,療養(yǎng)院把客人們安排在了同一棟樓相對集中的樓層,二樓有個宴會廳,參雜幾間客房;三樓有幾間包房,又參雜幾間客房;四樓純客房。雖說是淡季,但還是有客人,他們先來幾天,挑選的是自己喜歡的房間,剩下的就是鄢蟄這一波人零星入住。舒嬋和孫泥克都被安排在了四樓。這個樓整體的構造是個月牙形,所以里面的每一層都是弧形的,舒嬋對面一排房間要轉過彎才是孫泥克的房間。

  并沒有第一時間就見到其他三個伙伴,李夕楨帶兩人到各自的房間,約好休息到晚飯時分。

  洗了個澡,躺倒在床上幾乎是秒睡,可是十五分鐘疲乏消除后,舒嬋猛地醒來,再無半分睡意。她掏出本子、筆和那張照片繼續(xù)臨摹著。那張照片上一片色彩斑斕,可她任性地用鉛筆以光影來還原照片上本該有的內(nèi)容。

  實話說她已經(jīng)畫廢了好多張紙,可這一覺醒來后頭腦無比清晰,聯(lián)想和想象像是自由奔騰的駿馬,多謝得空就來的練筆,此刻才能跟得上她腦中轉瞬即逝的靈感。

  手中的鉛筆換了一只又一只,木頭筆盒中削好的一整盒鉛筆用完第一遍,開始被用第二輪,不是筆禿了才換,舒嬋就這樣,腦子高速運轉起來就是不自覺地在思考的間隙換筆。

  三小時后,大拇指在畫本的某個地方揉抹一番,她隔遠了再湊近了看了又看,對著照片又對著畫本來回一番對比,這才高興地從凳子上跳下來,揉著脖子出去。

  舒嬋拉開門就興奮地朝著孫泥克房間的方向望去,不想?yún)s和同樣開門出來的尤洋洋對上了。

  “?。⊙笱?,原來你住我隔壁。”舒嬋一臉驚喜,尤洋洋是個歡樂的大叔,總是讓人覺得親切。

  “喲,嬋兒!”尤洋洋的驚喜絲毫不亞于舒嬋:“知道你活著,我高興得瘋了!”他總是如此浮夸:“待會兒我一定要跟你多喝兩杯,世事無常,人生得意須盡歡呀,老祖宗才是真的通透!”他險些老淚盈眶。

  “洋洋……”舒嬋及時叫住他:“演過了!”

  “是嗎?”尤洋洋巴不得把“肺腑”二字當作面膜敷在臉上的表情說收就收:“是嗎?最近關于表演的綜藝節(jié)目看得有點多,估計我被帶偏了?!?p>  舒嬋抿嘴一笑,他總是能讓人很放松,任何人。

  “早點下來,二樓,我介紹我女朋友給你認識!”尤洋洋說著就下樓去,舒嬋的房間門正是側對著樓梯口的。

  “真的?”尤洋洋的女朋友是被他掛在嘴上的,想不八卦都難,“好!”

  “那個……”已下到折下去那一段樓梯的尤洋洋忽然退回一個樓梯,舒嬋聞聲,又折了回來,“腿不錯!”

  舒嬋看了一眼短褲下的雙腿,“不要夸得太大聲,小心你女朋友聽見!”舒嬋小聲朝樓下跟他開著玩笑,直到尤洋洋的身影消失在樓下,舒嬋才往孫泥克的房間跑去。

  拍了半天孫泥克的門,沒人應,舒嬋心想恐怕他也是去二樓宴會廳了,聽李夕楨說今晚是自助燒烤。

  “要不要打個電話把他叫上來?”舒嬋邊想邊往回走,剛拐過彎,就被“滴”的一聲嚇得抖了一下。這個療養(yǎng)院的裝修風格實在是太復古了,每一個房間門口都有一兩個表情怪異紋理粗糙且某些部位泛著綠色的石頭雕像,也或者是佛像之類的,月牙狀拐彎的地方甚至是一排,這在當年或許是時興的,可現(xiàn)在總是有種不真實的時空感。

  舒嬋按住心口往前輕輕地走了一步,探頭看到一個微胖的中年女人也在怔怔地瞅著這邊。

  “啊——”舒嬋在邊思考問題邊走路時,時不時腳下會與過道地毯之間發(fā)出點摩擦聲,估計對方本來就不確定這似有若無的聲音是否真實存在,這一探頭更是把她嚇得不輕,直到舒嬋走過那段彎的地方,她才真的松了口氣,趴在門上。

  舒嬋可沒有像她一樣放松下來,因為她趴的正是她隔壁那間,尤洋洋的門。

  “噢!”見舒嬋一副疑惑的表情,她趕緊解釋道:“這是我男朋友的房間。”

  “哦!”舒嬋撓著脖子,一時間有些尷尬,也不知該怎么稱呼她,“姐姐,我是舒嬋,洋洋他……”

  “哇,你就是舒嬋啊!”楊梅一下子興奮起來,從下到上打量了一遍舒嬋:“你有男朋友了嗎?”

  “???”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直白地問她。

  “我看你們這里的小楊就很好啊,長得俊,又愛笑,脾氣肯定也很好?!边@個楊梅真的是第一面就不見外,“小李長得貴氣,就是嚴肅了些不愛搭理人,不過自動擋桃花,有安全感!嘶……小孫的話,要離他遠點,你這么好看的姑娘,他肯定是要下手的,別理!”

  什么呀?舒嬋前后看了一下,還好這三個被點名的都沒在,舒嬋實在是招架不住這熱情。

  “小孫這種男生以后是妥妥的渣男,結婚談戀愛都要不得的,你聽姐的!”

  “啊……好好好!”舒嬋只差雙手舉過頭頂,投降求放過了。

  “哎呀,忘記了,我是來拿紅酒去醒的,嬋兒,要不要一起下去?”走到了哪里無論多大年紀,女人總是喜歡干什么都約著,舒嬋卻不習慣。

  “我,我還得去換身衣服,姐,你先下去,我馬上來?!?p>  “快?。 睏蠲范谥?,進屋拿紅酒去了。

  舒嬋摸著一頭一臉的熱汗,剛要進門,丁蟻從樓梯口上來了,這時候在這里見到他,舒嬋很是吃驚,但舒嬋的吃驚都是裝在面下的,她像是不認識一般,轉身就要進屋去。

  “我們兩邊一起弄的燒烤,辛姐讓我來叫你的,大家都到了,在忙著烤東西,辛姐說怕你畫畫忘了時間,讓我務必和你一起下去。”丁蟻整個人看上去很緊張,只有一步樓梯就走完了,但那一步硬是沒跨出,他似乎在小心翼翼把握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舒嬋是個記仇的人,記仇不是為了報仇,是為了判斷該向對方走幾步。但此情此景,又覺得他不像當時在某基那樣令人討厭。她左右看了一下這空蕩蕩的走廊,也不打算換衣服了,因為那樣意味著丁蟻要在門口等,她站在門口伸手進屋拔下房卡,丁蟻見狀,趕緊上樓來,站到舒嬋對面的房門前,把樓梯口讓出來給舒嬋。

  “嗯……”舒嬋已經(jīng)下去幾步了,丁蟻還站在那里,“我住你對面,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可以叫我!”

  舒嬋并沒做任何表示,徑直朝樓下走去了。

  三樓過道里,楊亦晨把一只褲腿提得老高,走三兩步就要低頭看一眼被他捏在手里的褲子布料,每看一眼臉上厭惡的表情就加深一分。

  到要拐彎的地方,楊亦晨忽然聽到另一頭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收住了剛要邁出去的腿,貼著墻把視線從墻邊延伸出去。

  眼前的景象唯美得像電影畫面,逆著窗外的光,過道兩邊,鄢蟄和權嶸倚窗對面站,一人背靠著一堵墻。楊亦晨的第一眼正看到鄢蟄給權嶸點燃了一支煙,然后手指夾下叼在自己嘴上的煙,吐了個煙圈,換了口氣。

  權嶸一只手環(huán)在胸前一只手叼著煙。

  這兩人,一個一身風雨、一身疲憊、滿目蕭然,無不訴說著有歲月可回首;一個妝容精致,衣著講究,眼神犀利,卻與前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們?nèi)缤粋€問題的正反面,形異神同,表達著同一種渴望和厭倦。

  將明未明中一幕,大家都只當化解尷尬的玩笑,初見兩人在窗邊,楊亦晨以為有瓜可吃,再仔細一看,立覺失望,這兩人充其量算是相見恨晚的知己。

  “是你跟劉矣辛他們暴露我們行蹤的?”

  楊亦晨剛想走過去跟兩人打個招呼,就聽鄢蟄說道,他趕緊退了回來。

  “我又不傻,告訴她你的行蹤,我又怎么交代‘我怎么知道的’這個問題?!?p>  “那會是誰?”

  “你的人得好好查查?!眱扇说臒熗瑫r從嘴邊拿下來,同時吐了一口煙氣,煙霧繚繞中,兩人直勾勾的眼神都像是想把彼此一口吞了,可惜,隔著裊裊青煙,楊亦晨還是太年輕。

  權嶸把上下交疊而站的雙腿互相換了一個位置,空曠的過道里傳來她鞋跟戳進地毯的毛燥聲。楊亦晨不知道剛才的對話能說明什么,但他知道他需要知道得少些,剛剛的一幕已經(jīng)違反了他想要當個小道士的清貧目標。

  他冷靜地看著那個方向后退兩步,再不管那只褲腿,果斷轉身,盡量壓輕腳步聲,原路飛快地回去。

  也不知為什么,丁蟻整個人和初次見面相比判若兩人,就是和之前遇見相比也有很大的不同。

  哇——

  舒嬋正這樣想著,險些在三樓與著急忙慌沖出來的楊亦晨撞在了一起,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強行冷靜的痕跡。

  “大家都在二樓了嗎?”舒嬋問道。

  “都在,我,我,我把油弄在褲子上了,回去換一條?!睏钜喑恳话牙饎偛诺难澩?。

  舒嬋朝他拉著的地方看去,那里果然有油漬。

  “噢,快去?!笔鎷韧砸婚W,楊亦晨并未走,她這才反應過來,楊亦晨住三樓,自己恰好堵住他的路了。

  楊亦晨不應該是這樣的楊亦晨,舒嬋總覺得有些怪,而且按剛才兩人的站位,他應該是才從三樓樓道里過來……那他這是又回去?舒嬋總覺得這邏輯有些擰巴,可二樓很快就到了,也容不得她多想。

  重返過道的楊亦晨這次故意走得很大聲,甚至還吹了口哨,果然,等他轉過彎去,那個青煙依舊的窗戶口一個人都沒有。

  輕音樂中透著歡樂。

  “你畫完啦?”剛進宴會廳,就撞見興奮得又哼又跳的元筱勤,左手托著一盤水果,右手一根水果簽,邊吃邊踏著節(jié)拍經(jīng)過。見跟舒嬋并肩走進來的是丁蟻,她滿臉狐疑地停下來問道。

  “畫什么?”舒嬋并不太想理她,直接往油煙繚繞的地方走去,那里拉開了兩張大烤爐,各種肉類正冒著滋滋的聲音。

  丁蟻沒有理元筱勤給他的蔑視眼神,跟上了舒嬋的腳步,“她下樓的時候從你門縫里看見你正在臨摹一張照片,她嘴大,所以大家說讓你畫,直到剛剛烤得差不多可以吃了,他們才讓我去叫你。”

  “大家都知道我在畫畫?”舒嬋突然停下來,她走路步子大,急匆匆跟在后面的丁蟻差些撞了上去。

  “即使她不說,大家也都能想得到嘛,你隨時隨地都在畫?!?p>  他說的不無道理,可是……

  剛剛的一肚子食欲突然間魂飛魄散,也不知為什么,丁蟻一句完全說得通的話讓她心神不寧。

  “燕麥汁還是玉米汁,我知道你不喜歡果汁,因為是冷的,你不喜歡冷的?!?p>  “?。俊?p>  劉矣辛對她說的是她的本能選擇,完全對,可被總結出來后聽上去卻像是在說另外一回事。

  不等她回應,一杯燕麥汁經(jīng)由劉矣辛的手遞到了舒嬋手上,正是舒嬋想選的。劉矣辛的魅力總是讓舒嬋想要擁有。

  她像一只翩若驚鴻的芙蓉鳥,一只手遞給舒嬋燕麥汁,另一只手已經(jīng)把丁蟻拉去吧臺喝酒。

  燒烤架邊,孫泥克一只短袖卷到肩膀上,對稱方位一只褲腿卷到大腿上,他正對著那只考得焦黃的整雞跟旁邊烤生蠔的尤洋洋自吹自擂。

  “來啦!”見舒嬋過來,他得意地打了個招呼。閑下烤雞的手,找了兩片嫩綠的紫蘇葉子,挑了兩塊油烤得差不多的五花肉,放上蘸料,卷起來,就遞到舒嬋嘴邊。

  舒嬋著急跟他說事,也沒多想,張嘴就接了過來。

  五花肉剛咽下去,蘸了蘸水的烤肥腸又遞了過來,接著是牛肉,雞腳筋,包燒茄子,烤米線……舒嬋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

  “啊……行了!”在接過一個剝好的蝦后,舒嬋及時制止了孫泥克,這一會兒功夫舒嬋已經(jīng)被喂了個半飽。

  “別再投喂我了,你也不管我愛不愛吃!”舒嬋捂著一頓猛嚼的嘴說道。

  “嘿!”孫泥克假裝不樂意地玩笑道:“你一直蹲在這里不走,我以為就是等著我投食呢!”

  尤洋洋在旁邊低著頭一頓好笑。

  舒嬋也不管孫泥克是不是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她一把把他抓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洋洋,生蠔糊了!”

  舒嬋起身的時候沖正在偷笑偷聽而無心生蠔的尤洋洋說道。

  尤洋洋當然知道她在胡說八道,但還是挨個檢查了一遍。

  “?。俊甭犑鎷日f完她正在試圖以鉛筆線條還原那張照片,孫泥克吃驚極了,他聽不大懂,以為她悶在房間只是日常練習而已。

  舒嬋也沒跟他多解釋,只說已經(jīng)初見成效?;氐剿姆块g開門后舒嬋又出門在門外演練了一下,確實,在門外能夠看見窗戶邊她坐著畫畫的位置。不過她不記得自己有過門沒關好的時候。

  “嗯?”兩人走到窗戶邊,舒嬋突然驚訝地喊了一聲,看了一眼孫泥克后也沒解釋便四處翻找起來。

  “怎么了?”

  看舒嬋像無頭蒼蠅一般在這一眼能望個遍的房間里一通翻找,孫泥克又幫不上忙,只好問道:“畫不見了?”

  舒嬋這才站起身來,“照片也不見了!”

  “會不會放岔,塞到哪里去了?”

  “不可能呀!”被孫泥克一說,舒嬋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了,“我出去找你的前一秒還在窗邊畫,不可能出門那一會兒的時間都要藏起來?!?p>  嘴里這么說著,舒嬋又把房間找了一遍。

  “你房間進過人了。”

  孫泥克肯定地說道,他阻止了舒嬋無謂的尋找。

  其實舒嬋也是這么想的,不過是覺得這里沒人有這么做的必要。

  “元筱勤說你在臨摹照片,我都沒往心里去,畢竟你的畫畫對象總是出乎人的意料?!睂O泥克靠桌站著,“看來有人往心里去了?!?p>  “沒人有時間啊,我的房門只在去找你的那幾分鐘開著,回來后……”

  “怎么?”看舒嬋若有所思,孫泥克追問道。

  “難不成就是我去找你的那短短幾分鐘?”舒嬋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這也太厲害了!沒找到你,我回來后沒進門在門口就拔了房卡,跟丁蟻下樓去了。所以只可能是在那幾分鐘里。”

  “可遇見什么人?”

  “出門的時候尤洋洋也剛好出門,過來后遇見了從樓下上來的楊梅,然后是來叫我的丁蟻,再接著是慌里慌張的楊亦晨。”

  “楊亦晨?慌里慌張?”孫泥克及時問了關于楊亦晨的事情。

  “先下去吧,時間久了,恐怕有人要有更多的揣測了。”

  的確,兩人上樓來的時間有些長了,畢竟是到同一個房間,時間久了,有人要亂開玩笑,這就勢必得說兩句,倒也能搪塞過去,但實在是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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