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蒼茫天地,狂風卷集著烏云!
遠空十幾個黑點迅速放大,由遠及近,化為了一群禿鷲,撲騰著翅膀降落在了凄冷的荒野上,啃食著地上一具具腐爛的尸體。
大虞王朝,中平元年,這個歷經(jīng)數(shù)百年風雪滄桑的朝廷宛如年邁的老者般步履蹣跚、搖搖欲墜。
外有妖族屢屢入侵,屠戮人族;內(nèi)有貪官污吏橫征暴斂,層層盤剝。偏又恰逢大災之年,干旱過后連著洪水泛濫,莊稼顆粒無收。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民不聊生。
于是義軍四起,烽火狼煙,天下大亂。
登州,落河縣。
歷經(jīng)了兩次的戰(zhàn)火洗禮,這座本就破敗的小縣城顯得愈發(fā)的蕭條了。一次是反賊亂軍破城而入,在城內(nèi)大肆洗劫;另一次則是剿匪的官軍來了,這次更狠,不但洗劫財貨,甚至連城區(qū)郊外的村落都不放過,那幾日血流成河,一個個貧民都成了他們剿匪的功勞,連殺數(shù)千人湊夠了人頭數(shù)方才揚長而去。當真是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臨近黃昏,天色微暗。
DC區(qū)某個偏僻的小巷中。
一道瘦小的人影一閃而過,卻是一個衣衫破爛的女孩,一頭短發(fā)臟亂無比,她的目光非常的機警,打量了四周一眼,見到周圍沒人,當即小心翼翼地朝著前方溜竄而去。
“站??!”
忽然身后猛得傳來一聲大喝,卻是小巷拐角處走出了一個高高壯壯的男子,酒糟鼻、大胡子,穿著一身歪歪扭扭的灰色短打,一副流里流氣的痞樣。
“賴三皮,你想干嘛!”短發(fā)女孩臟兮兮的小臉不禁變色,目光警惕無比。
“呵,寧家的小丫頭,你今天去內(nèi)城應該討要了不少銅錢子吧!”高壯男子一臉笑意,步步緊逼而來。
“我沒有錢,內(nèi)城里乞丐太多了,根本要不到什么錢!”短發(fā)女孩連連后退。
“哦?是么!那你兜里鼓鼓的是什么,藏了不少銅錢吧!”
“不是錢,就一個饅頭!”
“拿來吧!”
“不行,那是給我哥的!”短發(fā)女孩轉身就跑。
“嘿,你這死丫頭還想逃!”高壯男子賴三皮冷笑了聲,迅速追了上去。
短發(fā)女孩瘦瘦小小的身子宛如貍貓般很是靈活,但奈何她一個小女孩的體力終究不如成年男子,再加上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面黃肌瘦的沒跑一會兒已然累得氣喘吁吁,眼看著就要被追上了。
只見她飛快從衣兜里取出那個饅頭,而后——
“啊——呸!”“呸呸呸!”
“呸呸!”“咳——呸!”
高壯男子賴三皮一把揪住了短發(fā)女孩,奪過了她手中的那個饅頭,然而入手卻是一片濕潤,黏糊糊的全是口水,尤其饅頭正面還有兩條淡青色的鼻涕,看得人完全沒有任何食欲。
“死丫頭,小婊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將手中惡心的饅頭狠狠砸在了地上,賴三皮整個人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呼了過去,‘啪’的一聲,將短發(fā)女孩重重扇倒在了地上。
“小婊子,賤人,真他娘的晦氣!”
嘴里罵罵咧咧,不解氣般又狠狠踹了短發(fā)女孩兩腳,賴三皮方才恨恨地揚長而去。
“呼——”
森冷的寒風掠過昏暗的小巷子,月上屋檐角,已是夜晚時分。
短發(fā)女孩臟兮兮的俏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兩只小手緊緊捂著小腹,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一絲勁來。
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著地面,蠕動著瘦弱的身子朝前方爬去,將前方那粘乎乎的滿是口水、鼻涕、泥土的饅頭從地上撿了起來,用衣角將上面的污漬擦拭干凈,而后將一片片外皮剝落下來放入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片刻后,短發(fā)女孩將已經(jīng)小了一小圈的饅頭珍重的放入衣兜里小心藏好,而后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扶著小巷子墻角,走一步,歇一下,走一步,歇一下,朝著家里緩慢行去。
……
此刻,DC區(qū),最偏僻的一條小巷子中的一間破舊民宅內(nèi)。
寧峰躺在床上感覺自己非常的難受,額頭發(fā)燙,渾身乏力,肚子更是餓得發(fā)慌。也不知道是生病的原因,還是饑餓的原因,總之提不起半點力氣,這感覺太難受了。
鼻子間呼出的氣流都是熱呼呼的,整個人完全處在了半昏迷狀態(tài),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推開了房門,端著一碗熱水走了進來,將他從床上扶起,喂水給他喝,而后將饅頭撕成一條條。
寧峰實在太餓了,吃光了所有的饅頭,又喝完了整碗的水,意識總算清醒了一些。努力睜開模糊的雙眼,望著眼前這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女,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臟兮兮滿是泥垢的臉蛋,一身破破爛爛形如乞丐的裝扮,寧峰知道這丫頭便是自己這一世的妹妹寧靈鈴了。
七天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整整七天了,一直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全靠眼前這小丫頭照顧著。
望著這丫頭高腫的右臉頰,那紅紅的巴掌印,寧峰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嗓子嘶啞無比,一出聲就火辣辣的疼。
天色已晚,冰冷的月光透過破舊的木窗照了進來,夾雜著呼呼的冷風。
小丫頭扶著寧峰再次躺下,而后蜷縮著身子躺在了寧峰的旁邊,掀起一小邊被角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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